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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昭仪话音刚落,身边走出一个长脸的宫女,伸手便朝着丽美人的腰带抓去。
丽美人连着倒退三步,横眉对着宫女道:”放肆!“手却不自觉的捂住腰带的一端。
宫女似是没有料到丽美人胆子竟会如此大,一时愣住,拿眼不住地瞧着兰昭仪。
”丽美人,若是你不心虚,何不将手拿开呢?”兰昭仪嘴角划出新月般微凉的弧度,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冷冷道。
丽美人咬着下唇,既不说话,可也不将手拿开。
令谨这时上前,对着兰昭仪行了一个礼道:“此次观礼尚绣局的这般奴才却不放在心上,便是我领到的这衣服,就像逐月妹妹所说,像是别人的衣服一般,此事应该上禀于刘夫人,让刘夫人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尚绣局的奴才。”
兰昭仪眼角一抖,仔细看了令谨一眼,像是第一次注意到令谨这个存在似的。
隔了一会儿,哼了一声,又对着丽美人道:“丽美人,你还是要好自为之。”
说完,高傲地仰着头,转身走开,宛若一只开屏的孔雀。
留下的崔铃脸色阴晴不定,干巴巴地对着二人告了辞,也匆匆离去。
这三人一走,熟悉的香气渐渐散去,草木的芬芳细细染开,让人如释重负。
“这次真真的要谢谢妹妹出言了。”丽美人见威胁已除,感激地朝着令谨行了个礼。
令谨笑着摇摇手道:“我不过是正好听得尚绣局新来的掌记嬷嬷,恰好出自昭仪宫中,刚好也我也是深受其害,这才能帮你解围。”
丽美人惊讶道:“掌记嬷嬷恰好出自昭仪宫?”说完,这又想到什么的说道:“前些个日子,我听说荣婕妤在宫中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好像也是因为这衣服的事。”
令谨思索片刻,心中想着,自己,庾芝和陆柳媚的衣服都出了问题,她们三人有什么相同之处呢?
难不成,是因为她们都有,“称号?”令谨还在想着,对面的丽美人已经说了出来。
“难不成是因为兰昭仪不喜我们有称号?”丽美人小声而又不可置信地感叹道。
令谨笑着倒是没有接话,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这也可能是真的,更重要的是,今日这一出,正好让她看出来了,崔铃身边的逐月怕是已经投靠了兰昭仪,至于崔铃知不知道,那便是崔铃的事了。
远处的天色明澈如一潭静水,可这宫中却是要乱起来了。
刘氏冲顶失败,却丝毫没有阻碍拓跋圭对他们母子的宠爱,八月十七,正是拓跋圭的长子两岁的生日。拓跋圭在宫中设家宴庆祝。
上次设宴,令谨称病在宫中并无受邀,这一次,有了封号的令谨也被邀请了一起。
夏末秋初,薰风才一信。夏荷出水香,天气还是带了点湿润的热气。
宴席便开在刘氏最爱的棠梨园中。棠梨园中栽满了梨花,即便是到了夏末秋初,依旧梨花簇簇映掩,清香芬芳。
有一主殿,临湖而建,四畔雕镂阑槛,玲珑莹徹。
远远的,管弦丝竹之声从湖那边遥遥传来,游目骋怀,带着朦胧的乐感。
正中摆金龙大宴桌,拓跋圭坐在正中,刘氏则是坐在斜下方,对面再往下则是兰昭仪,谢昭媛,文充仪,荣充媛。
怀胎七个月的袁才人,丽美人和令谨便又坐在了更下面。
曼芷则是称病未来。
今儿个的拓跋圭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金墨流水云纹白色绉纱袍,额间带了一块拇指大的玉,对比起身穿朝服的拓跋仪,拓跋圭今日更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刘氏身着品红的丝绸罩衣,如意月裙,眉眼端庄地坐在皇帝身边,怀中抱着自己的儿子,嘴角带着微笑,只是那丝微笑中带着一丝忧愁与哀伤。
她身姿婀娜,笑的温婉,让人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个曾经肚子深入丛林猎杀过狼的女子。
令谨默默饮了一口桑甚酒,看着一杯一杯灌着自己的兰昭仪,笑容抵达不了眼底的刘氏,不由感慨,位高者,免不了有她们的辛酸。
接下来自上而下,东西相对分别放近支亲贵和命妇的宴桌,因着是家宴,也有男子,比如离的近便是九原公拓跋仪和他的正妃和新册封的侧妃。
拓跋仪的正妃,一张瓜子脸,下巴微圆,坐姿挺拔,每每拓跋仪和她说话,只侧歪着头聆听,温柔可亲的样子。
而旁边的侧妃则脸如朝霞,目比秋水,笑起来露出嘴角边一个小小酒窝,既带着天真烂漫的模样,偏偏一双眼睛似是狐狸一般,似嗔非笑,让男子见了都忍不住心中一荡。见拓跋仪和正妃说的久了,更明目张胆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眼神扫过,忽然一凝,眼睛不可置疑地眨了眨,她竟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人,瘦脸高鼻,深深的眼眶,金棕色柔亮的头发,不正是崔二郎的前妻,穆长青。
只见穆长青的身边坐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面无表情,唯独在和穆长青说话之时,神色不自觉地柔和带笑。
穆长青似乎是注意到远处的目光,抬起头来,看了令谨足足有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笑着对令谨点点头。
这也对,穆家是拓跋圭的亲信,也是鲜卑贵族的顶级姓氏,作为穆家的长女,穆长青自然是有资格收到邀请的。
“华美人,你可是见到认识的人了?”坐在令谨一旁的丽美人敏锐地注意到,不由问道。
经过上次的解围,庾芝和令谨亲近了不少,更时不时到令谨的翠微宫中走动,这次也和令谨坐到了一起。
令谨无意将家中的秘事说于外人听,只笑道:“儿时在家中粗粗见过一面,怕人家也是记不清我了。”
说完,又端起一杯酒,在丽美人庾芝耳边道:“你今晚的表演准备的怎么样了?”
庾芝自从半月起,便开始准备今日的献舞,令谨凭良心来讲,庾芝的舞姿确实是曼妙,若她是男子,怕也是极为喜爱的。这也难怪上次拓跋圭看了她的舞蹈,在她那里连宿三天。
庾芝瘪瘪嘴小声道:“别说了,不知怎么了,来福公公入席前让我不用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