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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魔鬼牵着使我们活动的线,
**恶臭,依然觉得魅力十足;
每天我们都向地狱迈进一步,
穿过恶浊的黑夜却并无反感。
——《恶之花》
第一张章开花的女尸
破晓之后总那么有一段短暂的时间,万里晴空就好像披上一层薄纱的衣裳,一切都在朦胧中浮动。植物们挣扎在薄雾中,尽情着清甜的呼吸,享受第一缕朝阳照在枝叶上的喜悦。
晨风细细的舔舐在脸颊上,很惬意。钱中华走在校园一隅的碎石路上,深深吸了一口,再置换出肺部的二氧化碳。
原本不会起这么早。
平时,他坐学校大巴车去珠海校区给学生们上课,会在七点二十出门,再骑一段自行车到校门口,只要十分钟。刚好能赶上七点半出发的车。
昨晚老同学小聚,想到第二天要上课,钱中华不敢喝酒,陪着喝了不少茶,结果一夜都睡得不踏实,凌晨五点就醒来。
为了不让自己昏昏沉沉去上课,他干脆起来,吃了早餐,在学校里散散步,吹吹清晨的风,让自己彻底脱离倦意。
大学校园的每一处都是风景。文艺的,锦绣的。
开得纷繁的勒杜鹃,伸出芊芊蔓蔓的枝条,载着无数火红的花朵,从高高的树枝上优雅的垂吊下来。乍一看,好似花朵凝结而成的瀑布。
粉紫色的绣球花也正当季节。细碎的花瓣,揉成一颗颗淡紫色的宝石,挂着清晨的露珠,在晨风中浅笑。
这片铺满碎石小路的区域,是学校精致最好的地方。钱中华特地绕到这边走,在这样的好清晨,他很在庆幸自己的这次早起。
正当他走在小径转弯处时,一阵清风吹来。将小一块透明的塑料薄膜吹到裤腿上。他不由得皱起双眉,好败兴致,不知是清洁工没有打扫干净还是学生们昨晚乱扔下的,破坏了好风景。
教外国文学的钱中华有着知识分子轻微的洁癖,这样的垃圾,根本不想动手去抓。于是甩了甩右脚,想把粘着的薄膜给甩掉。
薄膜很轻,因为静电的缘故,一直紧紧黏裤腿上。可这小块垃圾好像跟他作对一样,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
他只好一边走一边甩着脚。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块薄膜上。
经过多次努力,钱中华终于依靠脚的力量将薄膜甩掉了。然而,当他抬头的时候,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从簕杜鹃树下转一个弯,一米宽的碎石路便向前方延伸。在这碎石路上正仰面躺着一女人。
她只穿一套粉白色的内衣。
双脚、双手无力的分开,像一个写得很慵懒的“大”字。全身的肌肤如同簕杜鹃的花色一般紫红。浅淡的、浓烈的、旖旎的,不同程度的紫红渲染她luo露的肌肤。从这肌肤的密度和细绒的汗毛能够看出她曾经年轻活力。
黑色的长发在她的身下铺开,簕杜鹃飘落的紫红的花瓣飘落的细碎点缀在发隙间。
圆睁的双眼,长而黑的睫毛上凝结了一滴晨露。亦或是,她的眼泪。不甘心啊!已经扩撒的瞳孔上一片殷红,如同一小块化不开的浓烟,晕染着美丽的眼瞳。
一株晶莹洁白的吊钟形花朵。俯垂着脑袋从她大大张开的嘴里生长而出。好突兀的寄居,执拗的,仿佛那曾经呼出清新气息的嘴里才是最好它的好栖息地。
又一阵晨风吹来,女尸嘴里那透明亮白的鳞片状花瓣。在风的吹动下,摇曳起来,蹭着她丰润嘴唇上的口红。沾染了点点的猩红。
钱中华全身虚脱,能想得到的唯有抖抖索索的拿出手机,拨打电了110。
距离k大不远距离,便是黄沙海鲜批发市场,这里也是广州食客们很喜欢光顾的地方。比较便宜买到新鲜的海鲜后,立即拿到市场中的酒楼加工。不过对于高翔这种资深吃货来说,到黄沙吃海鲜的最好时间其实是在半夜。
每天半夜,成堆的货柜车避开白天的高峰期,将最新鲜的海鲜送到这里。从半夜两点开始,才是海鲜市场卸货最繁忙的时候。也是买到又平价又鲜美海鲜的时候。
前晚,刚得了年假的高翔约了三个大学老友,先是去bar喝啤酒看世界杯,然后在来到黄沙,美美的吃上一顿海鲜。
晨曦初露,各自散去。高翔决定在沙面散散步,准备再慢慢走上一段路,等地铁开始运行了,再搭地铁回去。谁知当他经过k大的时候,却看见警车呼啸而过,同时也看见了坐在车上的云峰。
顾不得在休假中,高翔连忙跟进学校。
为了不影响学生们,校园这一隅被封锁起来。那具死状残忍的尸体上也搭起蓝色的围蔽篷布。
伶俐的高翔站在封锁线外喊了一声云峰,然后对看守的民警说,“一起的,一起的。”就混进去了。
云峰正想对高翔发作,高翔连忙将食指放在嘴边,“嘘,别出声,人家会以为我是同僚。一定保密。不报道,再说我休假呢。围观,围观。”
此时,翟耀明法医正带着女助手薛慧开始了对尸体的勘验。
他拿着镊子将尸体嘴里的白色花朵给钳出来。高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
不同于任何一种花朵。这花身有厚的肉质,晶莹剔透,从花茎上低垂下来,像个害羞的女孩。花茎也是同样厚实的质感,有小尾指那么粗。花瓣层叠生长,像逆生的鳞。
“这是什么花?”高翔忍不住问道。云峰立即瞪了他一眼,阻止他再次出声。
正专心端详花的瞿法医并没有在意是谁发问,只认真的回答道,“这不是花。”
“啊!”
