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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仓皱眉道:“廖主薄,这些人来的实在有点古怪,小心点乱箭射走如何。”众兵士心中虽知道这是稳妥之法,可还是有些不忍,因为下面明显都是百姓的打扮,说不定还有他们的父老乡亲,不放他们进城,乱箭赶走万一伤了岂不是不好?
廖化也是摇头,“总要问清楚才好。”向城下探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等特来投靠,请你们开城。”城下一汉子大声道。
廖化久在荆州,知道当地人的口音,听汉子说话,却是武昌东边九江一带的口音。九江在江夏最东,靠近柴桑,怎么会跑到百里外的武昌呢?
“你们哪里人?”廖化又问。
“我等是九江人,特意赶来投奔周……”闹哄哄的人群又传来一声喊。不过最后几个字含含糊糊,城头并未听清。
“为何不在九江,却到了武昌呢?”周仓大喝道。
城下有了那么一刻静寂,先前的汉子大声道:“这里是武昌,不是蕲春吗?”
周仓大笑道:“蕲春远在大江对岸,从九江而来不过长江走再远也就到武昌,怎么会是什么蕲春?你们到蕲春又做什么?”
他那一刻满是好奇,又想着,特意赶来投奔周又是什么意思呢?蕲春、武昌都是江夏的地盘,他们为何要用投奔二字呢?
城下有了那么一刻慌乱。汉子慌忙叫道:“快走。快走。这里是武昌城。不是蕲春,我几天前听说,周都督占据地是蕲春,我们找错地方了!”
那人说完,迭声地催促众人离开。城下一时间,又是乱做一团,孩儿啼哭不已。有人骂道:“你怎么领路,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柴桑兵马多,容不下我们,去个蕲春都去不成,还怎么投奔周都督!”
廖化愕然,周仓却是大怒。他已然明白,这些人都是九江的百姓,听到周瑜要攻江夏,这才迫不及待地赶来投靠。他也听说,蕲春已被周瑜兴兵攻打,难道这么快就被攻下了?
不过江东军近万兵马,再加上近日传来的消息蔡家兵马也不怀好意的聚集,蕲春沦陷并非没有可能地事情。
这些人连夜赶路,想必是要投靠周瑜,可路径不熟,这才一直急行,误认武昌城为蕲春。他们来叫城,发现不对,这才仓皇而逃。
想明白这些事情,周仓实在怒不可遏,高声吩咐一手下道:“点兵,我要出城!”
廖化诧异问道:“周将军,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难道没有看到?”周仓伸手一指。“这些叛徒,竟然不等来兵,已公然投靠周瑜。我们若是不加以惩罚,如何服众?”
“算了,让他们去吧。”廖化无力说道。
周仓大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廖化,主公对你我信任有加,如今眼前百姓叛变,若不加惩治,叛逃之人只有越来越多。若是主公问起,你我如何交代?况且江夏初定,主公广施仁政,却没有恩威并施的手段,你我怎能不为主公分忧?”
廖化满是无奈,“或许主公……”
周仓冷笑道:“这么说,如果主公责罚,你准备一肩承担了?”
廖化急道:“九江本就靠近江东,江夏又归心不久,百姓叛逃,如何能怪我?”
周仓道:“你既然不准备承担责任,那就让我去追人。只要追上他们,斩了他们的脑袋,挂在城上,我担保以后再没有人想逃。主公问起,过错我周仓一人承担!”
