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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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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在一日的寝食难安,昂首期盼中,太阳结束了一日的工作,如往常一般藏入了地平线,夜色笼罩着大地,就像给大地披上了一条黑色的绸缎。

    “今日能出来玩就这么开心吗?”王奕凌牵着她走在热闹喧嚣的街市中。

    “开心啊,很久没有逛过夜市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啊。”郑莜然被街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看花了眼。

    今日人是真的多,整个街市从头到尾都挤着密密麻麻的人,黑压压一片,什么平民、商贾、贱民、达官贵人都逛着这热闹有趣的夜市。

    “奕凌,你看这个好看吗?”郑莜然突然被一件小孩的红色小衣吸引了目光,小衣上的小老虎绣的真是可爱,虎头虎脑的,呆萌的很。

    “挺可爱的。”

    “买了给大嫂的孩子正好,到时候孩子出生穿着这个,肯定可爱极了。”郑莜然爱不释手的打量着。

    “你怎么像是在给自己的孩子挑选呢。”郑莜然温柔的模样,眼眸里都透出了一个母亲般的慈爱,这或许是大部分女人与生俱来的天性。

    “给大嫂买的,我…哪里来的孩子。”郑莜然付了钱拿着小衣娇羞的不顾王奕凌独自向前走去。

    王奕凌站在原地微微一笑,急忙追了上去。

    今日的人是真多,时不时就有人不小心碰撞到,或是踩到她们,王奕凌担忧的搂着郑莜然的肩护着她。

    “你身体还未好,我们早些回去吧。”王奕凌担心她的身体提议道。

    “我没事这么生龙活虎的,我们多玩一会嘛,好不容易可以正大光明出来玩,有你在也不怕冤家路窄的,好不好。”郑莜然撒娇道,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王奕凌。

    “罢了,怕了你了,要是不舒服就说。”

    郑莜然急忙点了点头,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看来对男人撒娇还是管用的,估摸着男人应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既然是花灯节,自然花灯少不了,各种形状的灯笼悬挂在街市中,什么兔子花灯、莲花灯等。不少孩童手里都提着一个小小花灯,穿梭在人群中提着花灯追逐打闹。

    人是越来越多,刚开始还能快速行进,如今是龟速,走两步停一停的,今日怕是整个常宁城家家户户都汇聚来了。

    “我的簪子呢?”郑莜然无聊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原本插着的白玉兰花簪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

    王奕凌仔细给她瞧了瞧。

    “没有了,想必刚才被撞了一下可能丢了。”

    郑莜然想到了今日人必定会很多,特意没有簪金簪,簪了银簪和最喜欢的白玉簪,想着低调些,如今却把白玉簪给弄丢了。

    那个白玉簪是真正的郑莜然的,是她的钟爱物,听闻是母亲庆贺她生辰送的,郑莜然时常会簪着它,却没想到会将它弄丢,心情低落的很,原本快乐的夜市花灯节变得毫无趣味。

    郑莜然想了想犹豫片刻,她挣脱了王奕凌的手,向来的原路挤过人潮,试图寻回簪子。

    王奕凌没想到郑莜然会突然向后跑去,想追上她却被人潮阻隔,定睛一看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郑莜然一直低着头仔细看着黑乎乎的路面,试图寻找着,哪怕是玉簪掉地上摔碎了也要寻到。

    “走路没长眼睛啊!”郑莜然正仔细寻找着,却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一个彪形大汉骂骂咧咧的,明明就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怎么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可见着他这身形,郑莜然有些怂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彪形大汉看她不回嘴骂着也无趣,嘟囔着就走了。

    郑莜然站起身拍了拍裙摆的污渍,继续低头行走,王奕凌一直试图穿过人海找到她,可是这密密麻麻的人海却始终寻不到她的身影。

    走到停留的摊贩那却还是始终没见簪子的踪影,也不知簪子是何时丢的,丢了肯定也被别人捡去了,或许根本就是有窃贼乘着人多故意行窃,这可如何是好,郑莜然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今日就不该带它出门,要是银簪子丢了也就丢了,怎么就把自己心爱之物给丢了呢。

    郑莜然放弃了寻找,这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寻到的希望渺茫,有人要是瞧见了白玉簪子掉地上,傻子才不捡吧,怎么还可能让她寻到。

    郑莜然这才想起王奕凌,回头一看这密密麻麻的脑袋,王奕凌也不知在哪,怕是一会定要生气了,还好认识回王府的路,再逛一会大不了自己回府,接受王奕凌的夺命咆哮。

    郑莜然并没太在意,继续随着人群逛着夜市。

    突然她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花灯,造型有些像飞机,突然有了熟悉感和对家的思念,她站在那个像飞机的花灯下驻足仔细看着。

    “呜…”怎么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个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今日孩子们不应该很开心嘛。

    郑莜然循声望去,却瞧见昏暗的巷口蹲着个小男孩,蹲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小朋友你怎么了?”郑莜然上前蹲下看着他,这才发现他瘦弱的很,掩面的手上布着许多伤痕,有旧伤已留疤的,还有结痂的,还有泛红的,这孩子看来是日日被挨打。

    “姐姐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小男孩呜咽道。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的伤。”郑莜然拉过他瘦弱黝黑的小手,上面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我爹爹一喝酒就打我,我被打了就跑出来了,不敢回家。”

