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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给我透露:公司里赵哥和毕哥算是开朝元老,俩人面和心不和,私下里斗得你死我活,赵哥人缘好,市里各大卖场的广告一人独占,毕哥马屁拍的有技术,是张总面前的红人,他拿到的广告折扣比别人都低,所以经常撬走同事的客户,即使别人占窝也没用,因为毕哥拿到的折扣低,给客户的回扣也很大。
我嘟囔了一句:“这里边还这么多猫腻呢!我这招谁惹谁了?”
马姐给我解释:“你来了以后一直和你那赵哥不错,无形中就和毕成了对立面!而晓美是谁都不得罪,属于两边都拉拢的中立派,所以更吃得开!”
“靠咧!窝里斗其乐无穷啊!我算是领教了!”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这单广告拉黄了,我兜里的银子又要见底了,幸亏我找到了一处吃饭的世外桃源……
有了上次的教训,凡是联系到有点意向的客户我就事先占窝,占窝以后半个月拿不下那就得换别人去攻坚,我事事抢先,到头来为别人做了嫁衣裳,一毛钱的单子都没拿下,还在公司落一美名:占窝的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
赵哥也挺帮忙的,把自己的一些老客户给我去谈,我本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精神去谈,甚至把自己的提成都许诺给对方,可最终,我还是一个不争气的战斗机。
日子变的很苦闷,先前积累的那点自尊心都随风而去,瞅谁都觉得他是在背后或心里笑话我。
晓美生日到了,说请我吃饭,我高兴地把她邀请到家里,将近一个月了,我总算是吃了一次完整的饱饭。
吃完饭我拽起晓美直奔了东风路,到了美滋蛋糕屋,我推门而入:“妹妹,给来个双层生日蛋糕,奶油要用最好的啊!”
大亮从里边走出来:“呀,蝈蝈,你来了,是大嫂过生日吗?”
“别胡说啊,我媳妇还在丈母娘肚子里酝酿呢,这是我同事晓美,这是我的最好的哥们大亮,这蛋糕屋就是他开得!”我给俩人互相介绍。
晓美和大亮互相寒暄了几句,做蛋糕的小妹一边做一边问我:“大哥,你怎么每天都来吃免费蛋糕啊,而且越吃还越上档次。”
我的脸就跟草莓酱似的。
自从兜里缺钱花,我就每天到大亮店里吃白食,各种甜点糕点我尝了个遍,偶尔也会提一些诸如“把蛋糕做成乳房的形状”这样的合理化建议。
做蛋糕的小妹叫阿楠,一来二去和我也就熟了,所以说起话来分外刻薄。
俗话说,一分钱憋到英雄汉,况且,我还不是英雄,所以被憋得格外郁闷,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我随便编了个意向客户,然后对张总说需要3000的公关费用。张总大笔一挥,我兜里终于填满了嫩红色的票子。
公司规定,公关费用应该是广告额的百分之五,半个月内多退少补。换句话说,半个月内,我只有拉来一单6万的广告,这三千才是正常支出。拉不来那就得如数及时的还给公司。
当天晚上,我拎了啤酒和烧鸡回到住处,房东老太太正在打扫客厅,她告诉我,那个商人已经搬走了,自己贴出了寻租启示,还问我是不是自己租下整个的两室一厅,或者介绍朋友来住分担房费也可以。我啃着鸡腿晃着脑袋算是给她作答。
晚上,我看着电视两只手却没着没落的,没了键盘鼠标的日子我是多么怀念暴风影音和小企鹅啊。突然我心里开了一扇窗,关了电视爬起来拨通了晓美的电话:
“晓美,你前一阵儿不说学校快要不能住了么?我这里现在空出一室,你来吗?”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很平和,很没有企图。
“我才不去呢!你这分明就是引羊入室!”晓美挂断了电话。
“靠咧,热脸贴了冷臀部,我真是没吃饱就撑得打饱嗝!”我扔掉手机,拿了件衬衣去洗澡。
正当我哼着跑调的歌曲在莲蓬头下冲凉时,门被敲得发出了锣鼓的声音。我披了件浴巾骂道:“死大亮,终于想起我这寂寞的人了,今天拿了什么好酒?”
一开门,晓美拎着一个大皮箱站在门外笑吟吟的看着我,脸上的笑容随着她目光的投射而消失了:“你怎么不穿衣服就来开门啊?”
我咣当一声关了门,然后想了想又打开,跑回浴室去穿衣服。
我走出浴室的时候晓美正在收拾东西,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你不说不来吗?怎么,不怕我这色狼了?”
