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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落千尘便开始不待见夏七了。
每日辰时,恨不能天天赖床的夏七却破天荒地日日早起,欲去月阁替落千尘更衣。
她终于不是最迟到达南厢的婢女了。
而讽刺的是,落千尘却当着她的面,让别的婢女替他更衣。
夏七只能退在一旁,看着杏春拿起落千尘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替他穿上。
她极为嫉妒地盯着杏春的那双停留在落千尘身上的手,脑中产生了一个极其恶毒的想法。
她恨不能将杏春那只碰过王爷的手给砍下来。
夏七这才惊觉,原来自己的心可以恶毒到这个程度,原来她的控制欲如此之强。
但夏七明知落千尘是刻意而为,又不敢任性发作。
没了他的庇护,她便什么也不是。
夏七想着,既然王爷已经寻到更好的更衣人选,也用不着她了。
她便横下心,一连十几日,再也没踏进月阁一步。
……
王爷府的下人们开始传出许多闲言碎语,说刚飞上枝头的夏七姑娘一下被落含公主打落下来了。
说什么奴终究是奴,一介下人罢了。
妄想攀上主子的奴才都是异想天开。
而落含公主得知这一消息,一改往日的病秧子妆容。
唤来婢女替她精心打扮,穿上艳丽华服,夺命似地往南卿王的书房赶去。
她是管不了夏七死活的,落含公主清楚南卿王的脾气,在他眼底下动刀子的人,必死无疑。
但今时不同往日,夏七沦落,她的机会便来了。
这多亏了她的母妃,替她出头。
而落千尘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冷落她,若有家宴,她必会得到王爷的允准出席。
有人正春风得意,有人落魄连连。
……
夏七已是身外人,每日将自己关在小月阁中,多少也听到了点风声,她只觉得那些议论她的奴才们实在好笑。
好歹她也飞上过枝头,看过上边儿的风景,吹过上边儿的风,而她们算什么?
平日里她们连接近王爷的机会都不曾有,甚至有些人连王爷的面容都未曾见过,也就只能揣着嫉妒心理,背地里嚼嚼她的舌根。
但落含公主不再被王爷冷落一事,夏七听了实在不舒服。
虽说她跟落含没有过节,但是女人天性便是嫉妒。
更何况夏七心里始终给王爷留了位置,即便王爷现在不稀罕了。
这倒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夏七发觉自己没有之前那般愉悦洒脱了。
王爷已经因为她之前的冒犯而对她有所介怀,不再让她跟在身边转悠。
而且王爷刻意躲着她,她也逃不出这王府,只能整日逛逛花园,看看稀有植物,串串各大厢房。
除了不能踏足的禁地天厢,就唯独没去过北厢。
……
夏七近日频频做怪梦,她梦见自己在浓浓大雾中的王府里闲逛。
而后无意闯入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那里藏着一个疯子,那疯子夺命一般地追赶她。
夏七被惊醒,觉得梦里的地方她好像有些印象,鬼使神差般,便想去要寻这个地方。
申时末,雾气四起。
夏七也不知怎么就生出这股子勇气,但她又有些异样感觉,驱使她行动的不是内心,而是她这副身体。
夏七出了南厢,便直直向北,沿着一堵红墙摸索而行,忽而眼前雾气散去,她置身于一个破旧的院落。
她抬头而视,破败的匾额上刻着【北厢】二字。
她推开已被多年雨水腐蚀的大门,大胆踏进里面的院落。
这破败的地方估计早就无人居住,院落中央只立着几棵树,地上全是发黄的落叶。
朱红色的门上,全是被刀子划过的痕迹,深的,浅的,形状不一。
她拐过一条荒草小径,绕了好久,才来到了一个用铁笼而作的门前。
“楚......亦寒?”一个颤抖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里响起,森然骇人。
梦里的……那个疯子?
夏七下意识停住了脚,她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
“楚亦寒!果然是你!你这个毒妇!”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阴冷的月光下隔着一扇巨大的铁笼门,朝夏七嘶吼。
“楚亦寒,你不得好死!!”
那疯子隔着铁笼扑向夏七,铁笼因撞击而晃动发出巨大的声响。
夏七瞳孔迅速收缩,本能地后退,退到一棵枯树前。
她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脸颊在颤抖,手心冒出汗来。
这个疯女人是谁??话说我为什么要来啊!夏七还处于身体不怎么受她控制的状态。
“楚亦寒,你为什么没有死?!那场大火为什么没把你烧死!”
那女人继续嘶吼着,仍然疯了一般想冲破那扇铁笼。
“我发过誓,定要亲手送你下地狱!”
