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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峰回到家里,父亲不在,可能又去喝酒了,他想起来那天晚上捡到的纸条,那晚穿的衣服还在那里,没有洗,他掏了掏衣服口袋,纸条还在,他打开纸条。
‘连本带息一共欠账一万五千元,再不还钱小心你儿子的小命。’
只有简单的歪歪斜斜的一行字,可这一行字犹如一把把利剑直插刘峰的心间,每个细胞都未能逃脱,剧痛从心胀传遍全身。
刘峰僵立在那里,手有些颤抖,脸色煞白嘴唇不听使唤的抖着。
一万五千块钱对其他家庭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他在快递公司兼职打工,一个月最高也只能拿到两千块钱。
靠他打工得还八个月,还要不吃不喝,还不算利息,从这纸条来看,这借款肯定是高利贷,难怪父亲这段时间老是找自己要钱。
这债务是怎么产生的呢?难道是父亲欠下的赌债?父亲被诈骗?还是……
刘峰不能确定,也不敢往下想,是谁这么缺德,对一个残疾人下手。
吱哑一声,门被打开了,醉醺醺的父亲摇晃着走了进来。
酒精刺激下,眼睛发红,直勾勾的看着刘峰,“钱,拿点钱给我……”舌头被酒精麻醉,说话时舌头伸不直,话语很难听清。
刘峰只听清楚一个字“钱”,怒火从心尖窜了出来,一把抓住父亲的衣领,“那纸条是怎么回事?”
“钱,给我钱……”
父亲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很快,刘峰冷静了下来,把父亲扶到床上,他想起了母亲,母亲在离开时反复叮嘱他要照顾好父亲。
看着父亲现在的样子,心中疼痛不已,给父亲盖好被子,他恨那个撞父亲逃逸的人,他的家都被那个人毁了,否则现在他也其他同龄人一样有一个幸福温馨的家。
他想过无数次,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可是出事时,他还是个小孩子,关于事故的事情他什么也不知道,茫茫人海他到哪里去找?
他曾经去过很多次交警队,那个负责这个案件的张警官也很自责和惭愧没能破案,这也不能怪张警官,由于当时科技条件限制,而且没有目击证人,其他线索也很少,痕迹鉴定技术不成熟,破案真的很难。
“何……何……福贵”
父亲经常喝醉酒后或是在梦中喊这个名字,他是何雨欣的爸爸,父亲没出事前,他和何雨欣的爸爸何福贵在一个厂上班,两个人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的铁杆好朋友。
那时他们合伙办了一个作坊,效益还不错,生活过得都挺滋润,他俩经常在一起小酌两杯。
现在父亲喝醉了就喊何叔叔的名字估计还是想念那段美好的时光吧。
父亲出事后,何叔叔还经常来家里看望父亲,帮忙干一些小事,遇到困难了,他第一个过来帮忙。
这几年,何叔叔生意做大了,听何雨欣说,每天忙得很晚才能回家,有时忙得晚上都在公司里睡觉,这几年家里有什么事情母亲也不好在打扰他们家,交往也少了很多。
随着生活的富足,何雨欣的母亲逐渐疏远刘峰家,曾经何雨欣的母亲和刘峰的母亲也是无话不说的闺蜜,曾经经常说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
物是人非,两家的生活两极分化,富裕的一家逐渐疏远另一家,渐渐就不走了,只有两个孩子上学放学还一起,保持着纯真的友谊。
上次刘峰住院,晚上何雨欣的父母去接何雨欣时还对刘峰表现出了嫌弃的意思,让刘峰要离何雨欣远一点,让刘峰深深的感受到了世间的悲凉。
咚咚咚
敲门声音响起,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
人穷客少!刘峰家都好几年没有客人拜访了,拜访的只有一些社区工作人员为了完成工作任务不得不来登门的。
“谁呀?”刘峰问了一句,门外没有回应,只是不停的敲门。
棚户区老百姓家庭都不富裕,每天累死累活的也都只能混个温饱,所以棚户区在发生抢劫之类的事件上相对安全。
刘峰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两个头发染得红一块紫一块的年轻人。
“是刘宏家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快把钱还了吧。”
还没等刘峰开口,两个红毛年轻人中的一个直接开口要钱了。
“谁欠你们钱了?”刘峰故意问道。
“装傻是吧,是不是活腻歪了,是想短腿还是断手呢?”红毛年轻人不耐烦道。
“你们也太霸道了吧,你总得说清楚,我父亲怎么就欠你们钱了呢?”
“你不能去问你父亲,问我?欠揍是吧?”红毛年轻人显然不是善茬。
对付这种混混一定不能软弱,“不说是吧,行,我报警,你在警察那里说好吧”,刘峰说着就准备拨打电话报警。
“行,我说,算你狠,你父亲这段时间赌钱欠的,还有在我们老板那里借的,都有欠条,报警我们也不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借了多少,利息怎么算的?”刘峰问道。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得去问我们老板,今天你是还还是不还,给个痛快话。”
“还钱,我得搞清楚这钱是不是我父亲借的呀,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欠条呢?”
“欠条在老板那里,不行你和我们一起去老板那里,过了今天,明天可就不是这个数了啊,我劝你还是尽快还了,免得利息越滚越多。”
“你们都是高利贷?你们在违法放贷……”
红毛青年听到刘峰的说他们违法放贷,愤怒的打断了刘峰的话,“谁让你借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痛快话,还钱还是不还钱,不要让我们在这里让费口舌了。”
“这钱我不能还,何况我现在没钱,你们明天来吧”,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个事,刘峰想先把他们打发走,再想办法。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明天不是这个数了”,说罢两个红毛年轻人带着痞气的步伐摇摆着离去。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棚户区狭小的巷子里。
刘峰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想问清楚父亲是怎么回事,父亲那时紧时慢的鼾声裹挟着酒气扑面而来。
自从母亲走后,父亲的情况越来越差,正常情况下有些事情都说不清楚,何况是现在醉酒的状况。
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可能是思念母亲,嗜酒越来越严重,赌钱越来越少,其实以前赌钱也很小,与其他人相比只能算得上是娱乐,虽然父亲经常输,母亲也没责怪过他。
现在就父亲的状况,以前很多和他玩牌的人都不和父亲玩了,他怎么会欠下这么多的钱呢?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刘峰想着,随后拨通了赵警官的电话,将情况跟赵警官说了一遍,赵警官让他不要给钱,明天他来调查,如果这帮人再来就立即打他电话。
刘峰谢过赵警官挂断电话,坐在床边回忆着童年时的美好时光,回忆着父亲带他去公园玩各种娱乐项目……
童年快乐的点点滴滴浮现在他的眼前,虽然经过久远的岁月,有些模糊,但想到这些时刘峰的眼角不禁湿润,他恨那个肇事逃逸的无良司机,如果不是那个无良肇事逃逸的司机,他现在怎么会受到如此多的不公、不幸以及一些嫌穷爱富之人鄙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