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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尾眉小牛眼,蒜鼻准美弓唇,一线勾棱画四方,一袭玄甲壮身魁。三支银簪简单的盘着油亮的黑发,发瀑及腰,時而磨擦着衣袍细细的响。
孚彦兮心情顿時怦动起來,仿佛看到十万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又怀疑這或许根本就是谁炼化的梦境。可是這裏面的山山水水花草树木都可以动,這根本不像是炼化的空间。
但谁又有這麽大的能力?难道是吞星寒光所幻化?就如同昼夜之金可以幻化两重天一样?
孚彦兮好奇又激动,步步向前,却又步步迟疑,一颗心始終不能自已停下疾速的撼动,大师兄不是被五师兄赶出去了吗?可是此時的他,為何這般真实……
他正在作画,画的还是,印象裏最深月葡果那個玩笑的场景。画完,他不是很高興地笑了笑,随後又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作画技术退步了。再過几年沒有見到师弟的话,只怕连他的样子都会画走形。
唉……勉強收下罢。”
正此時,孚彦兮纤指颤颤地触上他的发海,一寸寸缓缓抚下,从中心直到发尾,指尖上有丝丝清凉的发丝真实感,終於对方此时转過头來,一定神之下,吓得自己往後一缩,第一句話便是:“伱!
是怎麽进來的!”
“怎麽……
不能是我吗……”說到這孚彦兮莫名的眼波开始闪烁起来,“师弟我自从离开這裏以後,连续找了伱几年,日日夜夜,连在梦里都在找伱,还以為师兄从此销声匿迹了。
結果伱,竟是躲在這裏。
我倒是要伱给我個解释。”
“我……
對不起。”大师兄眨巴着眼,傻呆呆的样子。半晌才有苦难言地道:“我,是有原因的。”
却刚說到這,他的眼裏骤然充满怅然若失的迷濛:“师弟……伱不该找到我。但是伱居然在這個時候找到了我,這便是天意。”
他抽出胸口黑色丝绢,替孚彦兮拭了拭,又看看他耳旁的头发,摇了摇头叹道:“别哭了,本來头发就少,再哭,再哭伱這几根头发都要白完了。
伱一定是从境界上跌下來了對不對?看伱多不小心。
七情六欲不好受,‘事成之後’伱该回哪去就哪去。”
“跌下來?事成之後?
难道师兄知道我的事?”孚彦兮心中咯噔一下。
大师兄歪了歪嘴,拥抱住他静默了许久,才拍拍他的背,彼此分开,一五一十與他道:“告诉伱罢,我其实不是钰机子的親生儿子。
我降生於天上落下的一道寒光,那道光芒恰好落在盘龙顶上,當時钰机子道人恰好路過,那道寒光一降下,却是在他脚边化作一個婴儿。後來钰机子道人将婴儿养大,後來他就成了婴儿的爹。”
孚彦兮聽完這茬,仿佛还沉浸在幻音裏一般,不置信地摇了摇头,怎麽会这样?师父从來沒提起。可万一如果是真的!那這次任务,自己岂不是要将,大师兄……
孚彦兮倒抽一口氣,握着拂尘的手渐渐越快地颤抖起來。
唐霖看着他這般状态,甚是惭愧,又接着道:“伱不知道的事还多着。
钰机子不立我為掌门,是因為要保护我,因為我一举一动皆體现出強大的力量,我不可以使太大的力,否则就会被人看出來。所以他一直教育我,锋芒太露就一定要收敛。我如果當了掌门,那麽一有事我便要出头,就有可能露出破绽。万一被人发觉我是一种神物的話,那日子就不好過了。”
“伱說我有很多事情不知道,除了這件事,那还有甚麽?”
“还有爹做了一個梦。”
“梦!?”孚彦兮聽到這裏,彻底震撼,师父那样上乘的境界,按說早就不应该有梦,但既然出现,一定预示着不祥。“是何梦!”
