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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林冲觉得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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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时日,林冲觉得很不顺心。

    他是个求安稳的人,只想好好做自己的八十万禁军棍棒教头,平日里训几个刺头,刷几式花枪,喝上二两酒,搂着自家的小娘子热炕头。

    他学过武,在江湖上还有个诨名“豹子头”,却不像江湖游侠儿那般自由散漫,存着“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心思,当了禁军教头。

    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舒坦日子吗?

    “林教头,莫要走神。”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郭海皇慢悠悠的挥舞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林冲身上。

    只感觉一股沛然大力袭来,胸口仿佛被巨石狠狠地一砸,肺部受创,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林冲整个人飞出三丈远。要不是内力自发护身,怕是当场成了一具尸体。

    “所谓战斗,便是身心一切的结合,躯壳与力量,武器与信念,抱着杀死对方打出必杀的一击。”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

    郭海皇笑了,整个人就像林冲的老丈一般衰老、无力,嘴角却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

    “林教头,我追求过力量,我拥有过这个体型所能拥有的最强躯壳,肌肤都如同精铁一般坚不可摧。但是,在蛮力达到最高时,我被技巧击败了。”

    脚尖一点大地,练武场坚实的砖石地面破碎开来,连同底下夯实的硬土也碎裂开来,如同刚刚被十来头耕牛翻动过一样松软,几丈方圆的土地随着郭海皇这一脚下陷下去三四寸。

    “后来我痴迷于技巧,包括现在,我依旧痴迷技巧。我放弃了锻炼躯壳,看着肌肉一点点的萎缩下去,去锻炼技巧,弱者打败强者的技巧。”

    “也就是,功夫!”

    脚下连点,大地破碎,炉火纯青的攻消力,也可以说是一种寸劲化作恐怖的爆发力,推动着郭海皇瘦弱的身躯冲到林冲面前,轻飘飘的一掌拍向他的面颊。

    不好!

    林冲也顾不得体面,一个浪驴打滚,从已经破碎松软的大地上翻滚出郭海皇身边三尺距离,碎裂的砖石块硌得肉疼,但总好过被面前这个妖魔碎了头颅强。

    “躲开了?林教头,你的天赋很好哟。”

    郭海皇甩了甩手,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过去,也是自身的战斗理解。

    “我很心痛,看着肌肉一点点的萎缩,曾经比你那还要健壮的躯壳变得脆弱,我心痛的泪流不止。”

    “我所在的世界,我所在的土地,过往几千年来,没有一个比我更为追求力量,追求极致的力量了,所以我心痛。你也应该明白我为了技巧放弃了什么吧?”

    “我放弃了,过去的一切,包括自己。”

    你现在的一举一动根本没有说服力好不好!林冲非常想说这一句,可紧随不舍的战斗让他说不出话来,光是躲避就已经费尽了他的心力。

    什么叫放弃了力量?

    你这动辄地龙翻身的,你告诉我你放弃了力量?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九十岁的时候,我的皮肤耷拉在骨架上,吃饭时感受到了饭碗的沉重,我的力量已经随着时间逐渐失去了。”

    “但是,我掌握了理,也就是技巧。”

    逮着机会,林冲挥舞着红缨枪便是一挑,结果正如过去一样,毫无作用,他的任何攻击似乎都无法对郭海皇造成伤害。

    以点破面?直刺?想的美,林冲根本就刺不出去,直接被截了攻势。

    “可是,当我的理达到了巅峰,却似乎回到了过去一般,重演了仿佛镜像的故事。”

    “我败给了力量,我败给了最极致的力量。”

    “并非是技巧败给了力量,因为我还活着,活着就是战斗技巧的根本内容。”郭海皇完全没有什么输掉的心痛感,就想说了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我的技巧无法打败极致的力量,仅此而已,我的理未曾像我想的那样抵达极致。”

    “我在力量的巅峰败给了技巧。”

    “我在技巧的巅峰败给了力量。”

    “林教头呦,请你告诉我,战斗真的就是单一的事情吗?”

    又是一巴掌呼飞了林冲,他自问自答。

    “不,战斗并不是单一的啊。”郭海皇的站立在吐血的林冲面前,“将战斗比作物质,那么技巧便是构成战斗的最基础物质,除了技巧,一切都是不纯之物!”

    “这是我曾经的想法。”

    “而现在……”

    他抬起手来,原本耷拉的皮肤似乎有什么在填充,精瘦的躯壳变得有些充实,郭海皇仿佛有了曾经的一丝影子。

    还是很精瘦,却已经多了些肌肉。

    “技巧是构成战斗的基础物质,但是技巧,却需要躯壳去承载。”

    “强大的躯壳承载技巧,就如同士兵掌握兵器,越强大的躯壳技巧的威力越强。技巧是一切,躯壳就是展现技巧的工具。”

    刹那间,地龙翻身,空气尖啸,大地掀起一圈圈土浪,犹如扔进水里的石头掀起的波纹,整个练武场已经摇摇欲坠,没一处好地皮。

    空气被力量、速度压迫,形成了厚厚的壁障,而郭海皇这一拳打破了它,那音障被打破,爆发开来的音爆甚至超越了大地破碎的声响与动静。

    那是足以撕裂钢铁的力量,突破音速的自然现象,它掀飞了林冲,被同样掀飞的碎石碰撞,加重了伤势,唯有郭海皇纹丝不动。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哟,林教头。”

    郭海皇一步步走了过去,与寻常的古稀老人没什么两样,呵呵笑着。

    “躯壳的力量,技巧的力量,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打破音障?很难吗?

    “啪!啪啪!”

    霍天骁拍了拍手,与赵煦从观台上走了下来,后面跟着正在翻阅龙吟铁布衫的王冬。

    “不愧是郭海皇,这一手超音速拳怕是已当世无敌。”

    赵煦开口夸耀道。

    至于对方的什么“海皇”之名,讲真的,他并不如何在意,在意太多总是会出事的,这是祖辈流传下来的道理。更何况是仙人仆从,异世之人,他这宋王朝的忌讳还能管到异世不成?

    “当世无敌?”郭海皇摇了摇头,“赵官家就不要说什么玩笑话了,我只是个连内力都还没搞明白的老头子罢了。”

    “内功玄妙,哪怕是粗略一观,也足够震撼了。我可打不了包票,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打不死的高手。”

    打不死,而不是打不过,一字之差便是天差地别,郭海皇的自信在场几人都能听出来。

    “说起来,这林教头真是一个好料子啊!”话锋一转,“霍小友,赵官家,数遍八十万禁军,几十位教头,也就这一位可堪造就。至于其他人,学些粗浅功夫便撑死了。”

    赵煦问道:“这粗浅功夫有多粗浅?”

    “锤炼躯壳,熬炼气力,是苦中之苦的笨功夫,得一重锤,只可以一敌百。”

    “以一敌百?”

    “是的。”郭海皇点了点头,“以一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