    这孩子身上衣衫褴褛,破旧不堪,这个天还是郑莜然穿了三层都嫌有寒意,这个孩子光着脚丫穿的单衣,单衣又破又脏,瘦的也是皮包骨一般,郑莜然看着揪心的很。

    “饿吗?姐姐带你去买些吃的。”郑莜然丝毫不嫌弃他的脏乱,温柔的抚了抚他瘦瘦干燥的小脸。

    “谢谢姐姐。”小男孩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扶着墙站起身。

    “臭小子,你去哪!”一个男子从巷中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浑身酒气熏天,穿的到似人模人样,吃的也是一身肥膘,小男孩一瞧见他,立刻害怕的躲在郑莜然身后,紧紧拽着她的裙摆。

    “你自己吃的穿的到是不错嘛,怎么对自己的孩子这样,你还算是个人嘛!”郑莜然看小男孩害怕紧张的模样,这人想必就是经常打他的爹爹了。

    “哪里来的疯婆子,老子打儿子…关…关你屁事!老子每天给他一口饭吃,他…他就该…摇尾乞怜对我感恩戴德。”那男子酒醉说话都说不完整清楚。

    “你这样哪里配为人父,简直禽兽不如,虎毒尚不食子。”郑莜然气愤的怒骂道。

    “疯婆娘,不如今日就从了老子…老子…今日…就不打…不打小兔崽子了,老子好好疼你。”那男子跌跌撞撞的向郑莜然扑去。

    只是他动作迟缓笨拙,郑莜然拉着小男孩急忙闪到了一边。

    “我堂堂广陵王妃,你敢言语轻薄我。”郑莜然对着其他权贵可不敢如此,可对着一介蛮恨粗暴的平民,她这个身份还是拿出来压压的。

    “那我还是天王…老子呢!管你是什么王…王妃,皇…皇后我也…也不怕!”那男子又向郑莜然扑了过去。

    这次郑莜然拉着孩子急忙躲闪,却没在意巷口地上堆着的几个菜框子,被拌了一下摔了个结实。

    “你没事吧。”郑莜然第一反应就是看看孩子被他带着摔下来不知有没有摔伤。

    小男孩摇了摇头。

    街市上的人不少都瞧见了这一幕,许是怕事,或许是以为夫妻吵架,并没有一个人来管。

    “让你…给老子跑!”那男人扑上来紧抓着郑莜然,浑身的酒气呛的她直反胃,她双手用力的阻挡着他继续靠近。

    “救命啊!救命啊!”郑莜然眼瞧着自己这渺小的力量完全挡不住他肥大彪悍的身躯,只得扯着嗓子喊救命了。

    小男孩害怕蹲在旁边号啕大哭。

    周围的人只瞧了一眼却纷纷不在意郑莜然的呼救声,自顾自的闲逛着,不知是冷漠事不关己,还是以为丈夫打妻子一般是家事不该多管闲事,或许是女人的地位低下,打骂属于平常事?

    此刻满脑子就想着王奕凌的模样,竟有些后悔自己擅自跑开,如果他在这里该有多好。

    郑莜然瞧着他越贴越近,拼命的挣扎呼救。

    正当郑莜然绝望的时候,那大汉已离她的脸咫尺之遥,她闭上眼睛流出一行泪水,静待着死亡的宣判。

    却突然觉着自己推着他的手一空,随即就听见他的哀嚎声,郑莜然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昏暗中他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那个大汗躺在地上捂着眼睛哀嚎打滚。

    “你没事吧,还要不要乱跑了!”王奕凌生气的蹲下身质问道。

    郑莜然流着泪钻进他的怀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抽泣着。

    “你敢打老子!”那大汉跌跌撞撞起身拿起菜筐就砸了过来,王奕凌将郑莜然护住,菜筐硬生生的砸在他的肩上。

    “你们干什么!”巡逻的士卒正巧巡过,瞧见这有些混乱的一幕。

    “官老爷,这厮…阻了老子寻欢!还打老子。”那大汉酒指着王奕凌叫嚷道。

    “你站起来!”士卒对着王奕凌叫嚷道。

    王奕凌扶着郑莜然慢慢站起身来,郑莜然拉过小男孩躲在王奕凌的身后。

    王奕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疙瘩举在士卒面前。

    士卒凑近定睛一瞧立刻跪下行礼。“卑职参加广陵王殿下。”

    “此人竟敢欺辱殴打我的王妃,你们觉着该如何处置?”

    “卑职明白。”士卒们起身将骂骂咧咧的大汉按住,三个士卒才将他控制住,强行将他拖离。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昨日的伤口还疼吗?”王奕凌撩起她散落的刘海,查看她额头的伤口。

    “我没什么事。”郑莜然心暖暖的,王奕凌还真像及时雨一般,总算化险为夷。

    “小朋友,你还有没有家人了?”

    小男孩摇了摇头。“去年我娘亲病死了,就只剩我和爹爹了。”

    “那种人不配为人父,这么小的孩子打成这样都不配为人。”郑莜然愤愤道。

    “那个…王爷…你看这孩子如此可怜,伤成这样,可不可以…”郑莜然征求着王奕凌的意见,毕竟他才是主人。

    “他这是怎么了?”

    “我看他一直躲在巷口哭,这种天穿的如此单薄又赤着脚,身上被他那个禽兽爹打成这样。”郑莜然掀起小男孩的衣袖,小胳膊上就没一块好地。“我就想帮他。”

    “罢了,你喜欢便好,快些回去吧,你伤没好全还乱跑,就不该带你出来。”王奕凌瞧着这瘦小的男孩联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许了郑莜然的要求。

    “我错了嘛,只是想找回我母亲送我的簪子,也没想到会这样嘛。”

    “走吧,这孩子这么冷你要他站在这里多久。”

    郑莜然一手牵着小男孩,一手拉着王奕凌,宛如幸福的一家三口,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