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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你们知道你们拦的是什么人吗?”
凭地一声怒吼,还真是“一声吼,风风火火闯九州”!
可是顺声看去,发现大呼小叫的竟然是驾车的车把式。
宁采臣皱了下眉说:“这位伍长也是认真执行军令,本身并没有过错。”
不是有西夏人在这儿,宁采臣早吼上了。
姥姥的!不知道我是有意在拖延时间,你逞什么能,捣什么乱?而且你真是好强悍!直接就训上兵哥哥了。
这大概便是大官的司机了吧!
咦?穿越到这个世界似乎咱也混上司机了。
宁采臣正想着,守门的军卒们则是兴奋得脸都胀红了。
他真是宁大人?对,他就是宁采臣宁大人!别人是不会为咱们说话的。那些大人们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看咱们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又怎么会替咱们说话,只有宁大人这样天上的星宿才有这么广大的胸襟,才会视众生平等。
看看宁大人写的书就知道了,“国之大者,为国为民”,写的多的啊!只有真正看得起咱们武夫的人,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才会说这样的话。
宁采臣不知道只是一句话,就使得两个军卒成了他的伪信徒。
这虽然是源于华夏人什么都信的风格,但是也确实是在这大宋人,文官们对武者欺压得太狠了。
这股信仰力没有流失,而是去了后土世界。无天对后土世界破坏得太狠了,想完全恢复成正常世界,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单单是法则的构成凝聚,就不是功德可以弥补上的。
一个世界需要什么样的法则去维系,需要多少法则去稳固,都是有其定数的。
而信仰力的到来却像是催化剂一样,可以加速世界的衍化。因为信仰力本身便有强大的信念在里面,有着对世界的认知。
只是宁采臣这误打误撞的神国,老实说是有那么一点儿配不上后土娘娘的身份。
想那后土娘娘未出地府,本身便是相当于圣人的存在。众圣于混沌之中开辟自己的天界,而后土娘娘才混了个毁灭后捡漏的世界,还没有人祭炼过。
实在是有些亏欠了。
不过对宁采臣也不能要求太多,怎么说他也是为一位死去的神邸弄来了一处神国。而且这个神国还在衍化中,未来不一定就没有圣人的天界强大。
不大会儿功夫,营地内里的喧哗声越来越响亮,隐隐约约听到有一个汉子扯着大嗓门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有人叫嚷,自然就有人出来看。
大宋的军官不比小兵,他们是可以离开军队,到城里潇洒一回的,有这个条件,也有这个财力。
军官们可以进城,也就自然认得宁采臣。
宁采臣在汴京卖书卖得这么轰动,连信仰者都出现了,他们又怎么会不认得这个一直替他们武人说话的文官。
“宁大人,您怎么来了?”他们不仅认识宁采臣,而且还是宁采臣的粉丝。虽然这时代没有这种称呼,但是他们就是。
由于是粉丝,所以他们是知道宁采臣这一段时间在休假。见到宁采臣在这儿出现,他们自然是惊讶。
西夏人见从军营中出来了校、将级别的武将,立即开口说道:“我等是西夏使节,是来探望我方被俘的军士。”
“西夏人!”宋军将对他们观感并不好,互相在战场上打了这么久不说,更重要的是西夏人没有信义。
一边谈和,一边继续偷袭,这是西夏人的拿手好戏。
这凡是和西夏人交过手的,哪一个不是血海深仇。这主要还是因为西夏人不留俘虏。
西夏人俘虏到的俘虏,他们会转手卖给辽人、草原人,为奴为婢。一生凄风苦雨。
宋人在本国也许过得还凑合,但是对其他族人却并不是那么受欢迎。特别是草原上,宋人奴隶的地位连牛羊都不如。
不仅食不果裹,一旦死掉,往往会做成肉糜,成为战马的饲料。
种植文明以豆子和鸡蛋作为战马的营养补充,而草原文明是没有豆子与鸡蛋的,他们直接上肉。
卖到他们手中的宋人,往往活不过三十。
就像金庸大师的一样,为什么要安排郭靖的父亲死亡,便是为了让郭母可以抚养郭靖长大。草原上女人永远比男人更有可能活下去。
草原人不喜欢汉人男子,但是他们却喜欢汉人女子,甚至愿意帮助这些女子。就是发生了部落间的战争,也不会杀死女子。
正因为草原人这样的特性,西北宋军与西夏人真可谓是血海深仇。
西夏人每贩卖掉一个宋军俘虏,却同时得罪了两个以上的宋人。兄弟姐妹,亲朋好友,没有谁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旦有西夏俘虏,宋廷便会快速送往汴京的原因。
名义上是献俘于皇城,实际上却是怕他们直接把人杀了。
杀俘不祥,宋廷是极忌讳这个的。
听说是西夏人来看俘虏的,宋军将一下子就信了。
宋与西夏做战是胜多败少,所以他们是常常都能接收到不少西夏俘虏。而西夏俘虏一旦来了,往往也就意味着西夏使节到了。
现在还有宁采臣跟着,他们自然更加不会怀疑:“你们进来吧?”
