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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魔戒之殤

作者:臣就是不死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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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沼市下日向町深岩山脚下住着二十七户人家,二十七栋传统屋敷分散着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狭长的深岩峡谷中开垦出了七十六块大小不一的田地,平整的乡间小路纵横在田地与屋敷之间,绿树掩映之下,流水潺潺,颇有一副世外桃源的光景。

    北条诗慧今天起得很早,她从家里接过母亲递来的一个个装满蔬菜的塑料筐,整齐地码放在门口的小货车上,她今年已经二十一了,没有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就选择回家帮助打理田地,她不喜欢大城市里喧嚣的环境,家乡的小桥流水才是她心灵的归所。

    概括一下,就是没钱。

    今天是下日向町逢场,她要把家里种植的蔬菜运过去卖掉,家中还有一个上高一的弟弟,还不能完全地靠着自给自足过活,北条家的期望从来就不在她的身上,女大学生嫁出去之后就是别家的人了,身为本地农夫,北条家能供她上完高中都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诗慧,我给你带了早餐,是春卷。”

    她的男朋友近马行雄是个同样老实的庄稼汉,也是她青梅竹马耍到大的邻家大哥哥,两人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没有闹出什么男不娶女不嫁的狗血剧情,两家长辈也很满意这门亲事,准备等两年,两家更宽裕点就给办酒席,到时候两家成了姻亲关系,连在一起的十块田地也能一起耕作,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纷争和麻烦。

    “行雄,帮我扯一下彩条布。”

    “哎,你先吃早餐,我来。”

    “不用,一会儿在车上吃就行了。”

    北条律子站在门口,欣慰地看着两个年轻人互相帮衬着麻溜地将彩条布绑好,上了小货车,嘟嘟按了两声喇叭,开着车朝西南面的下日向町而去,她的丈夫北条康彦戴着斗笠从屋内出来,看着傻笑的北条律子,嘟囔着问:

    “大清早地在门口笑啥呢,捡着钱了?”

    “亲爱的,我在想以后诗慧和行雄生了儿子,不如让第一个儿子姓北条怎么样?”

    “哎,你可别乱来啊,近马那老家伙可顽固了,你要整这出说不定这婚事就黄了。”

    “我就随口说说而已,他们近马家的又不止行雄一个孩子,为什么就不能过继一个过来。”

    “嘘,可别让你儿子听见,听见又要闹脾气了。”

    小货车离开北条家后一直朝西南开,路上碰见一群年岁不一的孩子背着书包欢快地在马路上跑着,近马摁了摁喇叭,等他们全都退到一旁站好后才缓缓地开着货车过去,马路边的孩子们向副驾驶位置上的北条诗慧挥手,北条诗慧也向他们挥手问好,直到开出去很远,那些小孩子都变成一个个小黑点后,北条诗慧才转头笑着说:

    “真是一群可爱的小家伙呢。”

    “是啊,咱们以后最少也得生三个,一个哥哥带着两个妹妹,那就完美了。”

    “呵,你想得真美,我还不一定嫁给你呢!”

    “不是吧,诗慧酱,你难道要抛弃我吗,我对你的爱......”

    “当心!”

    正在口花花的近马行雄连忙一个急刹车,两人被巨大的惯性扯着朝前蹦去,好在他们都系了安全带,被勒得生疼的两人听着后面传来的哐当声,连忙从后视镜看过去,只见两个菜框子落在地上,里面的莴苣和辣椒撒了一地。

    “混蛋,你到底在干什么?”

    近马行雄扯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走到前面看着那个蹲在地上不断发出“咕噜、咕噜”喊叫的男人,这男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一般,穿着一身乡下不常见的西装,脑袋上挂着一些水草,浑身湿漉漉的蹲在马路中央,脑袋靠着膝盖,前后摇晃着。

    “喂,你,你是干什么的?”

    近马行雄攥紧了手里的扳手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另一旁的北条诗慧喊他小心一点,手里也攥了一把螺丝刀,乡下地方的治安不像城里那么差,因为乡下人普遍悍勇,本地出张所的警察又普遍向着本地人,外来的可疑人员几乎不怎么敢在乡下乱来,否则就要面对整村整町人的围堵殴打,有时候打了还白打,揪不出动手的主要人员就会变成长期无果的扯皮官司。

    所以一些胆大的跑保险的业务员都换上农夫们的衣服操着一口当地口音过来套近乎,根本没有像眼前这个打扮的人会来乡下找不自在,除非是某家的城里亲戚过来串门,但那都是开着小轿车或者提着大包小包过来炫耀的,哪有这么蓬头垢面的落魄亲戚,不嫌丢脸么?

