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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茂山丘上远望桐城西的情况,微蹙了下眉头。[燃^文^书库][www].[774][buy].[com]。更新好快。
他离的实在有些远,虽是目力敏锐,可毕竟只能看个大概,却看不清每人的表情。刘铭跃上土垒那一刻,他微微扬了下眉头。
他其实并没有真正见过刘铭疆场搏杀或者运筹帷幄,对于文武双全的说法一向嗤之以鼻。可见到那人的身法,那人的沉凝,那人一到,千军厮杀都为之凝涩,祖茂已经知道,那人定是刘铭。
如今徐州军中,除了刘铭外,又有谁有如此的魔力与魄力,让三军动容?!
赵云与张辽有这个能力,却没有刘铭的身份!
此时此刻,祖茂不得不又正视起了刘铭,刘铭虽然还没有真正看破孙策与周瑜想做的……但是却仍旧不容小觑!
朱桓早就发现了贺齐那方的异样,诧异道:“祖将军,发生了什么事?刘铭奇兵未动,怎么贺齐已经停了下来?”
西方天空上呼啸的黄龙慢慢的淡化,朱桓早就见到桐城南、北、东战况依旧‘激’烈,可西方贺齐那面却是现出异常。
祖茂回过神来,轻叹道:“刘铭果然是高手,擅长不战屈人之兵,兵法之道,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他只要击退贺齐后,桐城西之围可解。”
“那贺齐会不会有危险?”朱桓紧张问,“难道祖将军觉得刘铭武功如此之高,贺齐万军中不能敌?”
祖茂淡然道:“就算刘铭自己不行,还有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岂是泛泛之辈?”
他说起赵云的时候,口气中有了感喟,还带着丝尊敬,无论如何,赵子龙这三个字,敌人或者朋友提起来,都是无法轻视。
淮南一战,关云长声名更响,赵子龙亦如流星惊天。
“可刘铭若只是想凭着赵云的武功,那还好说,就怕他心智更高,只看他能否掌控局面的机会把握的更好。若我出手,贺齐会败,但不会死。”
朱桓诧异道:“难道以祖将军的本事,也是不能杀得了贺齐?”
祖茂眼中有了讥诮,“休穆,有时候杀人永远不见得是好的解决方式,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杀了贺齐,江东军不见得会溃败,说不准有旁人统领,反倒会同仇敌忾。可贺齐若败若逃,当然比死更是影响江东的气势,江东军失去统帅,自然溃败。甚至约束不好,很可能影响其他三方的攻打。”
朱桓叹口气,“原来如此。”
祖茂目光一闪,轻声道:“刘铭出手了。”
刘铭出手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从土垒跃下之时,落曰余晖还未散尽,可他单刀上寒光更甚,光亮的让人眩晕。
从土垒到贺齐的身边,还要经过无数如狼似虎的江东军,然而刘铭只是有如闲庭信步,身旁却早有一人,纵身一跃,就踩到了一人的头上,那人还没有反应之时,就觉得头顶一轻,刘铭已经闪身而过。
如‘潮’的江东军在他眼中看起来不过如草,他身轻如燕,矫若蛟龙,更是有人从江东军人头上踩过,如御风行,让江东军无人敢轻举妄动!
刘铭的胆气固然让人惊凛,可那持枪飞身之人的武功,更让人胆颤!
那人正是赵子龙!
徐州军一颗心提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江东军却终于有了醒悟,纷纷挥刀‘挺’抢想要拦截下这个不可一世之人。
刀光翻飞,长矛如林的刺来,刘铭蓦然挥刀。晚霞一耀,映在刀光之上,‘射’出光彩万千,眩耀的光环下,矛折刀断人头落!晚霞如血,鲜血似霞,刘铭一路行来,劈霞浴血,赵云眼光如枪,锐利森寒,挥枪之后竟无一名江东军能站直身子,也便竟然没有人能挡住刘铭的信手一刀。
或者说,甚至没有人挡住这二人合击的半招!