屠戮逃亡地百姓,无疑是件残忍的事情,廖化却已不能阻拦,无力的垂下头来。
“要杀,也就杀几个就好。”
廖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是自责,内心充斥着不安,周仓毕竟贼寇出身,对世事别有一番看法,此时却是冷笑一声,“假仁假义,杀几个和杀几百个有什么区别?你不喜欢,都算在我头上就好。”
“你说的不错。”廖化退后几步,脸色苍白。
周仓叹了口气,他本也没什么嘲笑的意思,见手下已点起千余的兵马,下城命令开城,已率队冲出了武昌城。那些百姓拖家带口,又带着大车,周仓知道,这些人跑不了太快,跑不了太远,他就算再等等,也一样能追上他们。
城门咯吱吱响动的时候,声音传出很远。周仓飞快上马,手持长枪喝道:“追。”城门并没有关闭,显然所有的人都认为,周仓很快就会回来,用不着多此一举。
廖化靠在墙头,没有任何命令,那一刻地他,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软弱。
对于屠戮,他并不赞同,实际上,任何有些良知地人,都不会赞同这种做法。城中的兵士,说不定会有九江的百姓子弟。逃亡的百姓,说不定就是他们地亲人。
可周仓做的也不错,甚至其实在卧龙先生舌战群儒时,蒯良说的也不错,有时候治乱无常,仁义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可他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年轻才俊,几时见到这等场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屠戮,而无能为力。
周仓根本没有想的太多,他只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了刘备关羽,这些人犯了错一定要付出代价。百姓已没入了黑暗之中,看不到踪影。可大车的隆隆之声还从远处传来,周仓紧抿嘴唇,很快带兵追到了数里之外。
可突然前方没有了声音,那是一种极为古怪的静,就算是周仓,都是有些诧异。他仔细倾听,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前方黑暗,所见均是朦朦胧胧,好像有大车停着,但是嘈杂声,孩子的哭声,竟然蓦地消失。
周仓突然觉得手心冒汗,他感觉有些不对。
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嘹亮地哭声。是个孩子的哭声。周仓听到,舒了口气,情形很明显,这些人现了追兵,这才屏息,不想让追兵现。
他策马提刀,离着前方地大车,已不过十数丈的距离。这时候。他又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极为突兀,有如天际沉雷,又像是地底恶鬼呐喊。恍惚了片刻后,周仓终于醒悟过来。不由脸色苍白,一颗心砰砰大跳。
那是铁骑踏地地声音!
听蹄声隆隆,竟然有数百骑之多。那一刻,周仓几乎以为自己是错觉,深夜之后,怎么会突然有数百骑兵来到?
在他正琢磨的时候,骑兵又近了几分,甚至让人可以感觉到铁骑冲过,带来地擘面疾风。
武昌军已乱了阵脚,马儿不安的乱转,兵士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一时间也没有了主张。
凌统催马挺抢,奔在最前。手臂一挥,箭如雨下。惨叫声不绝于耳,落在最后的武昌军,麦浪一样的倒下。
凌统所率铁骑,不过数百之多,可武昌军千人步卒,又非精兵,竟然不堪一击。凌统射杀对手后,若依他的性子,多半早就催马挺抢,一枪杀了周仓!
这对别人来讲,应是难事,可对凌统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他武功高强,马儿又远胜其余战马,阵前斩将,素来是他最喜欢的手段。周仓不算是他对阵的对手最弱的一个。可若是全速催马,凌统有信心,当能在到武昌城门前,刺杀周仓于马下!
可凌统终于还是没有如此,因为他听从周瑜的吩咐,目标不是斩将,而是夺城。
不等他吩咐,埋伏的江东步兵早就全速快步跟上,数里地路程,他们有信心盏茶的功夫冲到城下。
兵不贵多而贵精,周瑜领兵,素来不倚仗数量取胜。他这次派到武昌城地江东步兵,可说是周瑜在柴桑的手下里,训练最为精良的步兵。
这些兵士,平日来,就算没有战事,铁血训练也从未止歇。
他们就算背着百来斤地军备,也可以不眠不休的急行百余里。这些兵士,速度虽赶不上铁骑,却可以说是铁人!
如今他们只持兵刃,着着轻甲,带着挠钩,速度勇猛,竟然没让战马拉下太远。
骑兵开路,步兵紧随,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跟随周仓和溃败的武昌军冲入城池,这是他们取城的唯一机会!