    “咕噜~咕噜!”

    男人嘴里发着意味不明的吼叫,随着近马行雄的靠近,那男人抬头望了他一眼,苍白的脸上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中全是忌惮和戒备,他双手紧紧地捂住什么东西贴在心口,当发现近马行雄足够近后,那男人突然暴起,右手朝着近马行雄脸上抓来!

    “我的宝贝,是我的,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想抢我的宝贝!咕噜,咕噜,杀了你,杀了你!”

    近马行雄被这发难的男人吓得连续挥舞起手中的扳手来,他打中了男人的右手好几下,那男人吃痛,左手连忙抱住右手腕,一枚金灿灿的戒指从他手心滑落在地上。

    “宝贝,我的宝贝!”

    男人慌忙地将金戒指捡起来捧在手心,近马行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枚戒指,他脸色数变,最后露出一副和善的表情,蹲下去凑到男人跟前,问:

    “这是什么,给我看看好吗?”

    “滚开,这是我的宝贝!”

    男人叫嚷着,脑袋上咣的一声挨了一扳手,他双眼一滞,抬头望向再次举起扳手的近马行雄,双手颤抖着攥紧那枚戒指,弯着腰朝路边的稻田跑,近马行雄举着扳手跟过去,一下,两下,三下重重地砸在男人后脑上,直到男人倒在稻田中没了动静,他扔掉扳手,从男人的手中抠出那枚金戒指,满是泥点血点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手指捏着戒指在阳光下来回端详,轻轻地对它说:

    “宝贝,我的宝贝。”

    站在车边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北条诗慧看着近马行雄一脸痴笑地从稻田里走回来,双手捧着那枚金戒指蹲在路边傻笑,她就咽了一口唾沫,紧了紧手中的螺丝刀,隔着五米小声询问:

    “行雄,行雄,你,你杀人了?”

    “他该死,他敢抢我的宝贝,该死,你也一样,这是我的宝贝,我不会给任何人!”

    北条诗慧这才仔细打量起那枚戒指来,在阳光下,那枚造型普通的金戒指反射出一道奇异的花纹,金色的花纹在她双眼中闪过后,她脸色数变地露出微笑着朝近马行雄走去,伸出左手放在他的眼前,道:

    “行雄,你不是还没准备求婚戒指吗?给我吧,就当是你向我求婚了。”

    “不要!”

    行雄厌恶地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继续摩挲手中的金戒指,北条诗慧把脸凑过去,贴在他脸颊上,热情洋溢地盯着他手中的金戒指,声音中充满了诱惑:

    “你把它送给我,我晚上让你来我房间,我房间里的床又大又软。”

    “滚!”

    一把螺丝刀用力地插进了近马行雄的太阳穴,北条诗慧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金戒指,捧在手心双目放光地盯着,嘴里发出嗤嗤的笑声,近马行雄眼神迷离地软倒在路边,右手还保持着抓挠的动作。

    折腾了这么久,那群一路打打闹闹的小孩子们已跑了过来,听到孩子们的欢笑声,北条诗慧的眼神一阵恍惚,她低头看向脑袋上插着螺丝刀的近马行雄,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大声呼救,手中一滑,那枚金戒指瞬间脱手,滴溜溜地朝着马路上滚去。

    北条诗慧连忙跑过去用脚踩住还在滚动的戒指,拿起来放在手中再次端详,警惕地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那群孩子,将戒指朝裤兜里一抄,拔腿就朝右侧的支路跑去,没多久就钻进了深岩山那满是黄叶的森林中。

    当鹿沼警署上日向町驻在所的两名警官开着一辆巡逻车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围了一大群人,深岩村的人大多都在拉扯着近马家的人,不让情绪激动的他们跟着进山,北条家的两口子和正上高一的孩子都进山了,村长组织了八名町内会的骨干也跟着进山了,他们都认为人不可能是北条诗慧杀的,北条诗慧和近马行雄感情那么好,都到了谈婚论嫁的节骨眼上了,怎么可能动手杀人?

    一定是那群死小孩看差了。

    “肯定是那个死在稻田里的外地人干的,那个外地人一定是垂涎诗慧的美色动手动脚,行雄因为愤怒......”