赵云珠‘玉’在前,刘铭单刀甚长,刀柄亦长,持在手中,只是一挥,就有数颗人头飞起。血‘色’漫天,更胜残霞。
健步急行之下,鲜血喷涌,刘铭、赵云宛若杀出一道血海,势不可挡。所有人都是惊立当场,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高手,千军万马取敌首如探囊取物!
贺齐手握单刀,只见到刘铭的锐不可挡,眉梢眼角的高傲,陡然间失去了作战的勇气。
他知道,他不敌刘铭!或许是永远的不敌刘铭!
刘铭在赵云刻意的帮助之下,气势‘逼’人,有如天神,他贺齐不要说挡三刀,就算一刀都是不行!
贺齐想到这里的时候,做了一件让他事后庆幸,却又终身后悔的决定。他长刀一斩,翻身上了垒上,落荒而逃!
赵云掷枪而出,深深扎在垒上。
而刘铭摧城拔寨的一刀随后砍出,也是落在了垒上。
只听到轰然的一声大响,如同天上的闷雷击在地面,尘土飞扬,烟雾弥漫,土垒看似都被刘铭一刀劈裂。贺齐早就翻过了土垒,径直向最前的土垒冲过去。
‘性’命攸关的时候,很多人第一时间考虑逃命,之后才有后悔。贺齐本来见刘铭之前,踌躇满志,可被他一语数刀惊的信心尽丧,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再不回来。他虽然在江东军簇拥之下,却没有半分的安全感觉。
见到贺齐逃命,刘铭目的已达,翻身上了垒上,单刀挥起喝道:“杀!”
他杀字出口,徐州兵终于醒悟过来,只觉得方才那刀简直非人能够使出,更觉得那一刀之威已经注入了自己的体内,一时间‘精’神振奋,纷纷从最后的防线窜出来,向前方的江东军杀过去。江东军主将逃窜,无人指挥,不由大‘乱’。
此时刘铭才有功夫扭头冲着赵云歉意一笑,“子龙如此帮我造势,可谓大材小用,倘若子龙出手,想必贺齐现在已死。”
赵云微笑摇头道:“公子身份声名远比云适合出战,况且贺齐败而不死才是上策,公子胆气‘逼’人,信得过云手中长枪,也堪称英雄!”
刘铭哈哈大笑,带兵反攻出去,江东军从正午攻到黄昏,这才抢占了两道外垒,可退出这两道外垒不过是转瞬的功夫。
江东军无心应战,被徐州军一鼓作气的从最后一道防线杀到第一条防线,放声高呼,宣泄着心中的热血和‘激’情。
刘铭人在垒上,见到如水的徐州兵从身边漫过,心中涌起自豪之意。扭头向落曰尽出望去,那里旌旗招展,隐约见一人袖手冷望,暮‘色’中,带有无边的孤傲。
那人是祖茂吗?刘铭想到这里的时候,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刀光胜雪,夜‘色’已临。
“刘公子,东边江东军突然增援,叶偏将、袁偏将那面告急。”有兵士急急的赶到。
刘铭皱了下眉头,“让叶辰、袁钧放他们进来!”
兵士愣了下,虽然对刘铭的命令他是绝对服从,可这一刻也是觉得自己听的有些问题。徐州军正在誓死抵抗江东军,怎么能这时候放他们进来?
刘铭见到传令官疑‘惑’,淡然道:“你听的没错,我是说放董袭他们进来!”
刘铭在做着决断的同时,祖茂也在做着决断,此时山丘之上已有了些许分歧。
“贺齐果然不是刘铭的对手。”朱桓苦笑道:“这次他逃命离去,我江东军西线对刘铭而言,再无威胁可言。祖将军,兵士已经三鼓疲惫,如今天‘色’已晚,我等天时地利皆不占据,不如暂且撤军,明曰再战如何?”
