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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续信号发出的时候,郝萌正停在最后一道关卡的不远处。[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这一道不是暗卡,而是明哨。那里搭了三个丈许的木制高台,上面坐着三个徐州军,负责瞭望周边的动静。
关卡已近后叛军,可就是这道关卡,让郝萌无法再近半步,他无法同时杀掉三个人而不让他们示警。
郝萌有了一刻犹豫,就在此时,一道道火光冲天而起,郝萌立即做了决定,就这么冲了过去。高台三人立即发现了郝萌等人的举动,吹响羌管,可警声才起,郝萌等人就到了高台下,‘抽’刀就砍。
高台倒落,三人滚下,吕布军切菜砍瓜般的杀了三人,随即向寨中冲去。迎面冲来十数个巡视的徐州军,叫道:“什么人?”
郝萌不答,只是一挥手,众人勇进。顷刻间,又杀了那十数人。
众人浴血、奋战,斗志昂扬,如狂风怒飙。
郝萌这次带的二百人,均是作战数年的老兵,远非寻常的军士可比,而九里山兵马却并未有太多战阵磨练。此消彼长之下,郝萌心中大喜,自己兵马暂时处于上风。
后叛军两处现敌,饶是徐州军彪悍,一时间也‘乱’了分寸。
郝萌已如一把尖刀刺入了后叛军,加力搅动,想要刺穿后叛军的心脏。
就在此时,马蹄声遽响,如雷声滚滚。
郝萌心头一颤,举目望去,见后叛军宽绰的跑马道上,已奔来了的数百骑的人马。那马势汹涌狂暴,让人兴起无可匹敌之感。
郝萌见状,知道这些人应是去援救寨前的徐州军,低喝道:“闪!”
众军士避其锋锐,闪到旗后栏外,营帐之侧,仗着障碍躲避马军。那数百骑见到这里的情形,马上一人叫道:“糜芳,你先去寨前,这些人‘交’给我打发。”那人浓眉环目,膀阔腰圆,浑身的肌‘肉’有如要爆炸出来一般。
一人应道:“好!”那人身形同样的魁梧,脸上一道刀疤,但看起来却本来有些清秀,那人淡淡的望了吕布军一眼,已向寨前冲去。
郝萌已认出,那两人正是后叛军的将领——刘延、糜芳。
二人得知吕布军攻寨,马上出兵支援,寨前吃紧,两兄弟当以支援寨前为重。
糜芳一走,带走了大部分的人手,只留下数十人迎敌。郝萌心中微喜,见一骑冲来,身形晃动,已躲在树后,那骑略有犹豫,才要绕圈去捉,郝萌身形跃起,一枪,刺中敌手的咽喉。
郝萌一招得手,心中反惊,因为身后传来两名军士的惨叫。郝萌转头,只见到刘延已手持砍刀,连斩两军士。
还有吕布军并不怕死,飞身前迎,长枪劲刺刘延的马颈。郝萌脚下用力,已向刘延奔去,他认出迎战那吕布军叫做曾明,本就是军中好手,持单钩枪,素来勇猛。
刘延马术‘精’湛,一圈马,竟然避开了曾明的一枪。曾明长枪陡转,反刺而上,毒蛇般噬向刘延的‘胸’膛。
刘延出刀,劲斩,风声如雷。
曾明一寒,他长枪变幻,本有后招,以为刘延会挡,希望借机勾住对手的的长刀,缠住对手,不想对手长刀后发先至。曾明知道单钩枪无法钩挡,只能一横,希望挡住这刀。
不想刘延刀快刀沉,势如破竹,长刀斩在枪杆之上,只是“嚓”的一声响。曾明不等闪避,已被连人带枪,斩成两截!
郝萌又惊又怒,已冲到刘延的面前。刘延嘴角带分轻蔑的笑意,长刀陡转,已到了郝萌的脖颈之前。这人力大招快,长刀舞动,如雷霆电闪,快不可言。
郝萌缩头闪身,倏然窜到马腹之下。紧接着战马悲嘶人立,倒入尘埃。原来郝萌一枪,刺中马腹,先‘逼’刘延下马。
刘延暴怒,不等马落,飞身而起,长刀舞动,如惊电劈落。
郝萌再闪,那一刀击在地上的大石之上,石为之裂。郝萌退,他蓦然发现,原来刘延没有了马,比马上的时候还要犀利十倍,郝萌挡不住!