廖化已察觉到远方的异常,虽是夜色甚浓,望不了多远,可远方的蹄声有异,凄惨惶惶的惊叫,城头上依稀听到。
所以的人都知道周仓那面有了异常,可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廖主薄,怎么办?”兵士急问。
廖化睁大了双眸。只想看清楚情况再说,可远方实在太黑,让他看不真切。所有的人都被远方吸引,却没有注意到有数十黑影早就从墙角拐出,然后贴着城墙,影子一样的向城门的方向移动。
“廖主薄,要关闭城门。”一偏将建议道。
廖化当然明白最好地方法就是关闭城门,可他怎么能这么做?他虽和周仓有矛盾,但是周仓也是忠心,虽然出身不同但此时显然有危险,关闭城门,就可能害死周仓。
如果周仓死了,他如何向主公交代?他知道,在这里,他虽是主薄。可周仓却是城中的主宰,因为他是主公的心腹。
那一刻,廖化心乱如麻,迟迟的不能传出任何命令。战机往往一闪即逝,他很快的错过了最佳的关城的机会,这时有兵士大叫道:“周将军回来了。”
廖化抬头望去。只见到黑暗中纵出几骑,为首那人,依稀就是周仓。
可远方的夜色中,夹着着尘烟滚滚。看起来像黑暗中冤魂在张牙舞爪。廖化大汗淋淋,只是道:“周将军一入城后。马上关闭城门。”
“可城外还有我们地兵士!”有人不满道。
廖化厉喝一声,“照我说的去做。”他那一刻,已然明白,他们中了对手地圈套。
铁蹄翻飞,几里的路程,可以说是转瞬既至。周仓见到武昌城门的时候,只感觉一颗心都被蹄声激的跳了出来。
此刻他却也顾不得自己的性命,冲着城头大喝道:“周瑜来了,不用管我,快关城门!”
然而不管是犹豫不决的廖化,还是奋勇莽撞的周仓,都没有注意到城墙根也有人在迅即的逼近城门,几乎和快马赶到的周仓同时到达了城门。
廖化终究还是等着周仓进城之后,再将城门咯吱吱地就要合拢,周仓已经闪身进入了城池,不由心中却仍是不安,回头望去,只见到跟在身边的不过数骑,剩余地兵马,都在数丈之外,不由心中一痛。
他高叫道:“关城!”他顾不了许多,甚至想要下马,亲自帮助兵士去关城门,可只见到人影几道,窜入城中,手只一扬,数个关门的城兵已捂着咽喉倒了下去。
“做什么?”周仓大怒,忍不住催马上前。一人翻身滚去,手中刀光一闪。马儿悲嘶,咕咚倒地。原来那人蓦地出刀,已经斩断了马腿。
周仓猝不及防,从马上栽了下来。好在他毕竟习练有素,觉察不对,尽力向一旁滚过去。只见到刀光再闪,周仓头顶一凉,头盔已被一刀削了下来。
他若是慢了一步,削下来地就是他的脑袋,而不会是头盔!
想到这里地时候,周仓心胆俱寒,向城内一滚,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只想远离危险。出刀那人不再追击,他的任务不是杀人,而是守住城门。
城上的守兵大叫起来,他们终于现了对手,而对手已潜到了城门口。“快去关上城门!”廖化已现了事态的严重,声嘶力竭的喊道。城门洞中,本来安排有数十精兵,毕竟关城门用不着太多的人手,可周仓几人冲的太猛,一时间都是躲避开来,只怕被周仓撞死。这时见到不好,蜂拥而上,拼死想要关上城门。
进城的数十个勇士分作两批,一批十来人,错落有致,死死的抵住杀过来的城兵,另外十数人,却对城门的构造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他们抽刀出来,飞快的在城门后面进行破坏。
任何城门,显然设计都是用于抵抗外部,而内部反倒构造简单,可说是城门的弱点,毕竟城门是用来抵抗外来攻打。十数勇士动手,不用片刻的功夫,城门已经破坏的不成样子。他们用一切可能的东西。将城门抵住,这样就算对手杀过来,他们抵挡不住,城兵亦是暂时不能关上城门。
相对勇士们地高效果敢,守城的兵士明显反应慢了很多。
廖化已亲自下了城楼,督促城兵要将这些潜入赶出去。
来破坏城门的只有几十个,一轮弓箭后,已倒下七八人。只要再给廖化盏茶的功夫,他相信。一定能将这些人驱逐出城洞。
只可惜的是,他再没有任何时间。
武昌军的骑兵这时已蜂拥涌入了城门,城门洞羽箭如蝗,先入城的兵士。已经被乱箭射成了刺猬,惨叫连连,一时间,城门洞处已变成了地狱。
入城的兵士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本来以为入城就是安全,哪里想到入城就要送命。廖化脸色铁青。却再不犹豫,怒喝道:“射。”
这时候城兵已蜂拥涌来。在城洞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布下了防御阵营。盾牌兵、弓弩手、刀斧手均是虎视眈眈。
可仓促之间,这些人的防御,却没有给城外地武昌军留下半分空隙。
廖化知道自己又犯了个错误,可他已经骑虎难下。仓促之间,他不知道自家兵士里面是否又混入了江东军,只能全部射杀。若是去了城池的防御,他根本没有资本和江东军抗衡。就算错杀,他也无能为力。世事往往如此嘲讽,方才他还在为百姓被屠戮心中不安,到现在,他却要亲手葬送子弟兵地性命。
又一轮长箭射出去,骑兵又倒下一批。
所有人均是死不瞑目,他们没有倒在江东军的铁骑之下,反倒死在自己人的手上。弓箭手射的手都有些软,可城门洞尸体堆积,阻塞了通道,骑兵的速度终于缓了下来。
廖化还不等舒口气,城头上的兵士已惊惶叫道:“廖主薄,有大兵杀来!”廖化心中大寒,透着城门洞望过去,只见到远方黑暗处,影影绰绰,无数暗影从黑暗中涌出,密集如蚁。
廖化嗓子都已经喊破,“周将军在哪,带人守城,放箭!”