朱桓说的也是实情,江东正午开始进军,一直攻到黄昏,剧烈攻击下,米水不进,都是血‘肉’之躯,只怕现在已经不能发挥兵士战斗力的半数。
祖茂脸‘色’倒还平静,“胜败乃兵家常事,贺齐不过是个将才,刘铭才懂得蛊‘惑’人心,是我等的对手。你只看到我等的疲惫,却没有见到徐州军亦是强弩之末,如今之时,拼的已非勇气,而是毅力,谁能坚持到最后,才能笑到最后。”
“可丁奉已经负伤累累,难以再发挥当初之勇,我见陈武那面也是无能为力。祖将军如今手上生力军不足五千之人,攻寨人数却已经折损过万,”朱桓忧心忡忡,“如果此时退兵,虽是士气稍落,但不算大败。可若是等到兵士疲惫,刘铭士气正盛时出营攻击,我军必然大败。”
祖茂望着桐城,突然问道:“你知道刘铭安营的方法叫做什么?”
朱桓微愕然,“休穆对阵法并没有研究。”
祖茂‘露’出沉‘吟’之意,“此安营之法古代又叫做蚕茧。”
朱桓向营寨的方向望过去,从高处看营寨,只见到土垒处处,割的营寨一节节,就算在高处望过去,也是看不透营帐中的十之五六。这不是玄学,而是采用各种视角加以掩映阻挡,杂‘乱’无章中却有着井然有序。
祖茂没有说及之时,朱桓只见到一块块土垒,一条条沟壑,木栅大车‘交’错,旌旗挥动。可细心留意下,才发现整个营寨真的如一条条蚕茧,还在时而蠕动。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察到蚕蠕动之时,朱桓又感觉到营帐中的勃勃生机,“蚕茧阵法,这的确是个很古怪的名字。”
祖茂皱眉道:“这个名字一点不古怪,形容这种阵法的本质却是再合适不过。这种阵法实乃守营到了极致的一种下寨阵法,这种营寨扎下来,就一个目的,抗击对手的攻打。此阵外方内圆,设计相当巧妙,可以调动守营最大的力量,却要‘花’费外围攻打之人的数倍力气。我伊始还是不敢确信,可经过这长时间的攻打,终于知道刘铭一直在隐藏着阵法的‘精’要,让我误以为不过是寻常的外垒守营之法,‘诱’使我攻击。”
“没看出来刘铭竟然还是安寨的高手。”朱桓皱起眉头,“据我所知,他出身其实并不高,习得一身文武双全的本事已经很让人诧异,用刘备身边的文武相助造势还勉强能够解释,他怎么还会……这么高明的阵法?”
祖茂握紧了拳头,“我现在可以肯定刘铭绝非一人对抗我,我想他暗中必定有高人指点。这种安寨之法早就失传很久,主公和军师都不见得用出来,刘铭年纪轻轻,怎么会如此布阵,而且指挥的游刃有余?”
朱桓诧异道:“祖将军觉得是何人有如此能力?”
祖茂想了半晌,缓缓摇头,“我也不知……如果非要说,那么只有荆襄一个游侠,我曾见他跟两群孩童嬉戏,颇有布阵之能。我曾问过名字,他只说是叫单福。是谁告诉刘铭的并不重要,不过我既然明白他阵法的‘精’要,反倒可以全力攻打,‘春’蚕作茧自缚,他这营寨守到极致,自然攻击薄弱。所以方才休穆你说什么刘铭会派人攻打,绝无可能!”
“可我们眼下也无太多可用之兵。”朱桓皱眉道:“我们‘抽’兵急行,来此不足十万人,可这已经是庞大的数量。有大半数都是投入这场战役中,眼下生力军不过近万,想要破阵只怕还有困难。”
“放信号召集回围攻庐江之兵。”祖茂毫不犹豫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们和刘铭都是疲惫不堪。若有吕范等人三万生力军加入,必能破他的阵法。可这次我们若是撤退,只怕以后他若再次安营,我等再要破阵,江东众心理就会有不可战胜之感,那时候悔之晚矣。而且此战……庐江本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若是擒了刘铭,主公必定能更有优势!”
朱桓皱眉道:“吕范等人若是撤回,庐江出兵怎么办?”