她叫喊的尾音撕裂,夏七光听着她叫喊就觉得喉咙会被疼死。
楚……亦寒?这又是哪个人物?
王府的人物关系真乱,为什么这个疯子一直在叫着这个名字?
更怪异的是,为什么要对着我叫喊?
“你是谁?”
夏七试图和她交流,虽然隔着铁笼,但夏七还是躲得很远,才敢朝她隔空喊话。
“楚亦寒!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了!你害我沦落至此,你为什么还没死啊!我好恨呐!”
等等,现在装疯卖傻的人是你好吧?夏七都要疯了,为什么所有的麻烦都要找上她?
她冷静下来想想那女人传递给自己的信息,好像她现在的遭遇,都是由另一个女人一手造成的,她对害她的人恨之入骨,然后这个女人错把我当成了害她的人?
“你背叛王爷,害得王爷势弱,如此无耻下贱,竟还有脸活着?!”
那疯女人指着夏七所在的方向,仍然带着怨恨的眼神不停地谴责她,夏七属实有些佩服她骂人的功夫。
但,背叛王爷这种事谁干得出来啊?夏七对此万万不信。
落千尘就因为我问了个问题就对我置之不理了,谁敢做出背叛他的事儿?
但是内心的好奇还是战胜了现下的恐惧,夏七想听这个疯女人继续说下去,说不定能套出一些关于落千尘的信息。
“你说清楚一点!姑娘,我跌落悬崖失忆了,你从前认识我吗?”
夏七也开始扯着嗓子跟她对话,还扯了个谎。
“你那张脸,化成灰我也认得!”
那女人愤恨的眼神直直刺向夏七,冷如冰凌。
古人撒谎也不打草稿,化成灰你还能认出来,你怎么会把我跟害你的人认错?
夏七直接忽视了她的愤怒,她只想着,所以我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叫楚亦寒?
可是如果原主人背叛过王爷,估计王爷早就赐死了,怎么会留在身边?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是夏七得到的线索里,如何也连接不上的。
夏七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离真相接近了。
落千尘不告诉她的,那她就自己去深挖,她一定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这一步,她走得太过惊心动魄。
“装!楚亦寒你继续装!你当初不就是仗着你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接近王爷的么?省省吧,你的伪装在我面前简直令我作呕!”
女人似乎并不相信夏七的话,反而抓着铁网越发挣扎起来。
看来原主跟落千尘的渊源颇深,而且他们相处的时间必定不短。
取得落千尘的信任,那可不是一两日就能办成的。
夏七越发地想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挖出秘密了。
“姑娘能告诉我,我失忆前都做了何事么?”
夏七还得继续扮演失忆的角色,否则那女人可能又只顾着疯言疯语,也就无法引出更多的线索了。
那女人莫名配合,声音几度撕裂:“你不记得了吗?你的种种罪状!当初你刻意接近王爷,取得王爷的信任,更是险些将他置于死地……”
好生刺激!原主竟还干过这么天翻地覆的事儿?落千尘也有这么失策又狼狈的一日?
夏七忽而想看落千尘吃亏的样子了。
“你还勾结……”
“啊……”那疯女人还未说完,便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夏七也惊叫了一声,被吓得抱住了身旁的枯树。
她怎么了?
只见那女人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血液从她的胸膛汩汩流出。
夏七咽了咽口水,定睛一看,一把短刀正中她的心脏。
谁?!
谁要杀她灭口?
夏七抬头望向四周,一只影子从四方的屋顶上飞快掠过,月光惨淡,根本看不清是何人所为。
“哈哈哈哈……楚亦寒,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你的罪过了吗?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那女人大笑出声,忍着巨痛将短刀一把拔出。
看着她骇人的举动,夏七的五官扭作了一团。
“喂!不是我杀你的啊!你没看到屋顶上面有个人飞来飞去吗?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不是我杀的你啊!”
夏七冤死了,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背锅了。
原主人生前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这么多人想要嫁祸给她。
“我……恨你……”
话音刚落,女人便倒地咽气了。
“啊!你别死啊!你死了,我又得落一个杀人的罪名了!你起来啊!”
夏七面对着那具尸体无奈大喊,倒地的女人却仍然纹丝不动。
等等,万一待会儿她真的死而复生,那岂不是更恐怖?!
快跑啊!
夏七下意识提裙拔腿就跑,直至逃出那间阴森骇人的院落。
……
阴冷的月色于黑夜之中散发出森然寒气,悄悄潜入厢房的窗台之上。
“处理干净了?”
