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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彩在练功歇息之余,就不由好奇地相询羽族对手的下落,若是换作旁边有法宗同门,兴许她会一直深埋心底,将这个疑问一直隐瞒下去,自己身负重伤,危在旦夕,幸得无名悉心救治过来,这才消除了自己在众多法宗同门的怀疑,也给自己单独与无名相处的机会。
“祖师爷爷,有件事不知我该不该担忧,但一直压在心底,十分难受,若是不得解答,恐怕我……”
无名也趁着这个间隙调息聚气,将元神尽快调整恢复回来,因为他身具责任重大,毕竟自己已近大限,唯恐时日无多,也不知几时就撒手人寰而去。田彩的心思他不必揣摩细看就已经知晓,闭目养神地缓声道:“你还在担心羽人的同龄少年们是不是安然无恙?”
田彩颔首卑委起来,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但是引为心中遗憾,未能知悉答案,怎能放心得下,说不定心绪不宁,寝食难安,重重地点点头,却又害怕无名责备,不敢吱声。
无名仍旧平心静气,因为自己也算是外人,并不想追究深入到这里的恩怨纷争中去,他只是来传授法术的,并不是来激化两族之间的战争的。何况人羽大战也非他能扭转。“这话只能你我知道,再三提醒你,千万不要传出去,于你今后的路途更加艰难的,明白吗?”
“我知道,不过……他们下落不明,我的心里总感觉过意不去,也知道人羽两族有化不开的仇恨,但没有永远的敌人,我只想跟他们好好相处,共同生活在这里,就这么简单……”
“理想与现实还是要分开,否则……不但受人奚落,甚至还会危及性命,或许你还小,懵懂不知其中的凶险,但是你终有一日会明白的,对于过去的事也就不要去想了,眼下你能做的,就是专心把我教给你的法术完全熟练并掌握,融会贯通,精进威猛。”
“我会的,可是……心里的结打不开,我……”
“好吧,当时一片混乱,玄冥宗主大呈威风,准备将翼南震一行人一网打尽,但贵为羽族王袭之一的翼南震岂是那般容易对付的,且不管五行大阵能将其困住一时,却不能困住一世,甚至连一根毫羽也未伤及,他所率的几位羽族小孩,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几个新手也非庸手,一见情势危急,开始催动法术命运之轮,运用金遁之术打开一道传送门,其实吧,这种稀松平常的异术,只需心意相通,恒静如水既能办到,并非什么高深的法术,紫淳那丫头骑着噬灵狂兽冲到刃风身边,先将她从你为其打开的那道缺口逃走,剩下的接二连三地消失在法宗面前,踪迹无处可循,就连搜寻气息也未能找到。至于黑甲巨兽,似乎超出了紫淳操控它的距离,一下子就被召唤回去,进入虚空之境里。整件事才得以平息,我当时劲力全无,半丝灵气也聚集不起来,所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离,其实说实话,将死之人,何必掺和其间,免得多遭罪衍呢?就算能施展法术,我也会视而不见的。”
“谢谢祖师爷爷!”
“谢我干嘛,倒是你,若不得他们安然的消息,一定是放不下心来的,难免影响修行的进展,倒让我白费心机,现在你放心了也好,反正日后面对他们的人是你了,但是也要万分谨慎,千万不能像上次一样做傻事。”
田彩哀怨起来,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不过呢,她怎么想的,就去怎么做,并没有顾虑什么,若是以两族恩怨来权衡,倒反而令她犹豫犯难。“您也曾教导我说要坦诚待人,人族的理念也是遵行博爱、仁义,为何就不能放下仇恨,好好相处,团结一心呢?您说过争名逐利只会使人越来越迷失,我只想以自己的方式去证明,就算是艰难坎坷,我也欣然接受,无怨无悔!”