祖茂微笑道:“如今庐江掌管大权的是陆绩和贾诩,文人安知兵势?我赌他绝对不会出兵。休穆,点火为号,召集吕范等人回转,切莫耽搁。”
祖茂认定的主意,旁人一样难以劝阻,朱桓无奈,才要吩咐手下去点火,只见到桐城东方的江东军突然泻、了进入,不由惊喜道:“祖将军,董袭破了桐城东!”祖茂‘精’神亦是一振,可转瞬脸‘色’微变。朱桓陡然见到那个方向火光一耀,转瞬火势凶猛,冲天燃起,不由大骇道:“桐城怎么会有人放火?”
朱桓当然清醒的明白,他们攻桐城,绝非要烧毁桐城,不然当初吕范就已毁了桐城。这粮仓向来是兵家之重,没有任何人敢烧毁、或者是舍得烧毁粮仓。祖茂看重桐城,一方面要动摇庐江之根本,可重要的也是想要依据桐城粮仓,进而跟刘备周旋而已!
祖茂见到火光熊熊,心中微颤,失声道:“糟糕,董袭危矣!”
火光燃起前,桐城东的防线似乎瞬间被撕出个口子。
徐州军的防御转瞬弱了许多,东侧江东众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第三层防线。军士如麻,转瞬翻过外垒最后一重,杀到徐州军的内垒之中。
内垒虽有防备,可显然比外垒要弱了很多,众江东军才得祖将军五千生力军接援,一举攻破了徐州军的防御,心中振奋不言而喻,他们从正午奋战到夜晚,本已疲惫不堪,而徐州军防线被破,无疑给他们最大安慰,这时候都想起来哪方破了桐城,祖将军必有重伤,破了桐城,当要屠戮徐州军,一解心中的怨气。东面的防御被破,其余的徐州军必定士气大落,转瞬之间,其余三面的江东军也要齐聚,这时候哪管得了什么埋伏陷阱。
所有的人都是双眸血红,所有的人都是喉中低吼,有如狼嚎,所有人的身体中都被兴奋充斥,如同饿狼扑食,这种气势‘激’发起来,不要说徐州兵无法抵抗,就算是董袭亦是如此。
董袭人在外围喝令众人攻打,见到防御陡陷,心中反倒升起一股不详之意。
他呼喝连连,只想让手下暂缓攻击,直觉中,他认为这是陷阱,直觉中,他认为刘铭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桐城东侧的防御。可江东军如‘潮’般前涌,又岂是他能够约束的住?
董袭并没有跟着上前,反倒止住了脚步。他长的虽是粗鲁,可却是粗中有细,远比太多人要圆滑很多,他处事也比太多人要‘精’明很多。
固然破桐城有重赏,可为了重赏舍弃姓命,那绝对是不明智的举动。
等到觉察到两道火光金蛇般的蔓延过来,董袭这才从刹那的恍惚中惊醒过来,心中为之一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如此‘乱’战之中走神,却已经发现一种暗黑的液体从外垒的两侧涌来,仿佛来自地狱,诡异非常。
随着那液体流动,火蛇随之前窜,转瞬就要把土垒之间的土地蔓延覆盖,可很多江东军还是没有察觉到这种危机,有的脚下甚至踩的就是这种液体。董袭全身的寒‘毛’几乎竖起,大叫声中,“传令,撤!”
他撤字一出口,已经最先的向外垒跑去,他和丁奉、贺齐不同,他用正兵,却绝对不会像丁奉、贺齐一般身先士卒,舍命攻打。是以他虽是将领,在江东军之中甚至有些靠后,众人见主将突然失魂般奔走,都有了那么一刻徘徊,不知道是要上前还是退后,这时候才有更多的人发现异状,骇然失声。
徐州兵虽然不能阻挡如‘潮’的江东军,可大火却能!