周仓从城门只是躲出了片刻,便已经情势逆转,早在廖化下城之时便已快步走上城头,举目一望,不由吸了口凉气。廖化看到地不过是局部,他登上城头一望,才现这一会的功夫,满山遍野已尽是江东军!
周瑜并没有带着骑兵冲进去,他早就勒住了马儿,他知道这时候冲进去,肯定伤亡惨重。不占地利,他地奇兵并没有任何优势。眼下,当是攻坚的时候。江东铁骑勒住,可步兵却是漫过去,很快地杀到了城下,涌入了城洞。
身边江东军越聚越多,刀斧钩叉纷纷袭来。廖化虽奋力厮杀,可早就筋疲力尽。一棍袭来,他伸刀一挡,单刀脱手而出。江东军套索一勾,已将廖化扳倒在地,不等他起身,三四人已将他牢牢按住,五花大绑。
城门一失,城头上浴血奋战的周仓露出惨笑,却仍旧拼死搏杀,最终却也仍旧不免力尽被擒。
武昌军见主将被擒,更无斗志,城门处却传来一声高喝,“周都督有令。降不杀。”
那声音极是嘹亮,响彻城楼,众人静寂片刻。回头望去,见到周瑜白马铁枪立在城门前,说不出的威武雄壮。
一时间,本就有些失魂落魄的江夏军纷纷投降,周瑜一夜下武昌!
天下间若论消息情报传递之快,没有人能比刘备手下更快,是以坏消息得来的也比较快。武昌失陷,廖化、周仓被擒的消息传来,诸葛亮已带兵到了武昌。
然而匆忙之间带兵不过千来人,援救也不过九牛一毛,可是等到诸葛亮到了武昌才发现,周瑜竟然又已带兵出了武昌!
诸葛亮心中生出相惜之情,若是换做了他,也必定这样行动。周瑜目前的计划果然不是真的要攻取庐江、淮南,而是要趁江夏军心未定之际尽最大可能消耗江夏的力量。
只是想到此节,诸葛亮却没有丝毫担心,反而羽扇轻摇,微笑起来。
片刻之后,太史慈匆匆忙忙的走来,禀报道:“军师,城外发现大队江东军,似乎正是昨夜攻城的兵马,还裹挟着武昌的弟兄。”
见诸葛亮点头不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太史慈心中一定,又道:“启禀军师。众兵将已严阵以待,周瑜要来,绝对不能讨好。不过眼下有个小问题,那就是城门已被破坏,眼下正抓紧的修复,只要再给我们半个时辰,可粗略完工。当然最好的方法是,在城门后遍布沙袋,可抵挡对手的冲击。但是那样一来,我等出城攻击很是不便,到底如何来,还请军师示下。”
原来昨晚江东军攻打城门,第一要义当然就是破坏城门。
今日江东军再攻打,反倒给诸葛亮留下了极大的漏洞。
然而诸葛亮却是双眉一扬,笑道:“不用修补了。”
太史慈大为诧异,“军师,那敌人攻打过来怎么办?”
诸葛亮微笑道:“就算两军对垒,我们也不必对他们有何畏惧,更何况眼下还有城池帮手。传令下去,让城头遍布我们的旗帜,然后城门大开,等待江东军的到来。”
众人微愕,都觉的诸葛亮极为胆大。诸葛亮淡然道:“你们可是怕了吗?”