“好吧,看来你自己已经确立了目标,也坚定了理想,希望你朝着那个高度慢慢地接近,千万不要放弃,或许这也是条艰辛曲折之路,远比无名成就一个政权势力要困难百倍,凶险百倍,你既已想明白了,任何人都不能更易动摇,或许你真能创造奇迹,成为神话。”
田彩还不知道他所谓的神话是什么,就连接下来的疑难困险也无从去预测,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去做,她脑子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做好此刻,一切不再那么迷惘,也不再愁苦烦闷,兴许这就是无名对自己说的,尽情享受此刻就好,开心与烦恼都要坦然应对,笑逐颜开。既然羽族全部撤离,似乎也不必记挂,就可以安心投入到自己的修炼之中,而她也绝不会背离自己的誓言,不必成为人皆敬仰的大英雄,只需要生活的这个世界,变得和睦共处,人人美满幸福就可以了。
田彩与无名在九日里,几乎寸步不离左右,无名竭尽心力地挽救田彩一命,几乎耗尽了他体内最后一丝灵神与元气,他日渐衰弱,原本面如冠玉,精神矍铄的他,九日里倾尽毕生所学,为了给田彩铺平一条平坦大道,他又是不眠不休,恨不得时刻永远停留在此刻,沉浸在此生最畅意、豁达、痛快的时候,苍劲葱郁的秀发出现了白丝,没耗损心力一丝,他的头发就雪白一簇,到了九日之上,已经是满头白发,犹如披了一头的白雪。
他的面目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风神俊逸、仪表堂堂已经衰老了许多,简直与大家初次见到的那位儒雅贤者大有迥异,判若二人。
为了不引起田彩的注意,也不想带给她任何悲伤,无名几日里再三叮嘱田彩不要与他正面相见,就连整间屋子都按照他的吩咐以帷幔遮挡掩盖,几乎密不透光,每次田彩一有疑问,都是无名以言语相询,然后教导如何去习练。终日保持怪诞,令人揣摩不透的行径,好在田彩天性虽然有些古灵精怪,只要心中敬仰信服之人,必定是唯命是从,一切遵行照办,没有去多加怀疑。
就连法宗门人前来探望,也是由田彩拦阻在了门外,就算遇到脾气暴躁,刻意刁难的,无名为了不令法宗担心多疑,闷在屋子里,发出平淡祥和的声音来劝走。
既感无事,这才只争朝夕般地差命田彩认真习练,并以顾横行与她之间的誓言来激励鼓舞着她,这也是不让田彩被感情所系,全身心地不被任何凡俗所牵绊住,一心向道。
不过这一切都是徒然,就算无名超脱了生死之外,也不能逆转命轮,与天地同岁,他没有感到唏嘘叹惋,更没有对死亡有一丝恐惧,反而泰然自若地看淡。
而田彩却素然不知,虽说经历过生死,但总还怀揣着人不在了就是上到了天堂,到了另一个世界,就像无名从人界而来,他完成了使命,迟早也要离开完美大陆,然后回到他的故乡去。
九日里,田彩也不知道什么是劳困疲倦一样,全神贯注地在无名的悉心传授下习练法术,收获奇效,已经和以前那个懵懂颟顸的小女孩判若两人,她几乎在这九日里有了全新的突破,到达新的境界。
只是她还未发觉身上的变化已经与前往有着天渊之别而已。
已经过了九日之期,远远超出了当时无名约定的三日之期,法宗宗主玄冥倒也没有刻意为难无名,深知他在救治田彩时,几乎竭尽全力,甚至是拿他的性命换取田彩性命,心胸广阔,行径磊落,无不受人感至五内。
但今日却是无名主动差田彩前去邀请他过来的,一进到暂时安顿无名与田彩的新居,倍感气愤凝重而凄凉,而且屋中晦暗无光,完全就是懵然一摸黑。
这里也是玄冥第一次来,算不上什么清幽高威,但也说不出的令人心旷神怡,很适合心无杂念地修炼,前些时日羽人趁人之危,前来捣乱,特别是破坏力惊人的黑甲巨兽,以两记巨吼之威将气势恢宏,构架坚固的“陶然居”瞬间化为白地,一时之间很难重恢旧貌,只得将二人安置在了西处的“怡情阁”中。
人族能工巧匠不胜枚举,加上完美大陆中的匠人们身具数能,一面修仙得道,一面还精通其他技艺,倒也不必为了居所而犯愁,就连传闻中的仙境,也是由人族中精挑细选出去,相助建造了千年屹立不倒的仙居。
“宗主大驾,无名有失远迎,还望念在多有不便的份上,折罪海涵!”
玄冥站在这间幽闭的房中,一丝没有感到担心害怕,笑着应答道:“岂敢有劳智者屈尊就卑,咱们也不必翰旋客气,是不是智者已经勘破了应付压制羽人的办法?”
无名的咳嗽似乎越来越严重,就连喘息都那么艰难,但还是能听出他在苦笑,“宗主可谓是竭心尽力,时刻都为整个宗门设想,为人族大业不遗余力,至于克制羽人的方法与奇术,我早已传授给了法宗首席弟子田彩,也算是报答她多日陪伴左右,不怨不怒的恩德吧,望宗主见谅,不要追究擅自做主,私传法术的罪责,若是要追究,一切都由无名一人承担。”
玄冥既庆幸,又感到欣然,总算无名没有食言,将全部法术都传授给了一个天性漫烂,淳善挚情的小孩子,也很是放心释然地赞道:“无碍,只要无名智者的上乘仙法得以我法宗延续,也就不枉您历经千辛万苦一番,想必田彩这孩子在这近十日之内,必定在您的悉心教导下,进展神速,更上层楼了吧?”
