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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分轩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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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破野也不想顾横行输得难看,心里十分敬重这位对手,更不忍心让其当众挫伤他的自尊心。

    二人就这样相持不下,顾横行穷追猛打,手中的长枪狂风暴雨般地挥舞着,恍如一位勇不可挡、冲锋陷阵的猛将;风破野借助脚下灵活多变的步伐,倒踩七星步,腾挪闪躲,显得格外怡然自得。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以长强对付短险,实力相当时本难分高下,然而都处于极盛,比试不是各自的造诣,而是心境。

    风破野空手对白刃,想要抢占上风异常艰难,若要击倒顾横行更加不可能,一直都要僵持着,寻找对方的破绽,或许一个小小的疏忽大意都会决定之间的胜败,所以一直也在寻求对方的弱点侍机而动。

    一面借助自身长处,腾挪跃伏,也尽将《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位发挥得淋漓尽致,行坎位,踏中宫,趋无妄,游离生死之线,避其锋芒,人影迷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顾横行不见风破野拿出真本事与自己比试,心下惶急,更显气愤,在自己密不透风的攻势下,依然能气定神闲,任谁见了都会心浮气躁。

    谁也会不禁会想风破野是在挑衅,是在贬轻看低自己,与他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更不配他出手。

    越是鞭长莫及就越气恨难忿,对方既然施展最为得意的高招出来,那就由自己逼他至束手无策之境,彻底地激怒对方,换以颜色,瞧他还敢不敢小觑自己。

    欲速不达,适得其反,弄巧成拙等等这些词汇一下闪即在顾横行脑海中。顾横行暴露出急躁情绪,手上的章法也乱了,高明的招数已然乱使一通,愈显急燥就不以套路出招,毫无章法可循,久而久之只会落败。

    然而风破野倒也没有立即急于求胜,将这场比试彻底了结,反而以一种玩闹的心情,轻松自在地在锋芒毕露的枪花之间来去自如,穿梭游离着。

    二人就这样你追我逐,顾横行急躁地乱骂,手上毫不客气地施展着自己认为最是得意的高招,围着一棵参天巨树追赶着风破野。

    他们的举动惹来观看的小伙伴们啼笑皆非,给紧张凝重的气氛实在增添不少乐趣。似乎感觉不到一丝凶险存在,反而是热闹非凡。

    就这样又不知耗了多少时刻,顾横行心急如焚,气喘吁吁,手上的动作也大不如刚才运转自如了。不时停留片刻下来,一脸有苦无处泄的尴尬。耳畔不住传来周围观看之人的嘲笑之声,难免更加性急。

    当着众多人面前出丑卖乖,竟把自己当作猴耍,对于任何心性高傲之人都难堪承受的,就是这样,他还是不甘服输,绝不善罢。

    在喘息小憩之余,不时用眼角瞥见到表妹田彩脸上的不愠之色,似对自己颇感失望,以往的神气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日后还拿什么本钱在她面前吹嘘?曾数次规劝她也跟着自己一起仗剑携酒江湖行,荡魔诛寇砍妖邪。现在连眼前的风破野就将自己难倒,还有什么能教他人信服,不由既惭愧又叹息。

    就在思酌难堪之时,一个亲切又熟悉,敬畏又惧怕的身影朦胧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心里更是暗道:“糟糕!”一时过于专心与其他三位新一代人杰人物比武,竟然忘记了时刻,也忘记自己置身处境是背着大人偷跑出来的。就算兴致高昂顿然之间换作了胆怯。

    从剑仙城御剑归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田中玉、顾怜惜夫妇,他二人忙完了手上的大事,第一时间就回到鹏程客栈中,担忧一起而来的孩子们,出于关心就连与其他同辈打招呼也就此搁下,足见舐犊情深。

    顾横行为之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这场比武就算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不得不压缓延后了,不假细想,来不及与风破野分出胜负,转身施展“虎跃”,倒退出三丈之远,不敢恋战,转身说道:“今日就比到这里,我姑父姑母回来了,多有不便,择日再战!”