一个挺拔纤长的男子身影,透过夜里的烛火摇曳墙上,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一击毙命。”
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杀手跪地回话,他虽蒙着面,但脸上的金属面具只遮了一半。
“留着她这么多年,本是顾念她忠心不二,但她对夏七吐露了太多,那刀,便容不下她了……”
男子忽而忆起卫澜刚入王府的时日,她本是温婉动人的女子,行事做人都恰到好处。
但自从卫澜对楚亦寒心生嫉妒,万般容不下她,犯下大错后不思悔改,且越发疯癫,后来只能无奈被囚至北厢。
她身上藏了太多秘密,才被困在北厢最隐秘之处,至于夏七是如何寻到那处地方,他仍百思不解。
好在,影榷及时下手,断了她的线索。
……
逃回小月阁后,夏七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她今日得到了很多信息,欢喜之余又忧心忡忡,她想知晓的那个结果,被人断掉了。
原来她在王府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时刻监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勇气,去接受这背后真正的缘由。
更或者是,阴谋?
如若再深究下去,别说挖出真相了,只怕小命难保。
但夏七坚信一点,那就是落千尘当时绝对没有说出实情。
这副身子的原主,必定与他有极深的渊源。
但她,还是只能做他的奴。
……
还未等夏七再有行动,回来之后她便大病了一场。
她只得躺在软榻之上,浑身无力,就连睁开眼皮都十分费劲。
那些平日里老拍她马屁的下人,在得知她失去王爷的青睐时,皆躲她如躲瘟疫。
现在又知晓她大病,更是能躲多远便躲多远了。
宋总管得知这一事,还算懂得分寸,即刻请了大夫诊治,开了药方。
而唯有一唤作清夏的婢女,日夜在夏七床前照顾。
她没有受任何人的驱遣,而是出于自愿。
夏七起初还怀疑是王爷心存顾念,派来照顾她的。
可清夏回话说,是她自愿而为。
夏七原本绽放的笑容霎时停住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清夏不忍看着夏七如此无精打采,在门外安抚了夏七一阵,便离开小月阁,往南厢的方向小跑而去。
【南卿王府·月阁】
“王爷,夏七姑娘大病......”
清夏跪倒在落千尘的卧房外,行跪拜大礼,额头贴着手背,迟迟不起身。
落千尘手握一袭长袍,正欲挂于木施之上,听到门外婢女的话,滞留了半刻。
“可找大夫看过了?”
落千尘本不想作任何应答,无奈按捺不住从心底涌上心头的思念。
清夏回道:“看过了,但姑娘近日噩梦连连,病况不容乐观,王爷不去看看她吗?”
清夏跪地许久,没有再收到落千尘的应答。
她抬起头,只瞧见王爷卧房的灯火已熄。
清夏暗自叹息一声,与其苦苦等待,不如起身回去照顾夏七。
“往后这等小事,就不要向本王禀报了。”
清夏临走之际的身形一滞,了然王爷的旨意,随后快步离开。
……
清夏回到小月阁时,手里端了一碗热姜水。
“姑娘,奴婢给您送了点热身子的汤水,您喝了才好入眠。”
夏七瘫在软榻之上,声音微弱:“清夏,去休息吧,你我身份并无不同,你不用服侍我。”
这等时段,人人躲她,没踩她就已是万幸,怎么还会有人请愿侍疾。
清夏推门而入,将汤水放置于床头的食案上。
“夏七姑娘,您可别这么说,您在奴婢最困难的时候拉过奴婢一把,您的大恩,奴婢无以为报。您就是奴婢的主子,况且您病重,就让奴婢守着您吧。”
她跪地行礼,往地上砸下自己的头。
她不敢向夏七禀报刚才王爷的命令,她一个外人不明夏七与王爷之间的事,但夏七姑娘一连几日都做噩梦,梦里叫喊着王爷的名字,想必都与王爷有关。
若是夏七姑娘知晓了王爷那般无情,只怕又要落得一个伤心。
“快起来……快起来……”
夏七喉咙干涩,回应一句尤为艰难。
但患难之时有人真心待她,她绝不能辜负。
她深受感动,当初夏七只不过是替她父亲给了一点药钱,才短短数日,她却早已不记得了。
没想到这婢女,却一直记得她的施恩。
但更令夏七意外的是,她都病成这个鬼样子了,王爷竟那么狠心,瞧都不瞧她一眼。
落千尘是铁了心不再跟我往来了?!
这死要面子的傲娇王爷,难道还等着我去给他道歉吗?!
很好,夏七记恨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