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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长生头有点晕,她都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畅快啊!
不过她并没有醉,脑袋相当清醒,还能潇洒地跟高云告别。她虽然不是那种千杯不醉的酒鬼,但也不是一般闺中女子可比的。此刻她漫无目的的闲逛,已经习惯了酒后散步。
龙骨山距离无为城大约十里路程,山脚下是一大片荒林,瘴气弥漫,毒虫遍地,平日里天气好时会有一些胆大的猎户结伴进山,也只是在周边打打猎,入夜后来晃荡的大概只有画长生一人了。话说艺高人胆大嘛!
还有几天就是集贤大会,至宝天眼也将现世,她微微仰头,圆月高悬,繁星点点,星辉交错,月影朦胧,黑暗的苍穹似乎变得不再孤寂,她有点想念哥哥,她想告诉哥哥这里的夜色也很美呢!她知道她哥哥在等她。
忽地,一阵淡淡花香打断了画长生思绪,不知不觉已来到一片桃林下,灼灼桃花,芳香醉人,回梦谷与世隔绝,自产自足,谷中果树品种繁多,桃林自是其中之一。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她熟悉的桃林,心下一喜,提气飞跃至树下,扬手轻弹,满树桃花洋洋洒洒随风翻卷,画长生在漫天花雨中展颜轻笑,随即绕树翩翩起舞,束发的飘带松散掉落,满头乌发飘扬而下。
美人如玉翩若鸿!
杂草丛生的小径上一颗老魁树微微前倾着躯干,茂密的细枝嫩叶遮住了朦胧的月光,元祐隐身在树荫下,负手而立,满心惊诧的看着眼前一切。
祖父召开集贤会,让出天眼,又将名剑相将赐予他,他料想祖父之后必有重大打算,只是祖父隐而不说,想必是不想让自己被过多干扰吧,天眼什么的他无心参与,于他而言都是些无用的东西,只要他在乎的东西,能自己保护好就行了。他性子清冷,从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他原本来这里,是想采集些草药回去,校考清灵功课。
谁知长夜空寂,月色笼罩的桃林下,光影驳驳,那迎花起舞的女子,宛若精灵,长发飞扬,巧笑倩兮。
就这样撞进他眼里,心里!
忽然一声轻微的咻声,一片桃花极速而来打在了元祐身上,点住了他的穴道。
也许是月色太过迷人,也许是此情此景如梦如幻,也许是他感觉到了来势凌厉,势不可挡但并无杀气,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做,静静看着打在身上的花瓣悠悠落在脚边。
画长生在打出一片花瓣后就飞身停在了元祐三丈开外,在拿到天眼前,她并不想节外生枝,对于眼前不速之客探寻的目光她并没有回避,定定对视片刻,嫣然一笑。
霎那间若星辰璀璨,元祐的心像是被人投入一颗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如果说那陌生又奇妙的感觉让他微微惶恐。那紧接着砰砰砰加速的心跳,更是让他茫然无措。只是他自幼不苟言笑,面色平静不显分毫,常人难以看出。
忘思后劲绵长,内力的催动激发了体内存留的酒劲,画长生脑袋渐感昏沉,酒劲上头,心胸似有火燎,万般滋味间她居然想起幼时看过的书。
书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无为城还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脑中残存的一丝清明,让她在逐渐混沌中保持一分摇摇预坠的理智。
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如此无双美人?……莫非……?
“啵”一声脆响,画长生踮起脚尖,想也没想,红唇亲在了对方的脸颊上。
这一下猝不及防,那一瞬间元佑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双眼赤亮,垂于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
画长生觉得自己肯定遇到了不得了的事,她兴奋的等待着。
片刻后……
“狐狸精,还不现身”画长生一把抱住狐狸腰身,歪头眼睛一眨不眨盯向他身后。
元佑心如擂鼓!
画长生记得曾在一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书上看过,狐狸有九条尾巴,只要渡口人气,便会现出原型,露出狐狸尾巴!
画长生静待片刻,预期中刷的一下,爆出九条毛绒绒尾巴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满耳都是对方胸腔发出咚咚咚响声,直敲的画长生干燥的心,跟着不安的跳动。
“难道方法不对”画长生暗想,忽然她灵光一闪,深吸一口气,鼓起脸颊,对着狐狸的鼻孔喷出去。
紧接着她退开一步,双颊坨红,眼睛似蒙了层水雾,无端的吸人深入,“你刚刚沾了我的人气,必要现出原型的,莫怕,我只想看看你的尾巴,不会害你。唔!!”眼皮好重,画长生甩了甩头努力支撑,她突然发现这只狐狸的双眼似曾相识,只是心中疑惑稍纵即逝,继续威胁“你若不依,我~我便抓了你,叫你再也回~回不去家……”。
元佑看着仰卧在地睡的正香的人,鼻尖满是他抱住自己铺面而来酒香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佑轻抚脸颊,穴道刚解手脚一阵阵针刺般的麻痒,可脸颊那一触即逝的温润,像是烙在他心间上。
“嗯~”画长生封闭的五识,渐渐苏醒,耳旁传来阵阵喧闹声,她不舒服地嘤咛出声,喉咙干涩的厉害。
数息后,缓缓掀开的眼皮上方,赫然出现三根粗壮的手指头。白嫩的手指来回晃动,画长生的眼球不由自主地跟着左右来回转动。
“住手啊!我已经醒了”画长生有气无力道。
画石生点点头,继续举着手,煞有其事问道“这是几?”