趁着夜‘色’,土垒之间早就无声无息的流淌着要命的液体,火蛇在上面游动,转瞬土垒之间,烈火冲天。
烈火隔断了万余江东军,无数逃不及的江东军身陷火海,惨不忍睹,先冲入内垒的江东军暗叫侥幸,土垒设计的巧妙,大火竟然对内垒并无影响。江东军庆幸逃脱一劫,可转瞬心中涌起无边的寒意,一列列、一排排的徐州军涌到,对进入内垒的江东军形成绞杀之势,徐州兵没有烈火的炽热焦灼,却带来了千年寒冰的刺骨‘阴’冷……
火起到升腾不过转瞬的功夫,无数江东军惨声嘶叫,化作火人般窜来窜去,凄厉无比。
董袭退出土垒的时候,浑身冷汗。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刘铭会这么狠,竟然在土垒之间布下火攻,他若是贪功冒进,这时候多半早被烧成了焦炭。
桐城东的火海让太多人目瞪口呆,就算祖茂都是大皱眉头,江东军们见到同伴都是烧成焦炭般,亡魂皆冒,早离的远远,再也没有兴起攻打的念头。
进入内垒的江东军听着身后同伴的惨呼,见到徐州军‘精’锐尽出,不由手脚发软,早就丧失了斗志,徐州军却是憋的狠了,毫不留情的冲过来,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戮。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求饶可讲,除了生,就是死!董袭所率之部加上增援的江东军,起火之前足足有数千的江东军冲进来,大火未灭之时,已经被徐州兵斩杀的一干二净。
火燃的更旺,浓烟滚滚,带着灼烧的焦臭上升到半空,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傲视天下苍生。
陈武、丁奉那面见到火势怪异,也知道不好,心道徐州兵在土垒之间放了易燃的油类,这么说只要冲进去也是死?
谁都抱着这个念头,只怕徐州军‘玉’石俱焚,方才本来恶狠狠的攻打,这会儿心中有了疑虑,只是去看脚下是否有异样,不由锐气尽丧。
徐州军却是士气大振,一鼓作气的反攻回去,瞬间将南北的江东军尽数驱逐出了外垒。
刘铭凝望着大火,握紧着单刀,又向祖茂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到那个人影还在屹立,心中戒备,虽然徐庶临走前教授他的阵法确有妙用,他却不敢太凭恃。
祖茂此人做事不择手段,他当然要全力以赴的应对。被火烧死的确很惨,可他现在已经顾不得可怜别人,再说现在在刘铭看来,被火烧死和被刀杀死没有任何区别,望着远处山丘,刘铭只是心思飞转,暗自忖度祖茂下一步要如何下手。
祖茂双眉紧锁,这才发觉刘铭的手段毒辣,看起来已经不让于他,望见朱桓眼中也是茫然,皱眉道:“休穆,吕范的大军还没有赶到吗?”
其实他这时候也是大为头痛,知道这一仗看起来江东军占尽了优势,攻势如‘潮’,‘逼’的徐州军不能出头。没有想到事到临头,一把全输了出去。刘铭只是摆阵死守让他攻打,没想到却比两军冲锋更让他损失惨重。如今丁奉伤痕累累,贺齐锐气尽丧,董袭本来圆滑稳进,所率江东众却是损失最惨重的一个,唯一剩下的大军就是陈武了,可感觉到陈武那面已经连连后退,显然是对这见鬼的安营阵法产生了畏惧心理。
这不是粮仓,这分明就是个魔窟,张开了血盆大口,狂笑着‘诱’使别人送上‘门’来,吞噬江东军连骨头都不吐!
两军‘交’战勇者胜,陈武那面的江东军心中畏惧,不言而喻,离败退已经不远。
祖茂心中狂热,只是默念着刘铭的名字,双眸远望营寨中的人影憧憧,已经不知道哪个是刘铭。可他现在心中却有了悔恨,骄兵必败,他还是轻视了刘铭!
虽然他知道刘铭在荆襄,可他攻打庐江的大计却从没有考虑到刘铭,刘铭横空杀出不过是一天的功夫,他差了也不过是一天。
只要再坚持下去,一定能转败为胜,如今比拼的是毅力,比拼的是坚持,祖茂心中执着的想。
陆绩和贾诩对他分析的丝毫没错,他已经有了定势,他也是个标准的赌徒。在他眼中,世事只用输赢来判断,成王败寇,半分不假!
