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中文网 www.ptzw.net,最快更新树的草戒指 !
半夜十一点整,城市还处于热闹之中,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因哭泣而深感疲惫睡着的儿子被我抱回了房间,大厅的桌面还摆放着凉透了的菜和红酒,电视机里轮番播放着广告,他还没有回来。
这次我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做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为什么他能够缺席儿子的生日?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一定要问他个底朝天。他还没有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尽量不要动怒争吵,一是在学校里影响不好,二是儿子还在房间睡觉,三是这个人也不值得再大动肝火。我喝了点红酒,又去厕所照了一会镜子,镜子里的我面色红润,跟十九岁的时候已经天差地别了,但,比起同龄人,我多少还算是有几分姿色的,而且我的气质是同龄人罕有的,这些自信我多少还是有点的。
我的身体多多少少因为生儿子发福了一点,小腹微微隆起,胸也有点下垂了,最可怕的是我的眼角已经长出了几条皱纹,那是岁月刻画上去的痕迹。我知道我不再美貌如花,不再像以前同学们评论的那样,是学校汉语言文学专业里面的校花了,我甚至产生一种人老珠黄的无力感,于是我莫可奈何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叹气,也难怪他会出轨,毕竟自己年老色衰了。从厕所出来,心情还沉浸在难以抗拒岁月把我变老的纠结之中,悲伤像海水一样漫灌,他突然开门进来了。
“老婆。”他主动叫了叫我。我没有理会,直接去沙发坐下。我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酒气,这是一根导火索,像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萨拉热窝事件。他嘿嘿地笑着贴进来,搂着我就要亲,我一把推开他骂道:“你给我滚开,章雨笙!”
“我的老婆我不能亲啦?”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我大声地喊。
“你给我小声点,儿子睡着了。”我提醒他。
“老婆,让我亲一下。”他说着又要过来亲我,我移动了一下躲开了,他有点恼火地看着我,喷着粗气,什么也不说。
“儿子生日你说你没有空,打电话也不接,我知道你忙,但是你也不至于忙到一身酒气回来吧!”我气势汹汹地盯着他说:“你别看我,你在别人面前装得一本正经,对我跟儿子多好多好,有什么用啊,那都是装给人家看的,儿子生日你这个当父亲的却去外面鬼混。”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扇了我一巴掌,脖子上青筋暴现,紧咬牙齿地骂我。我感到我被他扇晕了,眼前一黑,冒着很多的星星,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你敢打我?”等我反应过来之后,我的脸热辣辣地疼得很,我心里一阵怒火喷起,我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他骂道:“章雨笙,你能耐了啊!敢对我动手了,结婚前,你为了让我爸同意把我嫁给你,你是又哄又骗,说以后对我好,不会出现家庭暴力的,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嘴脸?道貌岸然的家伙,我呸。”
“你是不是欠收拾。”他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又要打我,我顺势扑过去用指甲跟他对打了起来,抓得他脖子全是红印。
“难道我说错你了?啊?即使你平常再加班,我都不说你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加班还是在做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平常儿子上学,你有空下班顺路把儿子接回来,本指望陪我们娘俩吃个饭的,谁知道你接个电话又笑嘻嘻地走了。”我一边跟他扭打在一起,一边发泄着我这近段时间对他的不满,说:“你可以不陪我们吃饭,可我得教育儿子等父母坐齐才能动筷,你倒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年三百天在外面吃,儿子多想要你陪他过个生日啊,你不回就是不回,儿子等得眼泪哇哇的,你还是个人嘞?”