这么容易便进来了?
宁采臣是震惊加不满。
这是军营好不好?你们即便不需要什么手令,不让咱们回去拿圣旨,至少也该搜下身吧?
宁采臣是不知道西夏人已经是这儿的常客。宋军将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就是知道又怎么样?难道还能说:“不要给面子!就让咱们回去请旨吧!”
进了营帐,军营正在准备晚食。
俘虏与宋军是分开做的。
一边是白面馒头,荤油炒青菜;一边是陈米下饭,豆芽菜加咸菜。
“怎么能吃得这么差?这简直不拿我们当人!”西夏便节很气愤,仿佛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宁采臣之屑。
这是俘虏!更是古代!有豆芽菜加咸菜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宁采臣尝了下豆芽菜。
好家伙!没放盐。
再尝下咸菜。
做咸菜的是开盐场的。
鉴定完毕。
嗯-咸淡搭配。
不错!不愧是宋人,真有人道精神。什么都考虑到了。有人口味淡,就知豆芽菜;有人口味重,就吃老咸菜好了。
带他们进来的军将说:“你还想怎么样?就是这,也不是人人能吃到的。”
“不错!这伙食不错!”宁采臣自然是帮自家人。
不要说有干的了,就是全稀的,他也会说不错。
不要忘了,他们是俘虏,饿不死就行了,没让他们干活换取食物,已经是太仁慈了。
西夏使节却说:“可是我们是西夏人,我们是吃肉的,又不是吃菜的宋人!”
卟-
宁采臣直接吐了口中的咸菜(他本来也是要吐的,太咸了,只是与西夏人一起来,不好这么做,正好趁这个机会):“什么?吃肉?你疯了!是不是还要我们把你们供起来!”
华夏人就这么好欺负?哦,打败了仗,还想吃肉,我吃你个猪大肠!这个世界能吃到肉的又有多少人?
这可是古代,一口猪养个三五年,才有百多斤的古代。可不是月月肥的后世。
就是后世那种一口猪养个两三月便三百多斤,可以宰杀了,也同样有吃不起肉的人在。
看到宁采臣反应这么大,西夏使节有些奇怪,仿佛是宁采臣不该反应这么大才对。“宁大人怎么了?我们西夏人在草原上都是吃烤全羊的。大宋为天朝上国,安排一些肉食,不是应该吗?”
宁采臣笑了,是气乐的。
“尔西夏东尽黄河,西至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占地不过两万余里。国内三分之二以上是沙漠地形,水源以黄河与山上雪水形成的地下水为主。人丁不过百万计,你竟然对我说你们吃的都是烤全羊?你是当我是傻子,还是你自己是傻子?”
“这?”西夏人无语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怎么这么了解我们西夏的情况?宋人不是除了他们自己,对外是一无所知吗?
宁采臣说得他们无话可说,宋军将自然是极为高兴:“果然是宁大人,一句话便堵得他们无话可说。”
不是宁采臣堵得他们无话可说,而是他们让宁采臣镇住了。
宋人这么了解西夏想干什么?难道他们还要继续侵略西夏吗?是了,肯定是这样。这个消息一定要尽快传回国内。
华夏民族自身的那种安于现状,天朝上国的心态,使得他们极少去了解他国。而且这个时代信息不倡,一个他国官员这么了解本国国力是想干什么?不是战争又是他们。
他们刚才败了一场,自然是草木皆兵。更何况宁采臣又不是胡编乱造的。
在他们看来,皇帝身边的知制诰都知道了,更不用说皇帝本人了。
他们又怎么知道赵佶本人是根本不了解西夏的。至于宁采臣?后世的度娘大神在,就是想知道西夏的军事编制也不难。
而西夏作为一个贩奴国,宁采臣上一世便扫过西夏的历史。
随着他在人道上前进得越来越快,一些事情是想忘都忘不了。
“那大人,我们可不可以去看看我们的人?”西夏人不敢再耽搁,只想尽快完事,立即飞报国内。
他们是让宁采臣吓到了,真的。
去看西夏俘虏,宁采臣竟然没有看到草原风吹之下,黑色的脸庞,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吃得极好。
只看他们的样子,便知道大宋没有虐俘。
这时,自有伙食班送上食物,一人一份,不多不少。一碟荤油炒青菜,三个大馒头。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宁采臣拦下了发伙食的人,愤怒地指着排排坐的西夏俘虏。他胸中有股怒火,仿佛活火山似的,随时都会爆发。
他们不明白宁采臣为什么生气,立即跪在地上:“大人恕罪!”