    风破野诧异,刚才他还像附骨之蛆一样纠缠自己不放,怎么一下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他的神情与话语中听出了大概,倒为之感到悲惋,不过这场胜负未分,倒不能就此草草收场。

    “好,我风破野随时恭候,青山不改,后会有期!”望着顾横行离去的背影,虽有几丝遗憾,但风破野并非那种死缠烂打的无赖,即把顾横行当作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也会设身处地为其处境、困窘、疑难着想的,即使换作是成天赐、柳坚营亦是如此。

    顾横行健步如飞地冲入人群之中,拉起田彩的小手,不加废话地就朝着客栈而去,他无论遇到什么困境也决计不会丢下身边的人不顾的,何况此次出来大闹一场,已是给她增添不少麻烦,总不能临难关头,出卖朋友。

    田彩奇怪又嗔怒地被顾横行拉着一起,仓惶地朝着客栈方向奔跑,就像逃难一样,心里恼恨地准备甩开他的手臂,摆脱他的束缚,问道:“顾哥哥,你这是做什么?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行不行?比武还未分出胜负,怎能虎头蛇尾?”

    顾横行无暇跟她解释,深知所犯之事非同小可,姑父一向刚正不阿,严厉苛刻,作为外甥的自己未经允许与人争斗比武已是犯了大忌,要是为争一时一气,为村子大涨威风名望倒也罢了,要是被田中玉得知自己竟然将田彩一并带出来观斗,决计不会轻饶了自己。

    一向不允许表妹沾染一丝武艺的姑父,对于田彩表妹十分溺爱,曾力据各位亲友的建议与赏识,抵御各方面的压力与质问,将田彩像掌上明珠般地保护起来,要是今日被自己打破,自己可不是受到几句责骂那么简单,说不定立即被遣送回村子,面壁思过三年,从此不再踏入剑仙城半步,还有什么后果,顾横行都不敢去想,单一条足够自己“受用无穷”了。

    自信功夫了得,身手不弱,赶在姑父田中玉回到客栈前一步先到,然而田彩却因自己的种种形迹惹恼生气,令顾横行一下子头大如硕了。

    田中玉、顾怜惜可是御剑飞行,这是相传一名智者得蒙神的眷顾,利用神之元灵驱动了飞剑,后来在人族中广为习之,延传至今,成为与羽族分庭抗礼的一大利器。传说御剑之术乘风如云,但凡修炼者的造诣具备,足能一日之间将整个大陆跑个遍,自己尚且未能掌握这项高深莫测的绝学,只得利用敏捷巧妙的身法及时亡羊补牢。

    田彩坚决不从,面上似乎极不满意表哥这种呼来喝去的漠视,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一回事,这一迟疑,已令顾横行的计划彻底泡汤。

    不一眨眼间,田中玉与顾怜惜纷纷从天上“嗖!”地一声落下地来,原因很明朗,地上异常热闹,惊起了二人的好奇;还有无怪就是御剑进入所在的房间也过于招摇,更不方便,生怕惊扰了寻常居民的正常生活。

    一下到人声鼎沸的地面,居然不见一个大人在场,全是一群十来岁出头的孩子,其中还有几个是几年来名声大噪的英才俊杰,更是奇怪,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们为何会在此聚集,个个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欣喜得意之色,一时也难以揣测。

    在场的每一位少年人机灵过人,早有所预谋似的,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见到大人前来,就矢口否认,全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各自心存侥幸,难免有些做贼心虚,毕竟还有许多少年人未见过世面,阅历浅薄,背着大人做了一些错事,表露出紧张与怯意让人一目了然。

    田中玉作为人父,深懂孩子的习性与脾气,即使背着大人做了许多限定的错误,他们统一口径,来个打死也不承认,着实令作为长辈的大人们很是头疼。

    自己也曾经年轻过,也像他们一样有过逆反的心里,大人愈是三令五申地不允这样,不许那样,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只要脱离了长辈们的管束与视线,就会放浪形骸起来,大肆地玩闹,哪顾得上什么谆谆教诲、苦口婆心之类的警言告诫。甚至更有时候,竟还干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鲁莽之事。

    看着他们现在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谁都喜欢乖巧听话的好孩子,然而顺着长辈的意图,规划限定好的前程无风无浪、墨守成规地走下去真的就好吗?

    这点自己没有认真地考虑过,也决计不敢轻易尝试,但长辈们的话绝对没有错的,至少都是为了晚辈们着想,这是无可厚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