“你给我闭嘴,臭婆娘。”他用拳头锤了我的头,我又感到眼前金星四射,头晕眼花,手脚绵软无力像麻木了一样,我就扑通一下躺在了沙发上。他趁势骑在我的身上,用力扇着我的嘴骂道:“叫你嘴多,叫你嘴多。”
“我要跟你离婚。”我在一顿拳打脚踢的疼痛下,嘴里突然脱口说出这句话,好在这句话,它救了我一命,不然我极有可能被他打死在沙发上了。这句话说出去之后,他竟然停顿了要锤向我的拳头,死死地盯着我,我撩开头发也盯着他,我的眼里充满了对他的痛恨。我坚定有力地说:“明天我就要去你医院检查,我要跟你医院的所有人都说你在家里如何家暴我的。”
他忽然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我,像狼的眼睛一样泛着绿光,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苍白。过了好一会,他猛然用力抓住我的双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压着我,然后撕开我的衣服,浑身酒气地把头埋在我的胸口上面。我拼命地反抗,我说:“你他妈别动老娘,你已经不配动我了,你从我身上给我滚开,否则我告你强奸。”
他犹豫了一下,发出藐视的笑声,说:“老婆告老公强奸,可笑。”说完他又要扒我的裤子。我用力地挣扎,大声地呼喊我儿子的名字,但儿子睡得太熟了,压根没有听见。我心里感到了绝望,慌乱之中,这个场景又让我想起了跟他结婚的那个晚上,他就是这样霸王硬上弓的,所以我才有了我儿子。
“可笑,你不就是结婚那晚把我强奸了吗?不然你章雨笙怎么可能会有儿子?你只得到了我的人,你从来也没有得到我的心,你只能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突然不再反抗,而是盯着他恶狠狠地说。他听完这番话后突然也没了动弹,像泄了气的皮球,从我的身上翻下去,他放弃了对我的强硬。
往事就像一口深井,吞噬了我跟他,他应该是想起了他是如何得到我的,也清楚地知道我心里是始终装着树的,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爱情可以让一切变得恒久,他反倒觉得时间一定会消磨我对树的感情。十年了,有了儿子之后,我们相安无事十年了,他一直想讨好我,可我一直装作熟视无睹。
“是啊,无论我怎么做,我都只是得到你的人而已。”他喘着气,绝望地说。
“你明知道我不爱你,你还是选择跟我结婚,要不是我爸,我也不会嫁给你,我只能说你很有毅力,但你的对象弄错了。”我整理着凌乱的头发,用纸巾擦拭着出血的伤口,无情地嘲讽他。
他又不言语,把电视关了,然后起身要去厕所洗澡,就在他走向厕所的时候,他用力地把垃圾桶一脚踢飞了,垃圾桶里面的垃圾甩得满地都是。
“有病啊你!”我骂道。儿子在房间里突然被吵醒,放声地哭泣着,我赶紧推开门进去安慰儿子。
生活是这样琐碎,婚姻跟爱情又如此格格不入,天底下太多人像我这样被没有爱情的婚姻捆绑着,无法动弹。有的人可能先前有爱情的,后面被生活磨平了,有的人一生都没有体验过爱情,至死也不懂爱情为何物。争吵,在婚姻里面屡见不鲜,太多是没有爱情的争吵,倘若有爱情,那不算争吵,是拌嘴。
等儿子又再一次睡熟之后,他也洗完澡出来后,我才进厕所里面洗澡,我脱下内衣,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裸体,被他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我拧开热水,热水淋过伤口,我感到一阵生疼,令我无法呼吸。我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心里暗自想着:他不懂珍惜我,他的眼睛里没有藏着我,他还对我大打出手,我父母都没有让我受这么大的委屈过,他今天居然······一想到这,我就难受得哭出了眼泪,我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即使是强硬的手段使我我怀上的,可也是我的儿子啊!我也尽到了我做母亲该尽的责任,并没有说我不爱他,我连儿子也不待见了。我始终想不明白,这段糟糕的婚姻,让我的人生彻底走向了相反的道路,在这以前,我过得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在这之后,我无比的痛苦和烦恼,深感生活的乏味和无聊。
洗完澡之后,我把被褥搬到另外的一个客房,从今天开始,我要自己睡这里了,我要跟他彻底分房睡,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已经全然不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了,他现在变得跟个鬣狗一样凶残,狐狸一样狡猾。以前我对他没有爱但也不至于恨,但现在,我对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他的为人,简直是恨之入骨。
我躺在这间陌生的客房里的时候,透过玻璃窗看见外面的城市依然热闹,明亮灯光的车流,人流如织的街头,彻夜不关门的店铺,都让人对城市的热闹极度痴迷,在热闹中迷失自己是最难以找回的。在热闹中我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他的出轨有着我的原因,我常年来对他一直抗拒不从,使得他生理上得不到满足,心理上又被我压抑着。而且,他的出轨是肉体上的,我却是精神上的,我心里一直装着树的,他也不是不知道,这样说来我更显得卑鄙才对。
不,我没有精神出轨,我从来也没有,我对这段婚姻一开始就不承认,不,我极力否认着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一直对树的爱情至死不渝,这样的爱情是外界任何人和事都阻拦不了,更别说跟另外一个人结婚,即使结婚,我也不算是精神出轨,因为我从一而终都没有远离过爱情。在我眼里,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幸,也是一个莫大的笑话,我坚守着我的爱情,这并没有错,我更没有精神出轨。
他突然敲响我的门,用哀求地语气,说:“老婆,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求你明天不要去医院告发我。”
“软骨头。”我小声骂道,没有回应,假装睡着了。
“我真的错了,请你相信我,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他见我没有原谅他的意思,居然扑通跪在了门口,声嘶力竭地哀嚎起来。
我还是没有理会,我觉得我不是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就能轻易哄好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