众人精神一振,齐声道:“我等不怕,谨遵军师的吩咐。”
诸葛亮摆下空城计,琴具倒是放在后面没有先弹,他只是坐在城头,摆了张桌子,放了壶酒,慢慢的品酒迎敌。太史慈就扮演诸葛亮旁边的书童角色,负责给诸葛亮倒酒。
诸葛亮这个空城计却也并非空城,眼下怎么也手握千余兵士,和他带来的守城利器。
而根据诸葛亮所知,周瑜、凌统带了大约两万的兵士而已。
有太史慈在,对方想强攻城头,怕是不会容易,若是想从城门中攻来,倒合了诸葛亮的心意。
周瑜当然不是司马懿,诸葛亮也不知道日后可能还要跟司马懿再来一次空城计,诸葛亮知道的一点是,他表现的越镇静,城中的兵士越有勇气;他表现的越镇静,没底的就会变成周瑜他们。
诸葛亮一笑,见日头渐升,远方的天际突然变了颜色。那是一种战事的颜色!诸葛亮已看出,有大军向这里行进,而且看起来越来越近。
兵将早就传令下去,全城严阵以待。诸葛亮却是又饮了一口。舒服的叹口气道:“该来地,还是要来了。”
太史慈一直跟随诸葛亮,见惯了他漫不经心的神色,心中钦佩。应道:“其实他们不该来。”
可无论该来不该来,尘烟越来越重,直冲云霄。周瑜显然不会以二人的意念为转移,再过片刻,大地微有颤抖,一队骑兵火烧屁股一样从远方的地平线冲了出来。
诸葛亮不动声色,看着城下地动静。
骑兵有数千之多,虽是疾驰之中,却是队列不减。从这点来看,这队骑兵训练有素。
不过诸葛亮早非当年只在草庐之中诸葛亮,见识已多,一眼望过去,知道这队骑兵是不差,显示了良好的作战能力,但是比起张辽的西凉铁骑来,还是差的太远。
骑兵越冲越近。诸葛亮甚至可以感觉到桌案在轻微的颤抖,可他连看都懒的看。只是喝酒。江夏军一见,更是信心大增。
那队骑兵之后,就是列成方阵的步兵,步伐严整,小跑而来,气势汹汹。骑兵快近了城池,只见到城头遍布刘备诸葛的旗号,城门……竟然没有补建,不由惊奇交集,纷纷勒马。
他们当然不知道空城计,更不敢确定,眼下是否为空城!
为首一将,面色阴沉,赫然就是凌统。
骑兵分列两侧,步兵快步上前,盾牌戳地,弓箭手散开,先是构成一道防线。盾牌后,刀枪林立,阳光一照,形成奇异地寒光。
诸葛亮人在城上,见周瑜凌统将骑兵、步兵的搭配布置,暗自点头。
贺齐的本事想来也是不差,若是疆场对决,诸葛亮没把握胜得过周瑜,可他显然不会为了一个单纯的胜负,左右自己的行事风格。
否则就算能够击败眼前的江东军,他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江东军气势汹汹,当求一战,诸葛亮当然不会傻到送上门去满足他们的心意。他现在只需等,等待这股敌军锐气消失,等待他们攻击。
他们想入城,当然要改换阵型,他们一攻击,肯定威力大减,这种时候,才是他出手的最佳时候。
这次前来的江夏军不是武昌军,他诸葛亮也不是周仓。不要说眼前的数千兵力,就算再多几倍,只要诸葛亮太史慈在城头,周瑜就不用打算登上城头!
根据诸葛亮地消息,周瑜带了万余兵士来援,可眼下诸葛亮所能见到,也就三千左右。想到这里,诸葛亮想笑,其余地人马并没有出现,有一种可能极大,那就是埋伏在后面,等着给对手致命的一击。
诸葛亮当然不会和周仓一样,急急地出去激战请功,他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请功。他只是悠闲的喝酒,全然不将兵临城下放在眼中。
旌旗招展,城头肃然一片,倒真地让江东军看不透虚实。
城门都没有,可说是开门揖盗,可无论先来的骑兵,还是后到地步兵,均是狐疑不定,不敢入城。
城下列阵已毕,鼓声一阵,两列兵士铠甲鲜明,从阵中簇拥出一人,那人面如白玉,气度不凡,正是江东大都督周瑜。
周瑜出了阵中,向凌统望了眼,都看出彼此的狐疑之意。
周瑜本来已经带武昌的兵马离开,只想再转战他地,然而却发现四处尽是江夏军,甚至长江以北还有西凉铁骑。
于是二人在此回转武昌,在远方设置伏兵,只想先诱诸葛亮出城追击,然后以伏兵胜之!
