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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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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民政局办理完离婚手续出来的那天,心情跟外面的天气一样明媚晴朗,万里无云。

    我被父亲精心安排好的婚姻持续了十年,这十年里耗去了我宝贵的青春和时光,也让我对树的怀念与日加深。现在,这段婚姻终于结束了,而树当年不辞而别的不解之谜也在我父亲的口中讲出了原因。如果不是我父亲从中阻拦,我也不会有今天这般狼狈的下场。每每一想到自己最亲近的父亲硬生生把我和树拆散了,我就气得浑身发抖和颤栗,咬牙切齿,可一想到是父亲给了我宝贵的生命,我的内心就处在一种巨大的矛盾之中,是恨也不是,是爱也不是。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将是结束了。

    树远走他方,踪迹难寻,我失败的婚姻也潦草落幕了。是错误的开始,导致了人生错误的开展,最后又用错误来结束。好在是彻底的结束了,发泄了我的心头之恨,出轨是婚姻里的原则和底线,只要逾越了,就绝对不可能再次原谅,委曲求全。我深呼吸一口,心头顿时有了一种释然之感,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一个人读书求学的时候,那时候心境平和,不骄不躁,独善其身。我迎着外面热烈的太阳走下民政局的台阶,也准备迎接崭新和未知的人生。至于有过夫妻一场的章雨笙先生,还有那个十年前就在文联认识我的梅琳小姐,就随他们去吧!

    梅琳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因为道德问题,被海港市作家协会除名,而章雨笙也不再是医院里的医生,他的那个带有谐音的名字,终于因为他可耻的所作所为跟他再无联系。

    离婚前一个晚上,我跟他坐在学校公寓的沙发上,值得一提的是,那晚居然安静得出奇,没有争吵也没有打闹,他抱着儿子,一直用嘴亲着儿子的脸蛋,问:“如果爸爸跟妈妈分开住了,你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分开住呢?”儿子疑惑地反问。

    “嗯·······爸爸下班回来太晚了,怕影响妈妈休息,而且爸爸脚太臭了,怕熏晕你们。”他强颜欢笑地跟儿子着开玩笑,又低下头亲了儿子一口。我听了他说的话之后,心头不免泛起一阵同情,鼻尖一酸。

    “那我还是跟妈妈吧。”儿子说着就要过来找我,他拽着儿子的手不让儿子过来。

    “跟妈妈也行,爸爸有空就回来看你。”他说着声音就明显变了调,有想哭的冲动,他抽了一下鼻子,带着哀求地口吻,说:“儿子,亲爸爸一口,就一口。”

    儿子可爱的笑着看了看他,就听话地亲了他一口,他半是满意半是无奈地笑着看我。

    “儿子,你回房间去,妈妈要跟爸爸说点事情。”我说。

    儿子乖乖地回了房间。

    “想问什么问吧!”他平静地说。

    “你跟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开门见山地问,这个她指梅琳。

    “一年前。”他抬起头满是愧疚的眼神看着我,说。

    “你们两个已经保持这个关系一年了?”我惊讶地问。

    “嗯。”他低垂下头。

    “说说,怎么开始的?”我像审问一个犯人一样,要他态度端正,坦白到底。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以前你去文联开会,家里只有一辆车的时候,是我负责送你过去的,记得吗?”他两只手反复搓着,说:“那时候只是见面,知道有这个人而已,直到去年,她因为身体不舒服来医院看病,我们才······”他讲到这里就有意识地停顿了,后面没说的话语我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你这一年来反复的加班、聚餐、应酬、交流学习,以各种理由晚回家,甚至不回家,就是去陪她是吗?”我坐直了身子,浑身如针扎着一样难受。说是不在意了,明天就去离婚了,但一知道了这一年来他是如何冷淡我跑去跟梅琳热情,我就感觉到了自己作为女人的失败。

