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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认为,即使在人在睡眠中,只要外界的神经刺激和**内部的刺激强度足够大,就能引起心灵的注意。也就是说,睡眠中的心灵是能够对外界的刺激予以正确的感受。以上的通俗说法为——惊醒。
被惊醒的人会陷入短时间的错视现象,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直到冰冷坚硬的刀锋顶在脖子上,寒气从锋利的刀刃倏忽传遍整个大脑,才会即刻清醒。
这刀他还很熟,著名的阿拉斯加捕鲸叉刀。是去年到美国学习交流的时候,他买来送给乔松的。这种简单,耐用、强劲,出刀快的粗狂直柄刀非常适合野外求生和战斗时使用。
只是当时他没有想到,送出去的礼物会有一天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为什么是你!回答我!”乔松用低吼的愤怒咆哮着。
“你凭什么说是我!”他不松口的死撑。这些年来的经历让他悟到,谎言的“真实性”在于厚着脸皮的坚持。
“凭什么?哼,就凭那只蛰了你的蜂子。”
“啊!”
“喻之文在被你致使的人调虎离山之后回来,发现那封装有行动计划的文件袋上多了半粒米大小的蓝紫色痕迹。只是文件口被打开的痕迹很不明显,所以他一时间无法判断。
可见你当时是多么的小心翼翼,让重启的封口看起来很不明显。
只是你的专注力都在让封口看起来无恙和取得我们的行动计划上了,因此根本不会注意到你抹了碘酒的伤口碰到封口所留下的痕迹。”
“你胡说,我是下午被蛰伤的。涂上的碘酒早干了。”
“是,你手上的碘酒早干了,可是喻政委抹在文件袋上的浆糊没干。咱们军队里,菜是自己种,鸡鸭自己养,连瓶浆糊都是自己做。
你更不知道的是。糯米糨子粘上碘酒,里面的淀粉在碘元素的作用下,能改变吸收光的性,进而变色。所以,那点蓝紫色的痕迹只能是你留下的。
明白了吗!正是你,金磊金副总队长,你调开了喻政委,以很短的时间里进入他的办公室,在他的桌上偷看了我们的行动计划!
也正是你!让我们六个战士无辜的死在了多勒巴林子里!”乔松尽管在怒吼,可他的目光中透着森冷的杀意。“你就是那个内奸!”
金磊一时间找不到语言来辩白。
“无话可说。哼。不仅能确认内奸是你,我还知道你这么做的缘故。”
“你怎么会知道?”金磊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越想隐藏的越被曝光。
“岳参谋长有个习惯,我估计知道的人不多。他很关心咱们队伍里的每一位战士,也包括领导。因此在你的那一页,他记录了他所了解的关于你的内容。我将他记录的东西和那个变色的痕迹联系起来,再次明确你内奸的身份。”
“他写什么?”
“‘庄主任告诉我关于老金赌钱的事。这不是第一次有战士家属在边境赌场看见他了。这件事影响很不好,我想要同他深谈一次。’,
另一段记录。
‘老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赌,看样子我的谈话成功了。不赌的他经济都宽裕很多,听老金的同乡说,他在家里修了一栋四层楼的小洋房。我感到很欣慰。’”
“哼。只看一次你就记得这么多?这个多事的岳参谋长,被他害死了。”听了乔松的背诵,金磊愤愤不平的说。
“学法律的人,记忆最好。不然那么多条条款款怎么拿出来运用。你喜欢赌钱,好赌的人,可不是说戒就戒的。跟吸毒一样。一旦陷入,想拔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可悲的是,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癖好。”
“那时,我输了很多钱,你知道越南那边的赌场很吸引人。我在这一带又是熟门熟路,原先赢不少的时候,就想多赚点。谁知道,越输越多,最后把后勤采购的经费都输掉了。直到袁超的人找上我,我才明白,自己已经是他们的瓮中之鳖。不过已经晚了。”
“赌场是他们的?”
“是。他们让我通风报信,总队里,所有与他们相关的行动开展之前,我都必须提前告诉他们。他们每个月给我很多钱。所以,我也不用再去赌。”
“难怪我们很难抓到袁超。他给你多少?”
“每月二十万。”
“你是一个军人!”乔松的手气得颤抖,“难道你不知道对于军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还把你当成良师益友,你怎么能为了钱让你的战友,你的好朋友去死!”
“军人怎么了?军人又不是圣人,军人难道就不可以需要很多钱?”金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忏悔和愧疚,“一年两百多万呢,十年就是两千多万,不管我在这里还是转业之后,都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我也不是存心害你去死。你记得那天晚上我找过你,说廖文辉去的话,你就不要去了。还记得吗?我劝过你了。结果你豪情万丈的跟我说,作为指导员,任何时候都要跟战士们一起。是你自己要去送死的。我没法阻止。”
“你给我闭嘴!我宁愿死的人是我,就不用活下来面对你这么无耻的背叛。还故布疑阵的把别人拉进来,扰乱视线,混淆视听,我现在才发现你对我来说,是这么的陌生!我都不认识你!“
“哼,人跟人之间有几个是真心的?哪个不是揣着、掖着、藏着。以真面目示人的,都是傻逼。怪我出卖你背叛你,是你自己没有看透而已。”金磊冷笑道,他已经很快从害怕中走出来,进入到无耻便无畏的地步。
“袁超在哪?”乔松不想继续做没有意义的争论。
“我不知道。”
“现在你还替他隐瞒?”