    “你在说什么,根本就是那个凶徒意图侵犯下车小解的诗慧,行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未婚妻子才与那个凶徒搏斗的!”

    “没错,行雄拼上性命保护了诗慧,诗慧一时受不了刺激,往山里跑了。”

    两名巡查在搞清楚状况后立即将情况上报了警署,而深岩村的村民把他们的脑补情报一股脑地朝巡查耳朵里灌,两名知道这些十分排外的村民对陌生人没有好感,死的是本村人,那罪犯自然就是外地人。

    “请大家让一让,不要破坏现场好吗?”

    “近马先生,近马夫人,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悲伤,我十分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但你们能将受害人放下吗?这对我们的调查.......”

    “这是我儿子,我的儿子死了,你们凭什么过来这样对我说话?”

    年长一点的巡查连忙将不懂事的年轻巡查拉了回来,没看见村民们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吗?他们手上都拿着铁锹、铁钎、木叉和木棍呢。不要命了?

    “哎哎哎,我求求大家了,不要动尸体,让我们好向上面交代。”

    鹿沼警署刑事课搜查一组和鉴识组撵过来的时候都是下午四点半了,在勘查了已被无数双脚踩过的完全没有勘查价值的现场后,搜查一组打电话把鹿沼市联合警备队的两个大队摇了过来,一百二十八人组成了联合搜救队进山,打从山底下就开始朝山上喊北条诗慧的名字。

    深岩山半中腰的满照寺里,僧侣也被惊动了,在出门问明情况后,全寺的三十七名僧侣也提着木棍和手电加入了搜救队中。另一边的川田采石场也听到了响动,场长领着五十一名采石工人加入了搜救队,都是乡里乡亲的,要向在这里继续发展下去,不论寺庙还是公司都愿意主动协助村民找人,加强相互之间的联系,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北条家的小姐!”

    “北条诗慧,北条诗慧!”

    “诗慧!”

    “慧酱!”

    “有人听到就回答一声啊,我们在找一名进山的21岁女生,她叫北条诗慧,鹅蛋脸,黑色长发,上身穿鹅黄色半袖宽襟衬衣,下穿深蓝色牛仔裤,穿的一双白色运动鞋,长得很可爱!”

    各种喊声在的广袤的深岩山中响起,接连钻入北条诗慧耳中,她蹲在深岩山最高的岩峰上,仓皇地摇头晃脑,双手抓扯着黑色长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冲动,竟然动手杀害了自己的未婚夫,她在山里东躲西藏了大半天,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她不敢回家,她无法面对自己和行雄的家人,她搞不清自己到底是疯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不可饶恕的事情来。

    “北条诗慧?”

    近处传来一声大喝,她别过头望去,只见一名僧侣提着一根木棍站在岩峰下看着她,僧侣气喘吁吁地用左手指向她,朝后方喊道:

    “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北条诗慧了?她在这里,在这里!”

    再回头,岩峰的巨石上哪里还有北条诗慧的影子,和尚心头一惊,不会是跳下去了吧,那边可是深岩山和古户山的断层,是悬崖啊!

    和尚慌慌张张地杵着木棍爬上岩峰,站在岩峰边缘朝下张望,百多米高的断层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树海,他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渍,听到背后响起的密密麻麻的人声,连忙从岩峰上退下来,看着从树林中钻出来的众人,解释道:

    “我刚才,眼花了,我看错了,以为那里站着个人,结果走近一看不是。”

    “......搞什么啊,好不容易爬上来又要爬下去,师傅你眼神能不能靠谱一点啊?”

    “抱歉,抱歉,咱们还是继续找人吧。”

    和尚冷汗直流地不断道歉,总算把众人给劝走了,他走在最后,不断地回头望着那块巨石,心中疑惑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的幻觉,直到自我怀疑的和尚走下岩峰,消失在黄叶漫天的森林中,巨石上凭空出现的北条诗慧才喘着粗气看着左手掌心的金戒指,浑身被汗水浸透,汗毛根根竖起,她刚才在黑白交错的世界中看到了一个黑影,黑影从极远的地方一下蹦到跟前,嘴里说着“你不配它”伸手过来抢夺戒指。

    北条诗慧在黑白的世界中与黑影争抢,黑影貌似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有力量,她抢回了戒指,并把戒指从右手食指上撸下来,看着在夕阳下散发着诡异花纹的金戒指,北条诗慧的食指不断顺着戒指外缘划圈儿。

    “宝贝,我的宝贝,没有谁能从我手里将你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