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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简直快要将楚烆淹没,即使服用了药物也无法抑制住这密密麻麻的痛苦。
久违的,令人快要丧失理智一般的疼,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了。
昏沉的思绪令他紧握的手逐渐松开......
“殿下。”
门外,成充端着药站在那里,里头听不到声响,他有些担忧,但是楚烆没有发话,他也不能擅自进去。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楚烆的回话,他怕再这么下去,等到的只会是楚烆的尸体,头一次没有守规矩,直接推开门进去。
床上的楚烆已经渐渐感知不到任何,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殿下?殿下!”
成充将药放到桌子上,疾步走过去,伸手去探,楚烆浑身冰凉,额头却是滚烫的厉害。
他蜷缩着,紧闭双眼,不言不语,安静到就像是真的没了声息一样。
不多时,大夫被成充喊来,其实这船上配着大夫,只是当时谢微星一直照顾着崔滢,所以楚烆才没有让别人来接手的。
大夫看到楚烆的样子,先是用针给他稳住心神,而后去探他的双腿,那里的血液宛如被凝固住了一样,大夫一惊,急忙拿起几根银针扎下去。
“殿下的腿......”
他欲言又止,在成充的眼神中,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殿下的腿疾已经被抑制住了,但是连日来的水路,江海之上又潮湿,这才旧症复发的。”
“而且,如果不能及时找到药,只怕殿下的腿......”
他未说完的话,成充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什么。
到那时,恐怕殿下的腿就彻底废了。
而且大夫既然这么说就代表那味药,至少是他们现在拿不到的。
“成侍卫,我也不瞒你,现在我给殿下施针封住经脉,顶多撑三天,三天过后,病症只重不轻。”
三天,既不够船只靠岸,也不够到达彼岸,成充想了下,最终决定自己前去,他用小船来回,快一些,三日应该足以。
“这几日,你就在这里为殿下施针稳住,我去去就回。”
跟大夫交代完之后,成充便出去安排。
他要离开三日,在这三日里,难保不会出什么事情,更何况,殿下也说过,娘娘走水路就是为了跑,所以他得安排好这些事情。
云舟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成充,仰脸喊了一声师父,成充点头:“我要离开三日,你在这里看好娘娘。”
“云舟,这里就交给你了。”
成充抬手拍了下云舟的肩膀,看着云舟郑重的点头后,这才上前敲了下门。
这几日,楚烆不让崔滢出门,她只能在房间里待着,但是她要什么,他都会应允,也不会拦着,变相的软禁。
冬月打开门就看到了成充,她生气的要将门关上,成充伸手挡住,露出一个缝隙。
“属下僭越,有几句话想跟娘娘说。”
他站在门外,也没说要进去,态度也是十点的诚恳,有些话,其实不应该由他来说,毕竟他只是一个侍卫,说好听点是太子冼马。
说难听点,旁人都称他为太子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
他原本也不是大朔人,出身本就低微,身上流着东夷人和大朔人的血脉,所以在东夷,也总是被欺负。
是殿下救了他,还让他留在他身边。
他也知道,那时候的殿下,身边无人可用,他想要的,不过是培养自己的势力,但是成充愿意做他的势力。
那是因为在他心中,殿下从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世人辱他,惧他,恨不得他早下地狱,早入黄泉。
可从来无人愿意去给予他一分善意,哪怕只有一分,也没有,却要他做个好人,做个良善之人。
崔姑娘的出现,是带着目的和利用,殿下从一开始都知道,甚至他可以在刚开始动心的时候就杀了她的。
没有一时心软,就不会有了软肋。
本就是错误的开始,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他的手撑着门,沉声说道:“属下知道娘娘如今是怨恨殿下的,但是,那日是殿下让属下去寻崔公子的。”
“他在乎你,所以也不愿意你将来为了崔公子和他产生嫌隙,只可惜属下去晚一步,到的时候只听到了崔公子的死讯。”
“殿下只是怕您知道后会恨他,所以才隐瞒了下来,但一直派人在寻崔公子的下落。”
“江海之上,潮湿异常,殿下说您想看江海景色,所以选了这条路,他也知道,有些事,在这里,他拦不住的。”
成充低头,心中有些自责,他那日就不应该跟殿下说那句话的,事情也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属下嘴笨,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如今殿下腿疾发作,昏迷不醒,属下要去为殿下寻药,如果娘娘真的打定了主意要走,属下也只好为了殿下,不择手段了。”
他始终站在门外,没有踏进去一步,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想让崔滢心生几分怜悯,但现在看来,似乎再多的话,也没法让她心软了。
成充收回手,深深看了云舟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屋内的崔滢就坐在小榻上,他的话,她听得分明。
但还是那句话,凭何要她同情他,谁又来同情她?
她一开始是利用,是有着不纯的目的,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甚至在一切事情挑明的时候,她也问过楚烆,要怎样,才肯放她走。
他不肯松手,她只好用自己的法子,于是一场本就结束的欺骗又重新开始,纠缠到如今,她已经分不清对错了。
现在,她只想摆脱楚烆,再也不想和他牵扯上。
站在门口的琥珀看着成充走远的背影,再看看崔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成充将事情安排妥当,当晚就离开了,他知道,有些事拦不住,所以只能尽他所能,为楚烆留下崔滢。
崔滢本以为,楚烆真的如成充所说一样,到了人事不省的地步,没想到,入夜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有人隔着薄被握住她的手腕。
也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就连脚步声都没听到。
“今日,还没有喂药。”
熟悉的语气还有那股血的味道,她睁开眼,只见楚烆半跪在地上,银针扎在他腿上,泛起寒芒,他紧握着她,眸中有些朦胧。
“崔滢。”
他启唇,唤她,崔滢想要闪躲,他强撑着,最终倒在她身旁,手抵住她的唇,像是用尽此生力气,吐出一句话。
“救救我,或者,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