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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是无边的黑夜,电灯发着惨白的光芒。
九儿感到了一丝诡异,不由的脊骨发凉。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阎罗老爷来听清。
阳鬼你南北走,阴鬼你东西奔,从哪儿来的你回哪儿去,且莫在此来停留。”
婆婆的低低地说着,好像吟唱一首诗。
九儿看着婆婆,婆婆的头发有点散乱,看她那么认真,九儿感到一丝诡异。
言毕,婆婆弹了九儿脑门三滴清水,又把清水朝外一泼。
厉声说道,“阳鬼阴鬼,送你一碗清水,你走吧!”
九儿虽说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也有了些许安慰。
婆媳两人说了一夜悄悄话。
第二天,更是日怪。
大虎和狗剩去杀猪,往日两三百斤的大肥猪十来分钟就搞定了。
今天遇到了麻烦。
这是一头一百多斤的半大子猪,有点像野猪。
这是何秃子家的猪仔。
何秃子养了一头老母猪,正月的时候,那猪跑丢了。
谁知,没过几个月,又从山上跑了下来,还拖了个大肚子。
直到下了崽子,才知道是野猪下了种。
这猪太野,才一百多斤,不是拱翻食槽,就是咬人,何秃子就把它卖给了九儿。
这猪见有人来捉它,好像知道来者不善似的。
一下竟窜过了半人高的猪栏,狗剩和大虎在院里好不容易捉住了它。
又把它送上了宰猪案,大虎拿起那把锋利的杀猪刀,利索地捅了进去,放了半盆血。
那猪终于老实了下来,不再惨嚎,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见猪死透了,两人便把死猪扔到开水锅里,准备褪毛。
那头猪竟一个激灵,猛一翻身,从开水锅里跳了出来,刚一落地,撒腿又跑。
一家人始料不及,不知谁打开了院门。
那猪窜出小院,顺着大街踉踉跄跄地一路奔跑。
大虎,狗剩,九儿,公公婆婆,几个人猛撵。
那猪踩坏了王家的菜,又垬坏了李家的鸡蛋……
幸好没有伤到人,在大伙的帮助下,才把这只猪坚强逮住,就地正法。
眼看着猪圈里的猪只剩下了十来只,九儿焦灼起来了。
想到丈夫对自己的好,丈夫的付出,又想到连日的怪事,九儿越发焦灼。
终于,猪圈里再也没有了猪。一家人着了急。
九儿有种不佯的预感,丈夫带了好几万元,万一碰到眼红的歹人咋办?
公公也准备好了行李,准备去湖北一趟。
正要动身的时候,来了两名交通警察。
庄户人家只知道士里刨食,做个实实在在的生意,怕的就是见到吃公家饭的人。
原来,九儿的丈夫拉了一车毛猪。
在崎岖的山路上,车子坠向了悬崖。
九儿一听,一阵天旋地动,晕了过去。
役了丈夫的九儿,又没有小孩,逃脱不了农村的风俗。
从哪儿来还回到哪儿去,又被赶回了娘家。
婆婆也气的住了院,责怪风水仙哥哥法术失灵。
最难忍的就是別人的议论,什么白虎星进宅子,不死大人死孩子。
上辈子做了恶,这辈遭了报应。
烧香烧到了神**,惹怒了神仙。
也有替九儿说话的,说这事怪不了九儿。
一刀切干的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营生,杀猪杀的太多,生灵涂炭。
自己杀不说,还雇人杀,那些吃饱了睡,睡足了吃的猪老爷,联名向阎王告了状,一刀切才招了报应。
九儿除了悲伤还是悲伤,既然她又要回娘家,她的嫁妆一个也不要,以免睹物思人。
她向公公婆婆辞别,公公低头不语,婆婆躺在床上,理也不理,
九儿磕了一个头,没有带一点陪嫁,走出了那个曾经让她幸福,充满憧憬的家。
这是个黄昏的下午,飞云浦的街头,走着九儿和他的父亲。
嘎呐河从五指山上奔腾而下的时候,走到飞云浦时,不经意地转了个小弯。
那小湾便被村民围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鱼塘。
鱼塘里种满了荷花,白莲,菱角,那碧绿的叶子,你拥我挤的,一副繁忙景色。
这是九儿最爱看的景色。
如今,夕阳把荷啊,莲啊,小石桥啊,还有那些青砖灰瓦的小院,均匀而温柔地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风也轻轻地走过,生怕惊动了九儿。
那个满腹忧伤的九儿又打量了一眼她曾经生活过的小院,熟悉而又陌生。
九儿竭力不让自己哭,那不争气的眼泪却不往地涌出来,蓄不住了,便滚落了下来。
别了,我的憧憬,别了,我那短暂的幸福。
芸芸众生里,我是哪一个?花开也纠结,为谁添春色。
九儿和父亲走在落日的余晖里。
父亲苍老,消瘦,腰佝偻的像虾米,再也不是为九儿挡风遮雨的那个高大汉子了。
九儿心里又酸又疼,几天的功夫,九儿瘦的脱了形。
丰满的脸上露出了颧骨,眼窝深陷,眼神也没有了灵性。
父亲望着九儿,眼里充满了慈爱,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父亲就是女儿的靠山。
无论多大的风雨,有了父亲,就有了安慰,就有了依靠。
父亲心疼着九儿,九儿心疼着父亲。
弱小的人儿在命运面前,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一只小小的蝼蛄,弱小的毫无抵抗力。
有位名人说过,“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同时,又为你打开了一扇窗子。”
可九儿的这扇门关上了,那扇窗子又在哪儿呢?
飞云浦,渐渐的远了,那潺潺的流水,古朴的石桥,满塘的荷花,青砖灰瓦的四合院……
別了,再来,我已不是这儿的主人,已成了一个过客。
行也匆匆,看也匆匆,一切都入了梦,消失了,只有那黑色的夜幕,才是真实的。
一切变成了回忆。
生活就像一个圆,走过了春夏秋冬,又回到了原点。
所不同的只有人情世故,还有四季的景色。
九儿,被现实的风雨,鞭打的犹如风雨中的树叶。
九儿又回到了凌云渡。
虽说只有十八里山路,凌云渡和飞云浦是两个世界。
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山还是那个山,只有老蚂蚱家新盖了三间小楼房。
老蚂蚱在广东捡破烂,他儿子在厂里打工,挣到了大钱。
九儿在看自己的家,恍若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