二人计划周全,却没有想到赶到这里的时候,诸葛亮正在城头喝酒,城门一个大洞,像是怪兽的大口,等着他们送上门去。
城门都没有,可竟然没有人敢攻进去。
周瑜心中有些不安,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对手,催马到了城前,扬声道:“城上可是诸葛先生吗?”
诸葛亮终于放下酒杯,微笑道:“城下可是公瑾贤侄吗?”他一句话就激起了周瑜地傲气,这个诸葛亮,实在狂妄。
可一想到这个对手给他带来的麻烦,周瑜还是压制住怒气,他想诱使诸葛亮出城,诸葛亮想诱使他进城,这本来都是件斗智斗力的事情。
避开称呼不谈,周瑜道:“久闻诸葛先生智计过人,今日一见,却是大失所望。”
诸葛亮装作诧异道:“公瑾贤侄何出此言?”
周瑜不去理会称呼,肃然道:“想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凡有志有为之士,均以还天下太平为己任。”
诸葛亮一拍桌案,城头赞许道:“贤侄所言极是。”
他张口闭口不离贤侄二字,当是处在叔辈的位置上,城下江东军听了,心中满不是滋味。
周瑜忍不住道:“孔明,你我本无半分关系,我年纪应该比你要大,这个贤侄二字,似乎有些问题。”
诸葛亮哈哈一笑,摇头道:“我家主公带我恩同兄弟,你家主公也是如此,然而我家少主彭城侯却与你主公约为兄弟,你主公当为我主公子侄,公瑾也该为我子侄辈才是。”
周瑜还没说什么,凌统已勃然大怒,就要领兵攻城。
周瑜猛地抬手,止住凌统,又抬头望着诸葛亮笑道:“孔明,我等兵临城下,你好雅兴还跟我在这里论资排辈。”
诸葛亮放下酒杯,向后一招,已有琴童将琴送来,“公瑾所言谬矣,不如说一说究竟是你兵临城下,还是你不得不回转吧?你试图消耗江夏,回转江东,可既然来了,便不要想走了。我军收缩兵力,你再进不得,后路已断,归去无门。若是你能在刘皇叔手下效力,我可担保江东小霸王不死。”
周瑜心中惊凛,自己的算计果然已被眼前人看穿,耳边陡然响起琴声,赫然是十面埋伏!
听到琴声,周瑜反而镇定下来,笑道:“既然刘皇叔盛情相邀,瑜便留下又能如何?江夏精兵收缩,又断我归路,这武昌城中,孔明你又有多少兵马?想来诸葛先生经天纬地之才,若是跟瑜同归于尽,瑜也算不亏。”
诸葛亮的琴声高亢,没有丝毫停顿颤抖,长笑道:“诸葛亮颠沛流离,久居山野,彭城侯相会不才,刘皇叔重用在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又当如何?”
周瑜心中一震,已对眼前的这人生出了敬意,沉默许久之后方才下令,“两千人马试攻城门!”
这世上多少惺惺相惜的英雄,最终还是要有一方化作碧血,周瑜只希望能先杀了诸葛亮,再从这江夏军队调度之中找出破绽!
然而那琴声铮铮,没有丝毫错乱,周瑜眉头皱起,他确信自己的判断,城中应该没有太多兵马,可诸葛亮哪里来的信心?
答案转瞬揭晓,数百兵士已逼近城门,甚至长驱直入。
江东军一声大喊,士气大振。更多人蜂拥向城门处挤去,只想冲到城中去。
跟随江东军呐喊后,是惊天动地地一声喊,然后城门处突然呼地一声响,紧接着寒风吹出。
天地间的那声响,甚至盖住了城门口地寒光,却是遮不住城门处奔放的鲜血。
在江东军冲入城门地那一刻,从对面已射来了无数的长箭。江夏军显然早就在另一侧埋伏,只等江东军入彀!
