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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分家了,怎么还赖着不走啊?!”一人又尖又细的声音传来。
“大嫂,桔子还没醒呢,再说老屋那些年都没住人了,怎么也得修修。你看这天冷的,要这么过去不是要桔子的命吗?”
江秋桔只觉得全身都疼,头上更是好象有锤子在敲。自己这是在医院,怎么这么吵?江秋桔拼命地睁开眼睛。昏暗的房间里站着四五个人,床头上坐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正瞪着一双黑觑觑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看见她睁开眼了大叫:“姐,姐。娘,姐醒了。”一个妇人飞快地扑过来:“桔子,娘的桔子,你可醒了,怎么样?头还疼吗?”江秋桔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枯黄的妇人。心想:“是认错人了吧?”只是不知为何会有心疼的感觉。伸手想去擦一下那妇人面上的泪水,却发现伸出了一个又黑又瘦的小手。“那不是我的手。”江秋桔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里隐隐有些明白。“穿越,为什么会选我?”江秋桔自从大学的男友义无反顾地奔向富二代的怀抱,就不再相信有奇迹之类的东西。白手起家到了快三十岁才发现自己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网上那些穿越重生的小说她认为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的幻想。“难道就因为我不信,这才选中我证明给的看。”江秋桔无厘头地想。
已经来这里十多天了,江秋桔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竭,来这第二天家里就开始修房子搬家,原主的父母虽然一直让江秋桔歇着,可如果自己不去新家帮忙,那尖细嗓音的妇人就会让自己一会儿扫院子,一会儿又让自己烧水。后来江秋桔才知道那是原主的大伯母小张氏。江秋桔宁可自己去帮原主父母干活。她一边帮忙,一边小心地打听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处镜。
这里叫大楚王朝,原主所在的小山村叫沿河村。不算偏僻。原主的爷爷江德财,娶妻张氏,育有二子一女。长子江常顺,娶的是张氏的远房堂侄女,村里就叫她小张氏。次子江常安就是江桔子的父亲,娶妻宁氏。女儿江春儿嫁到了镇上商户赵家。
原主同辈的就比较多了。大伯江常顺生二子二女,长子江山十八岁,已娶妻唐氏,育一子小名宝儿。次子江峰十三岁。长女梅子十六岁,已与邻村常家定亲。次女桃子八岁。
原主父母生二子一女,长子江浩十二岁,次子江泽五岁。女儿十岁,就是原主了,叫江桔子。
原主的姑姑江春儿也生一子一女,儿子赵泰安十三岁,女儿赵萍九岁。
江桔子的父亲江常安出生的时候难产,脚先出来,差点没要了祖母张氏的命,所以一直不得祖母喜欢。二十年几前,祖母病重无钱延医请药,因祖父有一堂妹江绣儿嫁到镇上,幼年时曾在江家寄养过几年,见江父实在困难,因堂妹夫熊烨与威盛镖局的大镖头盛长运要好,江绣儿就央熊烨给江家老大在威盛镖局找了个差事——做趟子手随镖头出镖。
祖母舍不得大伯江常顺常年风餐露宿,又有危险,家里又缺钱,最后让江桔子的父亲,年仅十四岁的江常安应了这趟差使,盛天运虽然不满意,但看到江常安踏实肯干,也就罢了。这些年下来江常安虽说没有的大的出息,每月总能带回些工钱,有时还有大方的主顾的赏钱。祖母病好后先置了几亩地,又娶媳嫁女的,又送了长孙**松读书,也考了个童生,江家虽不富裕,在这沿河村也算是数得着的了。
可这几年老天爷不给面子,不是水灾就是旱灾,威盛镖局的生意也越发难走,三个月前好不容易接了一个大单,半路居然遇上一大股剽悍的土匪,盛长运死了不说,镖局也赔了个底掉。江常安也没回来,都说是他死在外头了,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镖局已经关门,只让人送来了五两银子,说是两清了。一开始大家还抱着点希望,可这么长时间没消息,江家一群人也死了心。江常顺的妻子小张氏就开始念叨分家。江常安的长子江浩也才十二岁,还有一个幼子江泽,才五岁。女儿也就是江桔子十岁,都是能吃不能干的时候。