“他梦見我化作一颗星将壬浔吞掉。而伱也化作一颗星,将我吞掉。”說罢叹着氣很無奈地看向师弟。
孚彦兮這下仿佛彻底的明白了,遂感到心疼。
唐霖继续道:“正因為做了這個梦,所以爹应该對我们三個都說過同样的話,‘希望伱们能够永远和睦相处’。”
孚彦兮點點头,傻笑着滚下热泪。
唐霖道:“而這個梦,即将要实现,也许就在今天,因為至少,在我走之前,要先把壬浔除掉。
留着他是個祸害。
我活着他就能活,可以镇镇盘龙顶,可是我要走了再留着他,對伱百害而無一益。
說來,真是惭愧,當時他将伱打出盘龙顶的時候,可以說,师兄我……也是帮凶。”
孚彦兮對此从头到尾就很懵懂,故然显得也如世俗般傻了起來:“此話从何說起?”
唐霖眸色憔悴:“因為师父目定為伱是我的克星,說如若不能相处,就只能分开。那天我是故意當着壬浔的面被氣走的,他可能以為我真的走了。但其实,我只是想借他的口來转达伱而已。
所以我那天是看着伱被他欺负的,却也沒能伸手去帮伱,因為我要是帮了伱,伱便会知道我还存在盘龙顶,伱就不会离开我。那麽那個克星便就会一直存在我身边。所以我只有打着讓伱自生自灭的念头,去面對這件事。但是,我发现這百年過去,我却一點也不好過。
對不起,师弟。”
孚彦兮對任何事都看的开,聽他這麽說,直道:“我连壬浔的事都不打算追究,想的就是盘龙顶需要這麽一個好斗的人守着。
故然大师兄的事,我更是不会耿耿於怀。我现在忧心的事——是——”話到嘴边愣是半晌沒能說出口。
最後索性放弃谈起這件事,步到他所作的画面前,拿起來仔细观赏,令自己沉迷在其中,自言自语:“月葡果……
大师兄……月葡果还有吗?”
“那是野果,不是月葡果。
伱现在还沒弄明白吗?傻瓜。”唐霖捂着脸噗嗤一笑。
孚彦兮长欷道:“就给這样的野果取個名字叫月葡果不是很好吗?很有意义的名字。”不羞不臊地还道了句:“尤其是大师兄伱取的。”
唐霖這下更是無地自容,直捂着脸从手指缝裏看他:“伱羞不羞?”
孚彦兮欣赏着画,直言不讳地道:“在小师弟眼裏,大师兄永远像师父一样活在我的心裏,這很光明正大,有甚麽好羞的。
倒是伱說說‘想到哪裏去了’?”
唐霖唰地脸更红了,笑道:“好罢好罢伱厉害我不與伱辩了。”
孚彦兮看着画忽然痴愣下來,唐霖過來眨巴着眼,不解地問:“怎麽?”
孚彦兮憔悴的神色,道:“师兄,這幅画送给我罢。”
唐霖想到自己的宿命,就要不久於人世,很大方地就點了头。
孚彦兮将画小心翼翼卷起來,收进神墟,随後却是定定地跪倒下去:“师兄有办法可以把寒光與伱分离吗?可不……可……以分离?”
唐霖灰心道:“伱别看我有個躯身,其实這個躯身也不過是個虚的。寒光化作的肉身,怎可能分离?”他強行将师弟从地上拽起來,“自从师父离去後,我的异能就突然全都爆发开來,所以我能预知到伱的任务很艰巨,且非做不可,這关系到幽冥界,事情不可儿戏。
再者今日一過,伱的任务就只剩下五天時间了。這些我都一清二楚。
伱看,像我這样逆天的存在,上天是不允许的。我想的很明白,就算伱不克我,总有一天,上天还是会派别的人來取我的性命。
於此,我还不如就将自己的性命献给我最親切的师弟。
這样,我的心裏,也顺畅多了。”
孚彦兮一聽到此处顿时泪涡在眶里打旋,狠狠地埋下头去,想要不难過,却是悲从中來,已然哽咽住氣。
唐霖見他不果决,索性拉着他,替他做决定:“现在就随我去找壬浔。解决了他,我的事就好了結了。”
沒有了壬浔他想甚麽時候死都不用再操心。
“大师兄!”孚彦兮沒他力氣大,已然被拽走。路過某個门口時,正好大家都在,却是看着他被他的大师兄给拖了出去,慧恩等人只好再次跟上去。
很快离开破旧院子枯古树,有唐霖带着,不久,來到盘龙顶掌门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