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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弃婚

作者:无敌鸳鸯腿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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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木匠夫妇跌跌撞撞地返了家。

    推开了院门,老木匠无力地倚靠在了门上。

    大姐连忙过去扶起老木匠。

    三姐心急,忙问冯家那边是怎么回事?

    老木匠手一挥,“这婚,不结了。”

    满屋的热闹一下子沉寂了,九儿觉的浑身冰凉。

    屋里甚至比外面还要寒冷,那是一种刺骨的阴冷,犹如一个冰窖,冰冷刺骨却又令人无可奈何。

    九儿猛地跑到自己的小房间里,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一切仿佛幂幂之中,自有老天安排。

    那五指庙老神仙算的真准,青龙配白虎,黄金万万五。

    十冬腊月遭雷劈。

    那么低的概率,竟被他中了大奖。

    小钱靠挣,大钱靠命,老天爷眷顾了冯天才。

    九儿从小听姥姥讲过人生,姥姥是个小脚,掉了牙的嘴瘪瘪的,脸缩成了核桃。

    姥姥说,“人的命,天注定。

    人啊,从一出生,这命老天爷都安排好了,该享福的受不了穷,该受穷的享不了福。

    就好比麦种,用耧耩麦,那种子落在了地头,土坷垃又大,化肥又少,人踩来踩去,还不时地被畜牲吃上两口,长势就差。

    那些命好的麦种,被耩在了地中间,土壤又松软又肥沃,墒情又好,人踩不到,牲畜更是吃不到,长势当然好。”

    不识字的姥姥,这是用她坎坷的人生总结出来的经验。

    细思量,话糙理不糙,还真是这个理儿。

    人啊,不信命不行。

    这几天,飞云浦镇上出现了一道奇异的风景。

    那家彩票站门前排成了一条长龙。

    那些在田间终日劳作的农人们,沧桑的脸上,满满的期待。

    用粗糙的,长满老茧的大手,买上一注两注,都想试一下运气。

    阿翁阿婆们拄着拐杖,喘着粗气走来了。

    七,八岁的小崽子们拿着压岁钱也来了。

    寡汉条子金良,卖了半袋苞谷也来了。

    整个凌云渡,没来买彩票的只有九儿一家,还有疯子王天保。

    疯子王天保挑着一担柴禾,晃晃悠悠地走过。

    他见彩票站门前排了这么长的队,禁不住哈哈大笑。

    王天保又摇头晃脑地唱起来,

    “稀奇稀奇真稀奇,百年老狗变成鸡。

    天上掉下一块金疙瘩,急坏了地上一群活王八。”

    冯天才的一次意外中奖,惹的他们红了眼,个个被耍的像只猴子一样,急不可耐。

    有人朝王天保啐了一口。

    王天保说,“本来是头猪,却想着向鹰一样飞向天空,可惜没长翅膀。”

    这话令许多人尴尬,但对于这个神经病,谁也没有办法反驳他。

    彩票站老板也有他的说法,“梦想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也有许多人想复制冯天才的方法。

    大雪纷飞的时候,特意衣着单薄来到野外,在大树下溜达。

    他们冻的不住地跺着脚,吸溜着鼻涕,手揣在袖筒里,腰躬成了虾米,胡子,眉毛上挂了一层霜,仍然苦苦地支撑着。

    他们也希望像冯天才一样,在大雪纷飞中,突然一道闪电击下来,一声霹雳在身旁炸响,然后赶紧去买彩票。

    但最终却令人失望,再没人中奖,别说大奖,连个四等奖也没人中过。

    排在彩票站前的长龙消失了,药店前却排起了长龙。

    那些冬天找雷劈的家伙,成天游走在都市乡村的大树下,等来了无数次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却没有等来雷劈,等来的是伤风,感冒,发烧,咳嗽……

    在金钱面前,也不知是大伙疯了,还是王天保疯了。

    总之,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十兵。

    不想发财的农民绝对是疯子。

    只有王天保不想发财,可王天保本身就是他妈的疯子。

    这阵“发财”眼红病持续了几天,就完蛋了。

    那些卖了鸡鸭,卖了苞谷去买彩票的人,才知道疯子王天保说的对。

    一千万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

    在这一点上,王天保没疯,是大伙儿疯了。

    倒霉的是九儿。

    自古红颜多簿命。

    追根究底,无非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红颜一怒为了钱。

    九儿,这个美丽的山村女孩,如果没有碰到二丑,如果没有进过城,找个山里人嫁了。

    就像一棵草,悄无声息地,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也就罢了。

    但心高气傲的九儿,在现实面前被摔了个大跟头。

    九儿一下子叉消瘦了许多。

    黄昏的时候,九儿慢悠悠地走向了屋后的五指峰,她想透口闷气。

    残阳如刀,把那一穹天空刺的鲜血淋漓,洒落一片血红,浸透着这片苍茫辽阔的大地。

    远山如黛,近山莽莽荒荒,处处苍茫迷濛,令人匪夷所思。

    而九儿所处的五指峰,苍松翠柏,则如打翻了墨瓶,到处是浓墨重彩,厚重而且浓郁。

    一条白色的瀑布,在九儿附近,从高处一跃而下,犹如一条特意渲染的精灵。

    那些在枯枝中跳跃的麻雀,乌鸦,则成了大山的眼睛,神秘而又诡谲。

    它们搅动着流动的风,拨弄着大山的肌肤,发丝。

    人类,在大山面前,只不过是一群寄生虫,一群小小的虱子,甚至是一群看不见的细菌。

    那么小,小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竭色的树林里,黑色的树木枝桠向上伸展着,抖抖的,颤颤的,似乎心有不甘,在努力挣扎,又像是在索取什么?

    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上,光秃秃的枝杈上,悬着一只孤零零的鸟巢。

    没有鸟,伴随鸟巢的只有淡淡的白云和四外流浪的寒风。

    地上是厚厚的枯枝败叶,树叶下浸透了雪水。

    九儿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一股腐败的气息便弥漫开来。

    —这是大山特有的味道。

    九儿皱了一下眉,眼里渐渐地涌出了泪水,那泪水蓄满了,便流了下来。

    一只野兔伏在倒下的枯树旁,它发现了九儿,猛地一跃,消失在了黑暗的森林深处。

    九儿的前面是一块悬空凸出的岩石,那石上长着一棵百年老松。

    老松树的树冠是深绿色的,里面星星点点地隐藏着金黄色的松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