“我是真不知道。每次都是替我们送米送油的那家店里,一个伙计专门给给我传递消息的。单线联系。其他人我都没有见过。”
“名字,地址。”
“多依果饭庄的伙计,布海贤”,金磊又停顿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小松,我劝你放手吧,袁超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的心狠手辣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多谢你的‘好意’,那天在小饭馆里我就跟你说了,我活下来的意义就是抓住袁超。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要杀了我替他们六个人报仇?”
“我没想杀你。不过天一亮,你必须去总队长那里自首。把你的情况说清楚。”
“小松,你这是在逼我去死!”
“不会死,至少你还有很多活着的时间去反省你的错误。不想很多早早死掉的人。你的事。我还没有告诉其他人,我想让你像个真正的军人一样去担当、面对你的错误。”
“你想得真美好。我是不会去自首的!”金磊扯着脖子叫起来。
“那么,天一亮,我就去总队长那里。你还别以为没有证据。你不是没带手套打开了文件袋吗,上面有你一堆的指纹。到时候,你自己站在军事法庭上解释!”
听完乔松的条件,金磊沉默了。
许久,他抬起头妥协的说,“好。我答应你,等天亮了,我去总队长那里说清楚。”
在知道真相之前,乔松想象过很多次找出内奸时的情形。想象自己如何手刃对方,以血还血。但当他知道这人是金磊时,即使心中的怨恨被放大了很多倍,被欺骗和背叛的苦痛一度占了理智。但最终他真的下不了手。
乔松将刀子插入腰带中。厌恶的瞪了金磊一眼。转身就走。
谁知才走出几步,隐隐听到脑后有轻微的风声,训练有素的他尽管只剩下一半的听力。也没影响反应。
他头一偏,一把同样的阿拉斯加捕鲸叉刀“嗖”的一声擦着耳际飞了过去,耳廓顿时凉飕飕的,被拉开一条口子,血细细的留下下来。
与此同时,金磊已经抡起拳头打了过来,乔松躲闪不及,右眼角被狠狠击中,立即肿起来。
“我不会让你活着告诉任何人的!我奋斗了这么久,不会被你这么毁掉!”金磊吼叫起来,拔下门上插着的刀直扑乔松而来,“你当初就应该跟他们一起死掉!”
乔松来不及把出腰间的刀,唯有双手架住金磊的胳膊,“你真的死不悔改?”
“等你死了,我就悔改!”金磊朝着乔松的前胸扎下来,乔松身形一闪,让他刺了个空,同时手肘借力,顺势给予金磊的后背重重一击。
金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不甘心的他转身继续疯狂的不顾一切猛刺。乔松左闪右躲。金磊见屡刺不中,杀得眼都红了,逼得乔松只能全力以赴。
一记侧刺直奔乔松的侧腰。
乔松左手拨开金磊的右手,收腹闪身,左脚大跨一步,右手从上至下将他的整只右臂抓住,锁住他的喉咙向下猛扳,金磊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随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乔松这才注意到,金磊脖子上竟插进了他自己的刀!
原来他摔倒的时候,惯性和姿势导致他自己刺中了自己。
血从金磊的脖子里汨汨的流出,匀速的在地面上淤积起一滩血,逐渐向外扩散。
这是乔松第一次杀人。即便是失手的无意。
望着金磊苍白的双唇一张一合如离水的鱼嘴,乔松完全懵了。这个局面是他没有想到的。
金磊的嘴很快不再动,瞪着个大眼睛不甘心地望着天花板,瞳孔开始扩散。
乔松彻底的慌了神。一时间,他顾不上那么多,第一个反应便是打开大门,夺路而逃。
他逃似的回到自己的寝室,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收拾成一个背囊,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悄地离开军营。
当东方发白的时候,乔松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多依果饭庄的门前。
此时只能往前。乔松没得选择。
这个饭庄他来过几次。从来没有发现这里竟然与袁超有联系。街上已经陆陆续续的有开始有买卖活动的人。
版纳很热,只有早晨会比较凉爽,这里的人大多起得很早。不过饭庄会晚一些。
已经换上汗褂,带着斗笠,扮成边民的乔松拉了拉帽檐,观察左右,很快绕到饭庄的后门。
金磊说的那个人,他没有见过,所以想了一个引蛇出洞的办法。
在饭庄后门等了不多会儿,出来一个穿傣族服饰的女孩子,乔松上前叫住了她。
“少哆哩”,这是当地对女孩子的称呼,“我找你们的一个伙计,叫布海贤。他在吗?”
“在呀。我看到他已经起来了。”
“麻烦你帮我带个话,你跟他说,我是金队的人。有重要的东西要马上交给他。事情很紧急。叫他在镇郊的那堆荒了的别墅等。我在第六栋别墅里。”
女孩点点头,进去了。乔松立即找了个转角躲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矮小,国字脸,头上绑个发髻,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贼头贼脑的走出来。
他四下张望,似乎没有发现可疑。便离开饭庄朝镇郊的烂尾别墅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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