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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诗亦刚才在手机上回复邮件,这才抬眼看向她,明显愣了一下。
李洛笑着向他们介绍王希,蒋元这才反应过来,这女的是王希,自己都给忘了,难怪周诗亦态度显得反常。
王希笑意盎然地和他们二人握手,周诗亦对她异常冷淡。王希笑道:“周总,您可真是大忙人。咱们有多久没见了来着?”
李洛黑漆漆的大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转,问道:“你们认识呀。”
“呵呵,是认识。”王希对李洛道:“有点渊源。不过以前的事,周总他还记不记得,我就不知道了。”
话虽是对着李洛说的,王希的眼神却不躲不闪地盯着周诗亦。周诗亦全程没什么表情,只有蒋元不停地擦汗。
李洛夹在中间,觉察到了这微妙的氛围,一脸懵逼。
大约是觉得自己被下了逐客令,王希把手中的衣服袋子往地上一撂,转身往门口去了。李洛跟在她身后问道:“喂,怎么又走了嘛?你这人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
李洛一路追着王希到了地下车库,非要问她怎么了。但王希似乎有心事,一言不发。直到一只脚跨入驾驶座,把车钥匙插进车里,王希叹了口气,重重一拍方向盘,又退了出来,干巴巴地问李洛:“你怎么找了这么个男人?”
李洛呆了两秒,后退一步,反问道:“你有病吧王希?怎么每次我谈个恋爱,你总这么多事儿?”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泼得王希狼狈不堪。她僵硬地摘下帽子,丢到副驾座位上,琢磨了一会,问李洛:“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些吗?后来我也反省了,我的措辞太不恰当……”
“措辞?”李洛觉得可笑至极,“你是认真的吗?”脑海中浮现王希在宾馆房间里劝说自己的画面……
“莫飞是我很多年的好朋友,我看不惯她那么憋屈……”
“是你打扰了他们。”
“你和林穆,你们的感情向来不对等……”
……
“李洛,我先前也不了解情况,所以才冒冒失失地去找你。我本来只想着撮合他们俩,谁知道……”王希尝试重新组织语言,态度竟然带上几分央求的意味:“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和林穆,你们……”
李洛收了思绪,一脸漠然地对她道:“没有我和林穆。”
王希愣了一愣,踌躇再三,问道:“你心里没有林穆?你自己信吗?”
“你真是不可理喻。”李洛转身就走。
“对不起李洛。”王希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但这次是我的真心话,我没有私心,这回也不是别人让我说的。”
李洛甩开她的手,“我不要听你这些内心戏。”
“李洛。”王希关上车门跟了过来,“周诗亦他这个人,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这人……”
李洛转过身,抬头问她:“他这人怎么?”
王希一时语噎,遮遮掩掩道:“我、我也说不清楚。可是李洛,你是喜欢林穆的,五年前我就看出来了。现在你们好不容易……”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李洛冷冰冰地打断她,径直离开。
王希下意识追出两步又停下来,低眉思考一会儿,还是自去开车了。
李洛回到楼上,见蒋元正颇为严肃地对着周诗亦低声说些什么,见她上来了,立马闭了嘴,又仔细揣摩她的表情。
李洛笑着问怎么了。
周诗亦看了蒋元一眼,蒋元立马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点不自然,开始东拉西扯,又和李洛说起龙育的“壳王”冯业,“听说那家伙又在游说贝塔狗,一家做儿童智能机器人的。”
李洛点点头,“其实造壳也不全是坏处,我们先前也和冯业合作过一单SPAC。比如说公司想以八个亿的估值,融资两个亿,做到市值十个亿。你要是走IPO的话,有可能市场反馈好,融了四个亿,也有可能反馈很差,融了五千万,都不好预判。但是SPAC的话,议价和融资量是提前商量好的。”
“但是如果收购公司的投资人持有异议的话……”周诗亦想要多问一句,被蒋元打断了。
“对呀!”蒋元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动作略显夸张,“那天我专门去问了,造壳的定价和时机绝对不是板上钉钉的!比方说,如果那个壳,那个斯巴克,那个SPAC,它的股东如果不满意目标企业,这不就黄了?哎!黄了!黄了!”
李洛带着疑惑瞧着蒋元,他这么亢奋干嘛?她笑了笑,承认道:“是这样,需要SPAC股东对于投资目标企业达成一致的决定。”
“而且我告诉你,我去查了。”蒋元拿起桌上的杯子,仰脖一饮而尽,“渴死我了。平均来看哦,拿历史数据来说,应该说去年全年41家SPAC上市,应该是有20家,上去之后,股价就砍半了。”
“18家。”李洛纠正他。
“哎,差不多嘛。”蒋元又往水杯里倒水,“还有几家,跌了超过80%!所以李洛啊,上次,还好你那次悬崖勒马……”他喊得挺响,像是要掩盖他内心的惶恐。
“你很热么?”李洛问他。
“啊?”蒋元拿起水杯,还撒了些水出来,赶紧用袖子擦了擦。
“要不要开空调?”李洛笑着问。
“他不热。”周诗亦扫了他一眼,蒋元顿时觉得不热了,坐回沙发上,安静如怂鸡。
“哦。”李洛抱着王希留下的衣服走了,“那我再收拾一下,一会儿聊。”
她觉得蒋元稀奇古怪的。SPAC上市的前景,他们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可能是自己打断了他们二人私密的谈话,蒋元才随便扯点话题聊聊?
李洛进卧室之后,蒋元喘了两口气儿,凑近了些,低声问周诗亦:“我觉得王希那儿是个雷啊。要不你就实话和李洛……”
“不行。”周诗亦语气生硬。
“为啥?”蒋元试探地问:“让王希去说的全是真话噻,一句都没骗人。再说,你俩都在一块儿了,难不成她还能回去找……”
那个名字被他生生吞了回去。从周诗亦的神情中蒋元看得出,他已经很克制了。那姑娘于他像是波谲云诡的漩涡,卷着他爬上云端,又裹着他跌进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