弓箭如蝗,步兵虽有盾牌手遮挡,奈何整个城门道都是塞满了弓箭,甚至还有弓箭从空中飞落。
终于顶着弓箭看到对面情形地江东军,突然吸了口凉气。
第一波弓箭之后,面前还或蹲或站,五排数百江夏军。
这些军士显然数量不多,然而手中却都拿着一个样式奇特古怪的弩箭!
琴声铮铮,杀伐之气气冲斗牛,突然间城门内嗡得一声颤响恍若九九归一,十声颤响十支弩箭几乎同时发出!
弩箭劲道之疾,速度之快,甚至盾牌手都来不及挡便命丧黄泉,而有的盾牌手直接被弩箭连人带盾一并贯穿!
五排连弩手射完,仍旧是面色冷漠,可江东军却已心惊胆战!
两千人马,转瞬不到五百人!
“铮”城头上诸葛亮琴曲收音,城门洞中的江东军恍如惊弓之鸟,猛地一声喊,四散逃开。
周瑜愕然望着诸葛亮,突然想起来刘铭刘备这些人,都格外注意奇技淫巧,先有马均,如今又有诸葛孔明!
凌统看得目眦欲裂,请命道:“都督,统请命攻城,为弟兄们报仇!”
“为了给两千人报仇,死两万人……若是最后捉不到诸葛亮,还不一样是输了?”周瑜叹了口气,苦笑道:“既生瑜,何生亮啊……”
周瑜凌统退兵离去之后,诸葛亮收起瑶琴,嘴角噙着微笑。
太史慈站在诸葛亮身后,同样泛起笑容,可片刻后又迟疑道:“军师,眼下他们虽然退兵,可兵力投入江夏,仍旧锋芒不减,如何击败他们?”
“我又何必击败他们?”诸葛亮起身遥望周瑜退兵的方向,轻轻转头望着东方,“只要等着比我们更急的曹孟德得手,周瑜就不得不带兵回去。而周瑜一回,柴桑虽然还可能留下个陷阱,其他地方,总该让江东交出点利息了。”
遥遥退去的江东军中,周瑜也没工夫感慨着诸葛亮的奇谋巧手,同样眉头深锁,望向了江东所在。
算时日,曹操该是已经开始动兵,准备迎战袁绍,而曹操一动兵,孙策也定然会出手……孙策出手,则或许就有存亡之危!
而远在江东的孙策,此时却不知道江夏进退两难的困局,仍旧逸兴遄飞的准备勘探北上道路!
在广陵靠近兖州的一座山峰上,孙策为看营寨看的清楚,倒是登了颇高。
从山上望下去,只见到松柏如涛,碧波起伏,有如怪兽盘踞。
曹操的营寨虽然坚固,可已经有了破绽,兵力不足以补完这样的阵型寨磊,孙策嘴角露出笑容,他已有信心破之!
“今日勘测至此为止,下山!”孙策仍旧带着笑,手一挥身边周泰等人已跟着准备下山。孙策虽然仍旧喜欢亲力亲为以身犯险,但如今身为吴侯,终究身边也是少不了人。
等快近了山脚,众人舒了口气,脚步轻快,均想穿过那片密林,从原路返回,只要再行一段距离,就可回转营寨睡个好觉。这时候,孙策却是蓦地止住脚步。
众人唯孙策马首是瞻,均是停住,带了不解之意。孙策却问,“我们在这里派了哨兵?”
他说完话后,闭上了双眼,神色肃然。
众人这才想到,原来孙策登山的时候,在山脚留下岗哨,若有事情,当及时通知。这时孙策下山,哨兵应出来迎接。
可没有人站出来,这说明哨兵出了意外。
众人一凛,已知道事情不对,孙策闭上双眼,双耳却是倾力听去,一颗心陡然揪了起来。因为他灵台清明的那一刻,已听出林中、岩旁、沟壑、坡后隐隐的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那种呼吸极力压制,却如洪荒怪兽般潜伏,这附近,不知何时,已埋伏下数百的人手,而且看起来,个个都是高手!
他凝神倾听下,已发现山脚四处,都已布下了伏兵,而且听一呼一吸之间,武功绝对不差,这让他暗自心惊。
他来到这里观察敌营动静,并非刻意安排,但这些人埋伏在这里,显然是等待已久?
谁的伏兵,曹孟德?他在每一个可能攻入兖州的地界都留了伏兵显然不可能,那究竟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让曹孟德等自己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