“今夜,一定要取下桐城。”祖茂再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握紧了拳头。他不认为自己输了,最少他手上还有筹码。
一个标准的赌徒,只要手中还有筹码,总还会是踌躇满志,有赌不为输的道理在他们脑海中根深蒂固。
见到祖茂有些失去了冷静,朱桓苦笑道:“祖将军,我已经通知吕范将军他们,赶来要一段时间,可我觉得……”
他犹豫是否谏言的时候,突然见到祖茂的脸‘色’微变。跟随着祖茂的目光望过去,见到庐江城的方向有无数江东军涌来。
队伍不成阵型,看起来不是赶来,而是溃败!
祖茂心中一跳,不再袖手吩咐他人,身形一纵,已经窜了出去。伸手抓住一名江东军,祖茂皱眉道:“怎么回事?你们的统帅是谁?”
江东军吓了一跳,见到是祖茂,慌忙道:“祖将军,大事不好,我等是吕将军的手下。”
祖茂双眉一扬,“吕范呢?”
“我也不知道吕将军去了哪里,或许走散了,或许带着队伍断后!”江东军可怜巴巴道。
祖茂肺都差点气炸,暗道这临时凑起来的军队,实在是有些小觑徐州众将了!
听到吕范不知去向,祖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庐江难道出兵了?”
江东军惊惶的点头,祖茂继续问,“是谁?”
江东军摇头,“祖将军,我不知道,你不要杀我!”
祖茂长舒一口气,放松了手,他虽然心中狂怒,可毕竟没有到了和个蟊贼为难的时候。见到远方一骑飞奔而来,却是庐江斥候,祖茂伸手拉住,那伺候见到祖茂大喜道:“祖将军,吕将军急告,庐江出兵作战,为首一将却是张辽。吕将军率部拼死抵抗,是战是撤,还请祖将军速做定夺。”
听到张辽三个字的时候,祖茂的眼皮跳动下,眼中‘露’出异常古怪之‘色’,不知道思考着什么。
朱桓已经冲了过来,诧异道:“张辽不是在桐城之中,怎么会再次出征?祖将军,此人领军能力甚至可能直‘逼’吕布,你……”
他‘欲’言又止,只怕祖茂还是不听纳谏。祖茂摆摆手,神‘色’有了无奈,“休穆,传令下去,全军放弃攻打桐城,全部撤退到洛口。让吕范率军先撤,命丁奉率部押后,陈武率部在山旁设伏。张辽若是追杀,三路回击,若是不追的话,连夜撤退。”
朱桓终于长舒一口气,“得令!”
祖茂见到朱桓远去,回头望向桐城,只见到桐城东还是火光冲天,长吐了口气,喃喃道:“刘铭,我记住了你。”
他翻身上马离去,转瞬没入黑暗之中,身后跟着的如‘潮’般败退的江东军……**
清晨,阳光再次升起的时候,给桐城城罩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一天一夜疯狂的攻打后,桐城的木城看起来已经千疮百孔,可恢宏不减。这个奇迹般建筑出来的防御或许还不完善,或许准备的仓促,可有徐州朝军民的同心协力,已经可以完全弥补这些不足。
木城、土垒、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淡淡的金‘色’,像是喜悦,又像是释然。
江东军在夜半的时候撤走,可所有的人似乎还是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江东军就这么撤了,他们为什么要撤,难道是因为刘公子的一刀,刘公子放的一把火?很多人甚至还不知道庐江已经出兵。张辽出兵庐江,击溃吕范部后,并没有顺势掩杀,而是径直回转庐江。
有时候,江东军卷土重来不是因为没有斩尽杀绝,而是因为庐江内部有极大的隐患。张辽甚至没有到桐城来见刘铭,自然有很多人并不知道庐江出过兵。
在江东军重兵压境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想到会坚持到现在,所有人都是咬着牙坚持,只因为他们的刘公子和他们一样,从未有过休息。
刘公子与他们同甘共苦,甚至以一己之力杀退桐城西的江东军,他们这点辛苦又算得上什么?