郝萌退,长刀追斩,刀光如月,郝萌看似已失去了反击的信心。
他一直在退,蓦地背倚大树,无路可退。
刘延爆喝声中,再次举刀,一刀就要将郝萌连人带树斩成两截!他已看出,这次袭寨的主将就是郝萌,阵前斩将,胜杀百余吕布军喽啰。()
陡然间,几道黑影遽起,瞬间已缠住了刘延的腰腹、双臂和双‘腿’。刘延一怔,长刀为之停滞了片刻。
郝萌突然反击,一屈一弹,已如弩箭般爆‘射’了出去。手上长枪如虹,深深刺入了刘延的‘胸’膛。
刘延怒吼一声,浑身一震,绳索崩断,他用力全身的气力挥刀!
长刀贴着郝萌的手臂斩落,鲜血飞溅。
郝萌就地一滚,退出丈许,疼痛夹着冷汗,他被伤了手臂,可他毕竟还是重创了刘延!
郝萌自然是怕死的,可是他却很明白吕布那句话,如果单凭勇猛就行,吕布又何必落到这等地步,他一路退却,就是要引刘延入彀。
六个吕布军早已手持套索埋伏在树旁,在刘延以为郝萌无能还手,心中大意的时候,瞬间捆住了刘延。但那六人只能缠住刘延片刻。
郝萌就求这片刻的时间,一击得手!
刘延还没有死!
他那庞大的身躯晃了两晃,嘴角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郝萌冷笑道:“刘延,你可想到会有今日?”
刘延嘴角溢血,惨笑道:“你以为……已胜了?”
郝萌蓦地瞥见刘延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炽热无比,暗自心惊,不待再说什么,就听刘延仰天长啸,有如负伤的狼临死前的悲嚎。
嚎叫未停,惊变已起。
那持绳索的六人飞身而起,摔落尘埃,滚了两滚,再也不动,竟似已经毙命。
郝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他根本没有看到刘延如何出手,那六个吕布军如何会死?
这时刘延叫了声,“将军!”
一人就像凭空出现,蓦地到了刘延的身边,郝萌忍不住的后退一步,就像见到了地狱来的使者。
如果这里还有能让强壮如牛的刘延叫一声将军的人,定然是张飞。
张飞张翼德!
郝萌只听过张飞的大名,却从未见过这个人。他对张飞很好奇,好奇这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可在暮‘色’中,借着淡淡的月‘色’,郝萌还是看不清张飞这个人。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你在梦中对着一个人,虽竭力想要看清楚那人,却是虚无缥缈,不得其便。
只感觉到那人面‘色’如墨,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凌厉狂暴凶猛的杀气,像极了一个从地狱而来的索命阎王,黑面判官!
郝萌面对着张飞,张飞没有望他,他便突然有了种心悸,只感觉汗水从额头不停的滚落,冰冷!
刘延望着张飞,嘴角反倒浮出丝微笑,说道:“我要走了……”在那人的面前,他还像是个鲁莽的孩子。
张飞心中大恨,沉声道:“不是说了,不必冒险么?”
刘延笑笑,淡然回道:“将军曾救我‘性’命,延不愿空留无用之躯,延知道此人对将军、公子、主公不敬……所以……”
看着刘延气息渐渐微弱下去,张飞少见的没有炸‘毛’,而是陡然沉凝下来,整个人似乎融入黑夜,气势如山。
张飞只是回了一句话,“我让他……陪你上路!”
刘延支撑到现在,终于闭上了眼,他嘴角竟带着分微笑,已认定张飞说的事情,一定能做到!