“承蒙夸耀,不敢贪功,但求心底无愧,法宗门人对我无名有再造救命之恩,我怎能素然不觉,冷酷无情呢?今日我也算准时日大限将至,相请宗主移步私下商议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望其能答应恳求,这样我无名也就死得踏实。”
“何必客气,像无名智者这样能看淡生死之人,恐怕九天十地之内无人无神可及,但不知先生有什么重大的隐忧要找我单独碰面,看来是非同小可的要急之事?”
“宗主严重了,我只是为了法宗一门的前程着想,在此郑重地恳求宗主不要因名利而迷乱了心智,毁人误己?”
玄冥双眼爆射出精光,虽在黑夜里,但还是能感觉到那股肃杀冷削之意,气氛更为一凝,鼻哼道:“何处此言?无名智者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怀疑整个法宗?”
“玄冥宗主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扯开话题,此事你最心知肚明,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无名相比你们人族,甚至整个天上人间来说,都是异界外人,不是无名眼光尖锐,嗅觉敏感,而是宗主所作所为无不侧影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阴谋。”
玄冥不值一屑地冷笑道:“笑话?你智者之名可是我人族给你的,你不知念恩,却来反责我的不是,难道人界都是你这样的吗?恩将仇报!”
“哎!玄冥宗主承认也好,避而不认也好,其实自己心里最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虽然修为各异,造诣不同,但难免有时还会有动念自己的小私心,且不问过去怎样,也不必顾虑将来会怎样?但愿宗主身兼此职,就该以整个族人的生死存亡为重,至于什么仙侠岛,七杀盟组织,虽然名威权重,能掌控整个天上人间的势力趋势,具备扭转乾坤之能,隐秘而诡谲,一个决定就能改变颠覆现貌,但人心淳善还是蒙骗不了的。”
“您……您……怎么知道的?”玄冥又惊又惶地戟指问起来,显得很紧张,语无伦次。
无名似乎得知一些连极少数知道的隐忧,但他不必全部都说出来,因为知道的越多,他的处境就越危险,作为一名智者,自然是善意地劝悔,“无名已是将死之人,无论这里是天上人间也好,还是与你推心置腹地提醒告诫也罢,但愿宗主不要晚节不保,一念之差而糊变得涂,人族法宗自剑仙始祖创建以来,与剑宗武侠并驾齐驱,可谓是源远流长,交相辉映,也是这个世界最坚挺的势力之一,见证了整个人族的兴衰与落寞,辉煌与成败,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善明决断、刚毅果敢的领袖人物出现,不要因一时的落寞而感到出路无门,自暴自弃,因一时的贪念败坏了先祖遗下的规矩,断送了法宗的基业,不求己私,但念在有新鲜血脉相传,这才成就了人族的生生不息,代代相传的孝勇仁义。”
玄冥不避讳也不矢口否认,在与翼南震激战之时,自己的形迹就已经暴露,只是觉得整个宗门无人得知,就且能保持现状,蒙混过去,但私自以法宗宗主的身份加入另一个神秘组织之中,这是任何种族,任何宗派都为之忌讳的丑行恶态,恕难容忍的,无名点到为止,自己又是执掌整个宗门命运之人,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连无名都看得出来,恐怕此事人族长老也了如指掌,至于为什么还让自己出任这个宗主之职,或许是在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念在自己所为法宗以及人族做出过重大的贡献,能悬崖勒马,幡然悔悟。幽幽地长叹一声,在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智者面前,似乎什么事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处置,郑重其事地答应道:“我忝为一门宗主,却做出连三岁小孩都引以为耻的丑行,真是愧对大家对我的信任,既然幸得智者的教诲,玄冥也知道该怎么应对,妥善处置,绝不会因一己之私而误人子弟,妄害无辜,田彩一事也彻底地惊醒了我们,看来万虎与先生同时看重此女,定然好生教诲引导,其他的暂且不顾。”
“门帷之争我一介外人无权过问,但愿宗主能信守诺言,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多多相助他们完成愿望,也只有这样,人族才能日新月异,蒸蒸日上,才能屹立不倒,这是仁义得以传承,光明永照天地,相比之下也是大家共同的愿望!”
“不错!听智者一席谆谆教诲,使我受益匪浅,谁没有迷茫犯过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