“这是一种相似于蕈类的腐生草本植物。不含叶绿素,因此不能进行光合作用。”瞿法医翻来覆去的看着这“花”解释道,“它的生长全靠从腐烂的植物中获得养分。喜欢生长在阴寒潮湿的地方。因为样子很像兰花,所以有个学名叫水晶兰,不过民间还有个名字。叫幽灵之花。”
瞿法医说完意味深长望了一眼众警官,然后将水晶兰放入薛慧递过来的证物袋里。
气氛一时间再次阴沉下来,即使是晴朗的早晨,高翔仍觉得凉风嗖嗖的在脊背上吹着。
“死因是什么?”云峰指着尸体问道。
“初步判断是窒息死亡。”
高翔望着死者充血的眼睛心想,的确有可能。
“不过引起死者窒息的原因比较特殊,不是勒颈或是被捂住口鼻引起窒息的。”
“那是什么引起的?”
“你看她全身不同轻重的紫红,”瞿法医带着白色乳胶手套的手在尸身上比划,“脖颈没有勒痕,脸部也没有被大力捂住后留下的指痕迹。反而是全身出现的紫红、眼结膜的充血、胸部颈部的皮下出血点,这些状况表明。死者更像是因长期捆绑胸腹部过紧引起的窒息死亡。”
“捆绑?”云峰疑惑的围着尸体走来走去,不时的蹲下来查看,“能知道如何捆绑导致的吗?”
瞿法医摇摇头,“估计等我解剖后能明确。不过死者曾经挣扎过,”他拿起死者的右手,上面的手指甲有些被掀翻。
薛慧递过去放大镜,瞿法医每个指头都看一遍,“没有纤维,很奇怪。这样的死法会让死者死前很痛苦,不过她抓扯导致她窒息物的时候,竟然没有痕迹。但有皮屑。取下来装好。”他对薛慧说。
“是凶手的?”云峰问道。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的。”瞿法医指了指尸体的大腿外侧,上面有些抓痕。“要验过才知。”
“死亡时间?”
“死亡时间在今天凌晨两点到五点之间。根据背部尸斑判断,尸体并没有被移动过。这里是第一凶案现场。”
“不会吧,死在这里?”云峰的助手小付一遍做记录一遍问。
“瞿法医说得没有错。”云峰蹲在尸体的脚下,指着尸体的双脚说。“她的双脚很明显曾经挣扎过,鞋子在剧烈的挣扎下被蹬掉了。你们看,鞋子在这个位置。而脚掌、脚跟的皮肤由于接触的是石子路。挣扎所导致的破损就更严重。这里,看,脚附近的石头上有血迹和皮屑。”
薛慧连忙走过去,默默用棉签沾起碎石块上的血迹,收集起来。
云峰望了一眼薛慧,即使有女同志在场,有些尴尬,也还是要说,“死者白色的内裤上有尿渍,说明死前有失禁的状况,这是窒息死亡的特点。她臀部下有一小片尿渍,她是死在这里的应该没错。”
听了云峰的分析,高翔很佩服。
“这朵花死者死后凶手放进去的?”云峰凝视证物袋里的“花”
“应该是。”瞿法医点点头。
云峰想象昨晚现场,“凶手先在这里杀死她,然后再放上一朵花,为什么不是牡丹、杜鹃,而是这种幽灵之花。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就要靠你们去查了。”瞿法医换了一个位置检查尸体。
“有没有遭到xing侵?”云峰一边问,一边又扫了薛慧一眼,他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有女同志在场。
“刚刚初步检查了一下,没有。带回去再进一步检查。”瞿法医的现场勘验接近结束。
“校方负责人来了吗?”云峰问道。
一个带着黑边玳瑁眼镜,身材微胖,烫过的头发高高挽起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在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男人的陪同下走过来,脸色苍白的同云峰握握手,礼貌性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好,我是校务处处长,我姓曾。”
“这女孩很年轻,现场还没有找到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她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吗?”云峰严肃的问。
曾处长胆怯的瞟了尸体的脸部一眼,“说实话,我不是每一个学生都认识,已经安排校舍负责人去各个寝室排查,看看有没有不在的。”
“死者的东西有可能被丢弃到那边那个小池塘里了。”一直默默工作的薛慧突然起身对云峰说。
云峰愣了一下,转头望着距离有一百米的小池塘后向薛慧投过赞同的眼光,“小付,安排蛙人,下去打捞,看看有没有收获。另外叫小陈他们扩大搜索范围。贴出协查通报。昨晚世界杯,很多学生出去看球,也许会有没有途径这里的目击者。”
高翔望着女孩已失去弹性的肌肤,大张的嘴,充满恐惧且通红的眼,疑窦丛生,自言自语起来,“凶手为什么要将死者脱光呢?还要杀在路上?难道不怕发现?最后还要放进去一株‘幽灵之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高翔的问题,也是云峰所想的问题,他忧心忡忡的盯着惨死在黎明前的女孩,顿时感觉这个案件的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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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写的时候,构思了千转百回,希望能带给各位喜欢本书的读者一个个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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