“我是想给你个惊喜而已!”晓美拽出一件T恤在自己身上比划打量着。
我给房东老太太打了电话,告诉她新的房客已经入住了。
晓美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自言自语:“其实我上个月就该离校了,我死皮赖脸的住在一个考研成功的闺蜜的宿舍,早就想找房,但是太贵了,这次整好。”
“别在公司里说啊,我还想保存自己的名节呢!”我帮她把行李箱拎进了她的房间。
“死样儿,自作多情!”晓美骂完问道,“听说你整出大手笔了,公关经费就领了3000?”
我抱着脑袋斜躺在晓美的单人床上:“别提了,我山穷水尽分文无有吃了上顿没下顿,只好是从公司借钱应急!”
晓美一愣,然后很敏感的说:“我借得钱会尽快还你!”
一句话噎得我差点内分泌紊乱:“晓美,你也太鄙视糟蹋我的人品了!咱是好哥们,提那些不找边际的臭氧层子干嘛?来,躺哥们旁边来,我给你好好解释解释!”
晓美拽出一个大个抱枕摔在我怀里,我坐起身和她一起到了客厅。
晓美从我怀里抢过抱枕:“去给我接杯水,对了,明天公司里晨会别迟到,据说啊,明天晨会上有龙虎斗,你这人特容易情绪化,千万别瞎掺和啊!”
“嗯哪!”我学着晓美的口音答应了一句,把手里的水递给她,“我这哪是找了合租的啊,请了一事儿妈!”
晓美没理我,四下张望着,又低头寻找:“把你笔记本拿来我玩会儿!”
我无奈的苦笑:“卖了!”
晓美尴尬的看着我:“借给我的钱是卖笔记本的钱?”
“老提过去的陈谷子烂芝麻干嘛呀?那破本看个电影都卡的我脑瓜子疼,早想出手呢!”我无所谓的说。
晓美笑了笑,回屋拿了衣服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淋浴声,我的血液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我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大一些,心不在焉的看新闻联播。过了十分钟,淋浴声停止了,估计晓美正在化妆呢,而敲门声又响起,不用想就知道是房东老太来收取房租了,我起身去开门,结果是大亮。
大亮手里拎了一包桃酥还有两瓶白酒喜笑颜开的进了客厅:“哥们怕你孤单,来慰藉你孤单的心灵和肠胃!”
我从桌下取出半只烧鸡和几瓶啤酒:“还能想起我呀,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和你的店员调情呢!”
“嘘!”大亮夸张的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我老婆也怀疑我和小楠有暧昧关系,你可千万不敢胡说,要不然我死无全尸啊!对了,你上次带去店里的那个靓妹进展如何?”
我也赶紧用食指比划了一下:“嘘!”
“嘘你大爷呀!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我觉得那丫头不错,胸脯也挺,身条也顺,模样也不赖,哦,这鸡爪子给我留着!”大亮从我手里抢过鸡爪子,“你小子今天怎么了,害什么臊啊,又没外人!再说了……”
晓美拿着换下的衣服走出门,乐呵呵的瞅着大亮。大亮的嘴里叼着鸡爪子目瞪口呆。
晓美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拿起白酒瓶子到了半杯啤酒,然后看着傻子似的大亮:“大亮哥,你来啦?”
大亮从嘴里拿出鸡爪子,疑惑的看着我。我赶紧打圆场:“晓美今天才来的,以后就是我的邻居!”
“噢噢!”大亮恍然大悟的样子,“邻居好啊,互相有个照应!那啥,这桃酥是自家做的,喜欢就去拿,我得走了!”
说罢,不顾我的挽留,大亮走了。
晓美偷笑:大亮还脸红了!
我也挺纳闷:“这孩子脸皮和城墙有一拼,今天这是怎么了?”
晓美端着就酒杯转圈在我身边晃了一下:“看我这睡裙怎么样?”
我站起身夸奖:“蒙上脸像木乃伊,蒙上身子像法老,我得去睡了!”
“这么早?太夸张了吧?”晓美惊讶的问。
“仁者乐山智者乐睡!一个穿着睡衣的美女在我面前晃悠,我这自制力还欠缺着呢,你看电视吧,夜里睡觉锁住你自己的房门,我敲门也别开啊,出了什么事儿我是概不负责!”我一边说着一边进屋。
第二天醒来,晓美找到我,商量一件严肃的事儿:“哥,我最近谈一个房地产的客户,对方倒是有意向,可最近他家乱七八糟的事儿特多,办什么事儿都不成,而且特信风水特迷信,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眼中一亮啊:“我们宿舍有一个老二,那可真是活神仙,虽然算的不准,可要是把苏宁拽上,那绝对一蒙一个准儿!”