偏这时候江常安回来了,原来他受了重伤,掉到水里,被去北方的商队救了,养了近一个月的伤,随商队越走越远,伤好后人家也不可能送他回来,差不多讨饭回来的。回来后就高烧不退,请了郎中说伤了内脏,元气又亏,起码得好药好食地养了一二年。这下小张氏不干了,小张氏是张氏远房侄女,当初也是亲上加亲娶来的,很得祖母张氏喜欢。江常平回来三天,烧还没退净,小张氏就开始闹分家。
家里的八亩水田,四亩沙田,还有四亩山地。因父母同长子住,定了给江常安家二亩沙田,四亩山地,让他搬到村边的老宅住。可说是四亩山地,其实就是二亩啥都不产的池塘,是买水亩的时候人家搭送的。老宅也十几年没人住了,不修缮根本没法住。江常安刚跟父亲说了几句就被哥哥拉着胳膊拖了出来。江常安身体还虚,踉踉跄跄地站不住。站在门口偷听的江桔子伸手去扶。可她那小身板哪里扶得住江常安,一头磕在门坎上,于是江秋桔变成了江桔子。
这几天江桔子诅咒了穿越大神无数遍。她在现代时虽然是孤儿,可凭自己努力也拥有了一个不小的农场。那天和农场员工一起庆祝新签到一个大额合同,喝得晕晕乎乎,醒来变成了江桔子。在现代哪怕在孤儿院的时候,她也没挨过饿。可现在只要看这幅营养不良的身体就知道平时吃点什么了。她只在来的那天吃过一个鸡蛋,以后别说荤腥了,就是黍米粥也只能吃个半饱。江桔子每天晚上都希望第二天一大早自己能发现自己那个欧派伯爵的大床上,那可是自己农场刚有起色的时候咬牙买的。现在每天都在又冷又硬的床上被冻醒。十几天过去了,江桔子基本上已经绝望了。看着这四面透风的破房子,江桔子发愁了,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冬天可怎么过。她知道家里只分到了两袋说黍米,一袋菜干。根本挨不到春天。
“爹给你吃,你吃完药再吃就不苦了。”屋里传来小弟的声音。自己这个便宜爹常年不在家,现在可下回家了,小弟天天围着父亲转。
“拿给你姐姐吃,她这两天不开心呢。”父亲轻声说。便宜爹居然发现这几天自己魂不守舍。
“姐……”小弟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手里捧着两串黑色小果子。江桔子认得这是一种叫“甜甜儿”的野果子。是一种灌木上的果实。在枝枝杈杈间,结三、四嘟噜珍珠般的小果,起初是绿色,后变成红色,秋凉时成熟了就变成黑色。绿的和红色的果实都不能食用,因为味道非常苦涩,只有到了黑色时,方能入口。
每年秋天的时候,村里的小孩都会到小山边去采来吃,是村里小孩难得的零食。现在已是深秋,怕是也难得找到了。桔子抬头看了一眼父亲,发现他温和地对自己笑着,眼里却有难掩的担心。“桔子,快吃。你一串,弟弟一串。”父亲笑道。
桔子揪下一粒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头漫延。桔子眼眶有点发热,觉得自己真不知足。现代近三十年孤孤单单一个人,在这里有父母,有兄弟,有什么可怕的。自己应该打起精神来,过好自己的日子,也让关心自己的人过上好日子。
“小泽,咱俩吃一串,爹吃一串。明天姐领你到山上找好吃的。”桔子揽过小弟说。
“爹,我回来了。”外面传来了大哥的声音。这几天江浩天天上山捡柴火。家里分到的麦桔柴火实在不多。
“娘还没回来吗?我给爹煎药。”江浩虽然只有十二岁,却自觉地担上了家里的担子。
“我来吧,哥你歇歇。”桔子看了眼哥哥干枯瘦小的身子,觉得自己任重道远。好在原主从七岁就帮母亲烧火了。这点技能还留在身体里。
“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搭柴。”和哥哥一起可以走的深一点,桔子算计着。都说大山是个宝,沿河村依山傍水,土地不算贫脊。怎么这里这么穷。
“你头上伤还没好,走不动。”江浩板着脸,象个小大人。
“哥,带我去嘛,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桔子不惜卖萌。
“浩儿,带她去吧,不要走得太深。桔子这几天也闷得很。”便宜爹一锤定音。
煎上药,桔子又问:“娘什么时候回来?”桔子觉得自己的前后肚皮已经贴在一起。
“娘去镇上买了绣活还要再给爹抓几幅药。应该快回来了。”唐氏的绣活虽不是很出挑,但在小镇上也够了,以前买了钱大部分给张氏收去,落下一文二文攒下来爹的药才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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