“当然是三,你能把手离我远点吗?头痛”画长生双手揉着太阳穴,眉头微皱道。
“是三天,公子你已经睡了三天了”画石生晃动着手指,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什么~?”画长生拖长尾音,瞬间从床上弹跳而起,迷茫道“我怎么会睡三天?这里是哪里?小石头你怎么在这里?”
画石生“?”
记忆断片,画长生记得自己和高云喝酒,然后自己独自酒后漫步,然后她看到了一片桃林,还有……
“小石头,那个狐狸精呢”画长生环视一圈道。
画石生“??”
画长生“就是,已经修成人行的狐狸精啊,公狐狸?”
画石生“???”
画长生“小石头,我跟你说,我看到一个公狐狸,这次是真的,就在桃林里……”
画石生忍无可忍打断道“公子,你看到了一只公狐狸,修炼千年,变成了一位翩翩公子,……巴拉巴拉……”
画长生“!!!”
画石生“公子,我已经听了无数遍啦,那只公狐狸精,大概是被你吓的逃之夭夭了。今天是集贤会的日子,再不走可就来不及啦,诺!这是你腰牌,前日人家就是凭着这个腰牌才将醉倒在路边的你抬回来的”。
画长生“等,等等,你是说我醉倒在路边,被人抬到这里的?”
“不然呢”画石生道,随即她面色纠结,犹豫不决,就在画长生看的纠结,想叫她别说的时候,她终于压低声音道“小姐,那日你留下暗讯,便自醉三天,可是有什么事?小姐,你可不能瞒我。”
公子都不叫了,小石头是真的担心,画长生拳头大的心,一半暖一半慌,她面上不显分毫,正想着要如何措词时。画石头已经将她抱了个满怀,“公子,那狐狸精你就忘了吧,那叫《人妖传说》的话本子是杜撰的,那狐狸精公的也好,母的也好都是假的,你忘了小时候你整天抱着话本子要狐狸精,惹的主上将谷中的话本都烧了吗?……”
画石生苦口婆心地嘤嘤私语。画长生生无可恋地风中凌乱。
今天是集贤会首日,有经验的人想占个好位置,没经验的人更想占个好位置,一波波攀谈,嬉闹的人结伴而去。
画长生被小石头认定爽约了一次,不肯再独自留下,画长生好说歹说,才让她相信她就是自己留下的保命王牌,是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相救的稻草。
“画兄,画兄”
画长生刚走到楼梯口,听见一迭声叫唤。
一楼大厅来往的人群中,高云高高举起一只手挥动着,另一只护在胸前的手里,紧紧攥住一袋油纸包,看见画长生看过来,立马喜笑颜开,避开挡路的人群跑过来。
“画兄,幸亏我来的巧,给”高云献宝似的递过手里的油纸包。
画长生打开油纸包一股浓浓的芝麻香味扑鼻而来。
高云凑近道“怎么样,芝麻糯米酥,城东黄记老字号,我可是足足排了两个时辰才买到的,画姑娘应该还没吃早餐吧?”
画长生以为是买给自己的,没想到感情自己只是东风啊!
无为城自独立以来,民众均是土生土长,穿甲为兵卸甲民,生活安宁而团结,平时非受邀不得入内,非请入城的会遭遇城内居民集体抵制,基本呆不上一天,因为即便你家财万贯也换不到一滴水,一粒米,衣食住行统统封杀,按高云的年纪应是头次参加集贤会,但看他对无为城的熟悉程度不像是初来乍到的,既然他没说,画长生也不问,江湖中人谁没有经历过往呢!
高云左看右看,并没有预料中的人“画兄,怎么没有看到画姑娘?”
画长生小心翼翼的重新包好道:“如此珍品,怎可仓促而食,需得细细品味方对的住啊云一方心意”说着打开随身携带的锦袋放进去轻轻拍了拍,继续道“想看画姑娘啊,得先伺候好她家公子,这个糯米酥就不错,先去看看集贤会……”
高云眼看着画长生一系列动作表情从期望变换到怎么这样啊,再到希望道“啊,是的,现在重中之重可是集贤会,我…”
“高公子,你在这里?我正要找你”斜里插来一道声音,高云愣了一下,接着就觉得肩头一沉,一只手压上来。
高云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散开,手的主人毫无察觉,继续道:“真是吉星高照,时来运转,得来全不费功夫…”
高云也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转个身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手对画长生道“画兄这位是百晓阁的阁主洛辰阳”见她点头示意知道了才转头道,”原来是洛兄,一大早洛兄不去麒麟台,找我干什么?”
洛辰阳对这样的区别对待不以为意,乐呵呵道“起的晚了,这不是来投靠高兄了吗”
洛辰阳双十年华,长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为人温和,学富五车,博识多闻,通常给人儒雅书生的错觉,其实性格潇洒不羁,自诩天下皆醒我独醉,凡事开心就好,最重要的是是个自来熟,天下之人皆朋友。
洛辰阳常年游历江湖阅美无数,却还是被画长生容貌震慑,只是面上不显分毫,他观画长生衣着打扮,心中已有计较,当下也不管高云了躬身做辑,身体弯成十五度角,这个角度对于他正前方的人来说,可以更清楚的看到他五官立体,轮廓分明,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我们的天下第一风流才子深谙其道,且经验丰富。
“在下洛辰阳,洛阳人氏,今岁弱冠,尚未娶妻,小有家资……哎!等等我,姑……兄台……高兄……”洛辰阳家门尚未报完,前面已经空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