这是小人物的自保之道,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让错,总是不错的。
宁采臣强忍怒气,他知道自己越生气,他们越是害怕,那就什么也问不了了。
收敛下怒气,宁采臣尽可能和善问道:“为什么西夏俘虏是这样的伙食?”
他是有权力愤怒的。也许在现代,人们并不觉得用荤油烧青菜有什么好的。
但是这儿是古代。在古代,吃的东西从来没有够过。
就以刚穿越的宁采臣来说,别说是吃荤油了,真有那荤油吃,他又怎么会去捕兽,又怎么会一个鸡蛋两个人分着吃。
宋朝虽说富裕,但是依然有穷人,依然有近乎千万的人,一份荤油扮饭,便是他们的年夜饭了。
宁采臣是穷人,他知道。
可是宁采臣问却不对。宁采臣是穿越者,自然是认为他们的伙食太好了,但是这时代的人可不这样想。
天朝上国啊!君子之国啊!
统治者为了自己的面子,哪儿会管千万的百姓有多穷。他们只知道咱们是天朝上国,自然要把外国人照顾好了。
哪怕是外国人的跳蚤,也要喂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样“咱”到了国际上,多有面子。
君王都这样想,下面的酸儒们更是如此。反正又不花他们的钱粮,还能得个“仁义”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宁采臣是个儒生,这是无须置疑的。
听宁采臣问伙食的事,他们立即回道:“回大人,这最近实在是买不到肉,所以……”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为什么他们吃馒头,而不是吃米?”
原来是这个啊!伙厨松了口气:“回大人!这西夏人是北方人,北方人喜面食,南方人吃米。他们是吃不来米饭的。”
他的回答,反而更让宁采臣生气:“吃不来米?你当他们是什么?是贵宾?他们是俘虏!他们还吃青稞呢?你为什么不去买?”
“是,大人。”
“是什么是?”
“去买青稞。”
宁采臣差一点让他气死:“不用了!打今儿起,所有俘虏一律稀饭咸菜!他*”粗口,瞬间便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宁采臣的好感度是噌噌噌直往上升,差点爆表。
文人骂他们这些军汉什么,不就是语言粗俗吗?宁采臣爆粗口,他们不仅不觉得粗俗,反而觉得亲切。
关系近了,自然要交浅言深。
“宁大人,只吃稀饭是不是惨了点?”
宁采臣看了看这开口的军将,白白嫩嫩的,怪不得马可波罗会在书上说这宋朝的城门官都比欧洲的国王吃的好,原来根结在这儿啊!
汴京人实在是“太富”了!
“惨?有多惨!饿不死就成。老子以前比他们惨多了,三天两头吃不饱饭。”
宁采臣虽然在训人,但是他一口一个老子,却并不让军将们感到反感。
让一个文官暴粗口有多不容易,他们这些汴京的军人是深知的。宁采臣暴粗口,他们绝不会以为宁采臣是个喜欢暴粗口的人。状元、陛下身边的人,天下名士……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是个喜欢暴粗口的人呢?
宁采臣越是这样,他们与宁采臣越是贴近。
“宁大人,我们是担心官家……”
“官家那儿自有我去说。换,现在就换。荤油炒青菜给咱们的军士,把咸菜给他们。我就在这儿看着。”宁采臣大声说。
实在是太火大了,西夏人是什么?
虽然历史书写者对他们全是同情的口吻,但是这掩盖不了西夏人的本质。
对外掳掠、贩卖人口,以及奴隶占有制。
单单是宋初十余年间,西夏人对汉地的掳掠,掳去人口、牛羊以万计。
这是他们的本质,就是现在西夏贵族也拥有大量汉人奴隶。
不是因为这些汉人的存在,宁采臣是绝对不会同意释放他们的。西夏人就和鼠尾巴野猪皮一样,人口稀少,杀一个少一个。
现在竟然让咱们自己人吃没有油水的菜,反而对群俘虏这么好。
宁采臣不是什么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他看不出来对群俘虏这么好,有什么多么重大的战略意义。
除了能让外国人口头上表扬你两句外,该打你,还是要打你。
宁采臣坚持这样干,军将们只有让步。虽然宁采臣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但是宁采臣是文官,而且还是知制诰,是官家身边的近臣,这就足够了。
见将军们点头,伙厨立即说:“宁大人,小的这就差人去买米。”
“买什么米?”
“可是大人,库房的米不够二万多俘虏吃的了。”
“真是笨死了!咱们的人不是多分了三个馒头吗?他们肯定吃不完,剩下的米饭啊、馒头,添上一些水,烧把火,煮开它就是了。”
这也行?
伙厨为难了。
汴京啊!这可是大宋的形象。
他们接待西夏俘虏不是一年两年了,咱们可是天朝上国,物资丰富,地大物博,为了最好地表现这点,杀猪宰羊也有过,可就是没有过这么寒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