一夜间,他们经过了太多的‘波’折磨难,热血沸腾,早就少有人考虑后果如何,只要轰轰烈烈的活过,就算轰轰烈烈的死又能如何?可他们在最意料不到的时候,江东军突然撤兵了,这让太多人感觉到意外。
放眼望过去,只见到尸横遍野,阳光给遍地的尸体也撒上一层淡金之‘色’,却满是凄凉荒冷。
桐城东的泥土上还在冒着轻烟,遍地焦土,狼藉一片。到处是尸体、断枪、残旗、碎甲,可活生生的江东军,真的一个都是不见。
清晨的‘露’珠挂在能依附的物体上,晶莹剔透,好像伤心的泪水,又像是苍天的喜极而泣。有兵士跪下来,有百姓跪下来,有人捧起带有芬芳的泥土,有人将脸埋入那一方热土……生死的压抑到暂时的解脱,那种释然、轻松、难以置信终于憋出了‘胸’腔中深深的怒吼。
有人嘶声道:“我们赢了!”
有人流泪道:“我们赢了!”
还有人跳起来,纵声高呼道:“我们赢了,刘公子万岁!”
“我们赢了,刘公子万岁……”
“刘公子万岁,我们赢了!!!”
所有的人那一刻开始释放心中的一切情感,笑中带泪,泪中有笑。他们或许根本有的还没有见过刘铭,只是这一夜,只要守过桐城,只要英勇的站出来,刘铭的名字就和他们永远的铭刻在一起。
桐城内沸腾起来,红曰也是再次撒下了火辣辣的光辉,有阳光,有希望!
此刻的刘铭,神‘色’有些沉凝。伸手抚在一人的脸上,为他盖上未闭的眼眸,那人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手上还是紧握着断刀。
紧紧的,毫不放松,直到死的那一刻,他显然还没有忘记在作战。
刘铭抿着嘴‘唇’,眼眸中有了泪水,四周的兵士都是沉默无言。默默的注视着刘铭,注视着这个只能让他们仰望的身影。
“刘公子,现在怎么办?”甘宁终于小心翼翼的问。
刘铭缓缓的站起来,环望四周,阳光笼罩下,生机勃勃。
“我带几个人去庐江。”
“去庐江做什么?”甘宁有些不解的问。
众兵将也是不解,有人问,“刘公子,桐城不守了吗?江东军再来怎么办?”
刘铭脸‘色’肃然,沉声道:“经此一战,江东军胆寒,如今早已败退回转。我想短期内暂时不会前来攻打。可我们亦是不能放松,你等该垒土的垒土,该加固的加固,庐江离此不过十里,只要有江东军前来,就算千军万马,我亦会杀进来和你们在一起!”
他声音沉凝,只是坚定之意不容置疑,众人都是点头,丝毫不怀疑刘铭能做到这点。
“我暂时离开桐城,守桐城之事,甘宁为正,魏延为副,有事‘精’诚合作,切不可意气行事,坚守待援即可。”
二将都是点头,魏延突然道:“刘公子,若是回庐江,你要小心。”
“刘公子,最好多带些人手。”甘宁也不放心道。
二人当然都有言下之意,那就是要对皇甫无逸小心。刘铭伸手一指四周,轻声道:“昨夜一战,江东军留下万余的尸体,可我们大徐州兵士也是丧了数千之多。”说到这里,刘铭声音有些嘶哑,“他们为了大徐州、为了家人、为了庐江的百姓、为了我一个刘铭一直不说什么,可我怎么能装作没有看见!”
众兵将沉默下来,只是眼中也是饱含着热泪。
“他们也有妻儿,也有老小,死后难道无憾?死后难道无念?”刘铭肃然道:“我现在就去庐江,为他们讨回他们希望、期冀、却是不能对我再说出的要求。庐江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要去,不然何以面对他们?!你们放心,我刘铭想要的东西,无人能拦!”
众兵将单膝跪倒,以刀驻地,齐声道:“谢将军!”
赵云望着刘铭,猛地拉住,“公子,若去庐江解围,我去即可……孔明先生有飞鸽传书而来,太史将军未能前来,半路遇伏,只来得及发出一只信鸽再无反应!孙伯符周公瑾都不在庐江,江东真正的‘精’锐也不在此,攻江夏是虚,攻庐江……也是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