晓美苦笑摇头。
“对了!”我一拍大腿:“大亮说过,他认识一个活神仙!”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的让我匪夷所思,而且毁我三观。晓美把客户请来,找了三辆车把我们送到了平山,见到了那位大师,我一眼看上去,差点哭了:什么大师啊,穿的就一乡下老头一般,叼着个烟斗盘腿坐在藤椅上,我偷眼观瞧那房地产老板,脸上也是写满不屑。晓美拧着眉头看了看我和大亮,大亮一脸坦然和虔诚。
既来之则安之吧,这老总把自己的困惑和大师学说一遍,大致意思就是喝水塞牙,放屁崩脚后跟,干啥啥不行,做啥啥赔钱,大师放下烟斗,敲了敲烟灰:“你家最近兴土木了吗?”
“大师您放心,我就是搞房地产的,我盖自己家的别墅,那请的是香港的风水师,这方面不会有问题!”
大师微微一笑:“造房的时候填了一口井吧?”
当时这老总身体一颤:“您指点!”
其实从小受到各种唯物主义的教育,以及大学后老二这个发面教材给我弱小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大漏斗似的创伤,我从不信这些歪门邪道的,而面前这干巴巴的小老头儿叼着烟斗头也不抬的絮絮叨叨,说的那些事儿就跟自己亲眼见了一样,身边这土豪一边点头一边擦汗,此情此景也由不得我半丝半毫的怀疑。
最终的结果是,这位家趁人值的大款佩服的五体投地,留下不菲的卦金,当然,晓美的这单广告也算成了。
而我,也和这家公司签约了。事情是这样的:
学校那边导师催着要看毕业论文,我一琢磨该左右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回娘家了。和张总说了自己的意思,张总停下手里的活儿,第一次非常严肃的看着我:“郭子,你真是要回学校吗?”
我纳闷的回答:“真是,我们该写论文了。”
张总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如果是有别的公司给了你什么承诺,那你就把话摆到桌面上,一切好谈!”
我暗自吃惊,看来别人想的还真是挺弯弯绕的啊,赶紧表示:“张总,我就别起誓发愿的了,我作为试用期的学生不能主动谈签约,但我真的是想留下!”
“那就好,那就好,下午你去找马姐领份合同,你从学校回来以后就可以成为正式员工,不过话先摆在前边,正式工的工资是每个月400,出差食宿全包,合理公关费用全报。”
“谢谢张总!”我倒着身子走出经理室。
下午拿了合同,我看都没看,提笔就签了字。中国的文字游戏总是让人玩不透,就如同“中国足球队大败巴西队和中国足球队大胜巴西队”这两句话说的都是一个意思,中国赢了。用人单位想坑你怎么着都能能,合同看的再仔细也没用。
而正是这个被忽略的细节坑苦了我,签约以后才看清这个狰狞的社会现实,任嘛保险都没有,只有义务,没有权益,又混了几周就发现前途一片黑暗,想违约,才知道违约金得三万,一年之内不能从事相关领域行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关键时刻,晓美挺身而出,她把这家公司的偷税漏税的情况摆在桌面上,换来了我的自由。当然,晓美也被炒了鱿鱼。
身无分文的游逛在大街上,一辆甲壳虫飞驰到我身边,差点撞了我,我满肚子的火儿,拉开车门,刚要说脏话,车里坐的却是林梦。
林梦在这里开了一家美容店,生意相当不错,可算遇到亲人了,我把自己所有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林梦抽着一支很细的白色混合型香烟:“你和那个叫什么美的丫头没擦出什么火花?”
“什么跟什么呀?我这人看起来挺爱招人,可既没贼心也没贼胆,再说了,我有女朋友,冷战呢而已!”我掏心掏肺的说。
林梦点点头:“工作的事儿先放一放,我帮你瞧着点!”
我点点头,收拾行囊,准备回H大,此时距离毕业依然不远。
离开的时候,晓美还哭了一鼻子:“哥,你是好人!”
“草!这话扯远了!”我赶紧谦虚。
“有机会再见吧!别忘了我,常联系啊!”晓美一仰头一杯白酒进了肚,杯口朝下,滴酒未剩。
“必须得!”我违心的应和,可我知道,从此后,天各一方,没有人站在原地。可世事难料,以后还真见着了,后话暂且不提,还是说说大四毕业的当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