张飞将刘延那雄伟的身躯如同‘花’瓷般轻放下来,放下丈八蛇矛,缓缓拾起兄弟遗留下的长刀,抬头望天道:“你是吕布手下的郝萌?”他神态孤傲,似乎对郝萌不屑一顾。
郝萌身躯微震,不想张飞竟然认识他。他只感觉张飞这人很‘精’装,整个人魁梧狂暴,但是此刻他静下来偏偏让人更感到可怕。
“我是!”郝萌终于回话,长吁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张飞道:“那你可以死了。”他语气中,似乎根本不夹杂任何感情。面对兄弟之死,张飞的回应只有一声大吼,没有其他的话语,那些暴躁的粗莽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话音才落,他已到了郝萌近前。
郝萌眼前一‘花’,毫不犹豫的就地一滚,已到了树后。可警觉陡升,用力一纵,就要到了树上。
郝萌才一跃起,‘波’的一声响,一刀透树而出,‘插’在了他的‘腿’上。
郝萌怒吼一声,已跌落在地。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张飞竟有如斯神通,一刀刺树而出,差点就将他击杀当场。
张飞一刀隔树重创了郝萌,身形一闪,就要冲到郝萌的面前。
吕布军士之中,已有人怒吼声中,飞身扑过来相救。
谁都看出,郝萌远非张飞的对手。
可那人人在半空,就被张飞飞出一脚踢中‘胸’口。那人一口鲜血喷出来,远远的飞出去,不等落地,陡然被人接住。
那人接住受伤的军士,身形电闪……
张飞‘抽’刀‘欲’劈,突然神‘色’微变,低喝道:“谁敢阻我?!”
张飞感觉敏锐,已察觉有人到了他的背后。
那人倏然出现,如轻羽闪虹,来去无痕;又似山峰兀耸,亘古已存。
人无声息,长刀划痕,引过月光,惊醒幽梦,堪堪已到了张飞的颈后……
吕布及时赶来,吕布出刀!
这本是必杀的一刀!
当的一声大响,张飞蓦地出刀,一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火光四溅,映照了张飞那一双环眼满是战意,也照亮了吕布浓浓的傲气。
张飞那双满是战意而又带分恨意的眼眸转了转,突然道:“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来了!
吕布根本不明白张飞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飞怎么会等他?这一次偷袭后叛军,张飞怎么会知道?而且明明已经听到人说张飞不在寨内啊!
吕布惊诧之际,突然有分悚然,回刀一架,已拨开张飞无声无息回击的一刀,大喝声中,单刀当空,径直劈了过去。
吕布心中一怒,原来张飞在使诈!他不过是‘乱’人心弦,趁机偷袭!
张飞身形飘忽,已避开了吕布的单刀,长笑道:“好,很好!老子也好久没有畅快一战了!”他说话的功夫,长刀展开,举重若轻,趁吕布脚未着地,倏然削去。
吕布不及缩脚,单刀一点,不偏不倚的刺在刀背之上。“叮”的轻响,单刀一弯,人已借力而起,身形斗转,反刺张飞的背心。
吕布单刀刺到,张飞也不回头,长刀反背,已架开了吕布的单刀。
二人虽然用的都不是自己的成名兵器,可就是两把普普通通的单刀,都已经在二人手中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
夜幕沉沉,火光明耀。
二人以快打快,身形飘忽。张飞有如一尊黑暗中的大山,大开大合,力大刀快,吕布却已似乎将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把出鞘的刀,捭阖,横行高歌。
郝萌见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勤习武技多年,竟从未见过世上还有如此武功、如此身手!
场上二人越打越快,越打越急,长短刀撞击之声,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直如紧雷密鼓,铁蹄急落,又似珠‘玉’落盘,繁弦急管。
这时寨东喊杀声阵阵,吕布军仍没有进寨的迹象,显然是糜芳还在坚守。
可是这个时候,吕布已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若是后叛军真的没有防备,他和郝萌都能进来,为何大队兵马进不来?
吕布强自镇定下来,安慰自己眼下胜负并非两军决定,而是在于场上‘激’战的两人。
张飞杀了吕布,徐州军必会士气大振,郝萌等人定难抵抗,可若吕布杀了张飞,不用问,徐州军群龙无首,定是一败涂地!
陡然间吕布一声长啸,身若游龙刀如彩虹,已映着烈火青霄长驱而入,径取张飞的‘胸’膛。
郝萌一颗心提起来,见吕布杀法刚烈,直如有去无回的架势!
张飞大吼一声来得好,长刀反斩,这一招看似两败俱伤,但他刀长已占分便宜,算定可在吕布刺来之际,斩杀吕布。吕布若要保全‘性’命,必定回刀招架。
吕布不架,电光火闪之际,手腕一翻,单刀已横旋出斩,先一步到了张飞的‘胸’口。
吕温侯武功当世无双,这一变招,简直鬼斧神工,无人能测。
张飞惊觉、急闪。
血光飞溅,单刀已砍在张飞的肩头。
可张飞手中的长刀亦是脱手,已穿过吕布的身躯,雪亮的刀光亦是带出一丝血‘花’。
并且这一刀并非是攻向吕布,而是郝萌!