    “嗯。”他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委屈地点着头。

    “你也是够可以的!居然出轨的对象是跟我认识了十来年的写作文友。”我双手交叉在胸口,愠怒地说。

    “对不起!”他还是低着头,诚恳地跟我道着歉,他也知道这个婚是离定了。

    “不说了,明天带好材料,把婚离了,你就跟她去过你们的好日子去吧!”我站起来,起身要回客房休息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眼里含有泪水地看着我,那眼里带着大多的哀求和悔意。可这又有什么用呢?错了就是错了,出轨是婚姻的大忌。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是跟他分客房睡的,从上次儿子生日打架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他同床共枕过了,女人对于男人容忍限度无非就是暴力,别的女人我也有见过被老公打得死去活来的,还是要跟老公一起过日子,每天忍受着老公的施暴和怒吼。我不一样,其实他第一次对我家暴的时候,我就已经心生了离婚的念头,但那时候我还是为了顾全大局,没有真的说出口来,也没有执意闹离婚。但这次不一样了,他出轨的事情已经被我捉奸在床,证据确凿,而且我对于出轨是毫无商量余地的。哪怕他把我父亲搬来当救兵,我父亲也说了离婚对儿子的成长不好的顾虑,我也还是要离婚的。

    我父亲说出了隐藏多年的秘密,那是我的一块心病,树在我们恋爱得如火烧原野一般的时候突然抽身离去,而且还杳无音信,光凭这一点就不像是树的作风。树那么爱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树会主动跟我分手的,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迫不得已的苦衷。果不其然,是我父亲去逼走了树,把我跟树的爱情像树一样给拦腰砍断了。

    我也曾试图回去找过树,可村里人告诉我树已经离开白鹭村很长时间了。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一个女孩子,为了爱情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失望加失意就像灌醉人的酒,把我弄得神志不清、头昏脑乱,一度的消沉低迷。就是这个容易让人趁虚而入的节骨眼,我父亲把章雨笙介绍给我认识,长时间没有了树的音讯,我也有点开始心灰意冷、意志不坚定了,变得有点动摇起来,也是有点赌博的成分在里面,家里又催得紧,我也就任性随意地点头了。

    但是,真的结婚的时候,我又后悔了,我知道我错了,这次是真的大错特错了,万一树回来找我,岂不是我跟树真的就永远错过了?我说过我会在海港市等着树的。可是后悔已经太晚了,儿子已经有了。我只能又在平淡得出奇的日子里,想起以往树对我的好,一边被现实生活的潮水裹着我往前走。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时间已经把我对树的怀念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我也变得很理智,特别是对于自己的情感,过去始终是过去了,虽然我心里还是爱着树,但是我也知道我跟树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起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人生就是这样,永远无法承受时间的暴击。

    我还爱着树,但我已有了新的家庭。胸口有了朱砂痣,那么白月光就变得遥不可及了。我对树的这份感情不能再表露得那么明显了,要像老奶奶藏冰糖一样懂得把它搁置在心底最深、最隐蔽的地方。我也反省过,可能也是因为我心里还放不下树的情感,导致了我跟章雨笙的婚姻里面一直存在着一道巨大的鸿沟,也在毫无感情的基础下选择结婚,是对自己和这段婚姻不负责任的行为。

    有因便有果,我跟章雨笙感情不和,心里装着树,再想走近一个人来,有点难以做到,于是章雨笙就出轨了梅琳,所以我就跟章雨笙离了婚。我想清楚了,我也想明白了,在离婚前的那个晚上,我把什么都想得像一块玻璃一样通透无比了。

    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医生,离婚过后的日子,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也面对一些人的冷嘲热讽,儿子也是,在学校经常被同学嘲笑,说他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但后来,日子慢慢好起来了,我习惯了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母子的日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早上送儿子上学,我去上班,下午下班我去接儿子放学,然后回家做饭,吃完饭教儿子写作业。每天都很忙碌,每天都为了儿子活着,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把人生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儿子的身上。好在,儿子也懂事,我到底是个女人,有些事情到底还是力所不及的,儿子就会主动出来帮忙,比如说搬点东西,或者跑个腿。

    到了周末,儿子就会叫我带他去逛街,去游乐园玩,然后准备回家的时候经过一家书店,就会进去给儿子买几本书回去看。

    日子久了,这样的生活反倒叫我感到踏实和安心,就像激腾不起巨浪的微波,平静而稳定地在海面向前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