长刀飞出,有如长虹贯日,猛地‘插’在郝萌‘胸’膛之上!
郝萌一颗心停止跳动,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不等掩盖自己的劣迹,就已经永远不需要掩盖了。
张飞身形一晃,已没入黑暗之中。吕布怒喝声中,不舍追去。方才张飞那一刀,是擦吕布肋下而过,吕布伤的并不重。
可郝萌在自己眼皮底下死了,吕布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吕布知道机会难得,张飞已被重创,他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不然后患无穷。
然而垂死的郝萌却恍惚间看到徐州军军寨里面突兀出现了很多星星之火,心中微惊,高声道:“温侯……”可吕布早已不见,郝萌死死的瞪着眼睛,砰的一声彻底气绝倒地。
吕布追着张飞,飞速前掠追击,张飞径直从后寨逃遁,吕布更是放心不会遇到埋伏,一路大胆追去,终于在吕布来时的荒山之上截住了张飞!
“他娘的,吕布你别追了,老子知道打不过你,不过你再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会很惨!”张飞见吕布已经追上来,索‘性’也不跑了,喘着粗气恶狠狠瞪着吕布。
吕布冷笑道:“我会很惨?我今日率军偷袭你军寨,正是一举奠定胜果,我如何会很惨?”
张飞指着吕布,哈哈大笑道:“虽然我老张打不过你,不过好在我智商比你高,你看看这些,就知道你到底谁才偷袭成功了!”
张飞一声长笑之后,荒山之上陡然出现了一圈弓箭手,一个个拉满弓箭,纷纷对准了吕布。
吕布神‘色’一变,这里有埋伏,为何不在他们上山的时候进行攻击?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等现在才发动埋伏?告诉你,因为那时候我忙着带他们打你军寨,烧你军粮!你再不回去,等江无悔、简雍他们率军回来,魏续的兵马恐怕都要全军覆没,到时候你回泰山郡都不一定回得去!”张飞放肆的大笑着,头一次发现用计策比用武力还让人爽快。
吕布神‘色’数变,仍旧不死心,咬牙道:“那王恢……”
“哎,温侯叫我何事?”王恢从埋伏的士兵中探出脑袋,见吕布双目如刀望过来,赶忙又缩回军阵之中。
吕布长长吸了口气,凝视张飞道:“没想到张翼德也会用计了,不过你已受伤,就凭这些人,还留不住我!”
张飞得意的笑道:“我本来就没打算留住你,告诉你,我得到消息,曹‘操’已经派人细作猛士潜入‘蒙’‘阴’,你再不回去,恐怕曹‘操’就要一路长驱直入了!”
吕布脸‘色’更不好看,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我为什么要信你?!”
“爱信不信!”张飞更是肆无忌惮。
吕布长吸口气,凝望张飞道:“张翼德,你记住,今日之辱,布来日必当奉还!”
随着吕布一声长喝,整个人腾身而起,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荒山之上。
吕布一走,前一刻还肆无忌惮哈哈大笑的张飞猛地踉跄退后两步,神‘色’颓然。
王恢快步从军中走出,扶住张飞,“将军怎么样?”
“无妨……吕布虽然勇猛,可本将军也不差。嘿嘿,二哥就快到了,我打了这么一场胜仗,也好意思去豫州了,否则被人说成是被吕布吓去的豫州,岂不是丢人?”张飞喃喃说着,嘿然一笑。
张飞自然知道比起关羽,自己终究还是不让大哥放心的,可是他也有自己的傲气,也想凭着一胜证明自己!
关羽闻讯之后,感慨万千,只道若是大哥知道翼德能动心忍‘性’,有此一胜,大可不必担忧徐州局势!
张飞一胜在前,关羽赶到在后,刘备虽然也在收拾兵马回军的路上,的确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然而先有一败,后又接到传讯说张辽已经前去了‘蒙’‘阴’,吕布的心思却十分忐忑沉重。
“‘蒙’‘阴’……希望文远能守住,这次我意气用事……可莫要害苦了大家!”从来自傲的吕布,罕见的生出了一丝愧疚的心思。
‘乱’世催人老,吕布虽然还是吕布,却终究多了分人情味。
只可惜,是不是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