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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选择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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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与主线无关,只是一段短短的支线而已,以后也会写一些关于这些支线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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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皮托放下了三个多月没有离身的行李,理了理自己身上有些发臭的外套,站在码头上望向这座前所未见的美丽的城市。

    伦敦,这座将在未来引领全世界工业进程的伟大城市此时也仅仅只不过稍微冒出了些工业的苗头。此时的伦敦还没有漫天的足以致病的雾霭和直插天际吞吐着黑烟的烟囱,街道的景色依旧是以传统的红砖石二层房屋为主,泰晤士河上航行着的仍旧是普通的木头帆船。

    勒皮托从来没有参与过如此的远航,虽然他为此准备了四五套换洗的衣物,但事实证明这仍旧不够。离开了码头区的勒皮托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找个干净的地方赶快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此时的英国并不是世界的中心,来往于伦敦的外国旅客并不像布拉格或是巴黎那么多,因此长得一副意大利特色的勒皮托在人群中显得非常显眼——这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众所周知生活在北部寒冷地区的人民普遍要比温暖地区的人来得更高一些,尽管不列颠有暖流影响,但这一点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因此身高要矮上一些的勒皮托不得不努力挺起自己的胸膛。

    伦敦工业的雏形已经开始形成了,怀着找一家旅馆的目的漫步在泰晤士河畔的勒皮托不无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欣赏河畔连绵不断的手工棉纺工场——这和北意大利的情况非常相似,只不过北意大利的工场雇工相较于英国人来说更加散漫,而且北意大利的工场也没这么密集——与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泰晤士河两岸的手工工场相比,它们的意大利同行只能算是波河沿岸的点缀——而且仅仅只是存在于城市之中。

    勒皮托很快便找到了旅馆,英国人与法国人的关系可算不上好,因此只有法语可用的勒皮托不得不在船上花了一个月学习了一些简单的英语,他现在好歹能与英国人做一些日常的交流了。

    美美的冲了一个澡,勒皮托异常放松地躺在了并不甚舒适的木板床上。在去除了从船上带下来的酸臭气味之后,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在船上的日子他一直在思考自己抵达伦敦之后该怎么做——英镑的购买力显然要比萨丁尼亚里拉来的高,自己换的那些钱或许很快便会用完,如果不尽快在伦敦找到一处营生,那么自己很快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饿死在异国他乡显然不是一个好死法,至少相比于那些毫不在意死亡的德国人或是俄国人,意大利人更希望自己能在亲人的环抱中死在自己的家乡。

    向罗马约西的《年鉴》杂志投稿或许是一个好选择,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毕竟米兰和伦敦相距实在太遥远,勒皮托相信就是寄一封信恐怕也要花上半年的时间才能来回。

    勒皮托掂量着自己的钱袋,上面散发着一些从船上带下来的臭味,但这也抵挡不住里面的英镑所散发出来的芳香——勒皮托的全部身家大概有六百多英镑。这大概相当于一名普通英国士兵二十年的收入,同样也比在维也纳依靠打工和写作,还不需要付房租的卡洛斯要富裕的多。

    勒皮托希望能在伦敦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在不断学习的同时结识那些能够帮助自己、帮助烧炭党的人。

    想到这些,勒皮托没再继续躺在床上做梦了,他披上早就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揣上自己的钱袋和皮箱——皮箱里装着他的全部身家,而钱袋里则散放了一些便士和先令——就离开了旅馆。他不放心把自己的皮箱放在旅馆里,毕竟这是他异国生活最后的保障。

    英国人的生活节奏很快,至少比天性浪漫的意大利人快很多,勒皮托下船的时候差不多是上午十点,在餐馆里吃了一顿的勒皮托很惊讶地发现无数衣着朴素的英国人几乎计算好了一般地同时涌上街道,接着涌向他来的方向——即泰晤士河畔。

    这些人都是手工工场的工人,与工业革命后一条命不过五十便士的工人不同,这个时代伦敦附近工场的工人基本上都在伦敦有着属于自己的房屋和家庭,每天的工作也想当轻松——除开守时之外,他们每天只需要工作十个小时。

    而这些人在工业革命之后则开始从普通的雇工转变为包租公,无数从伦敦周边乡村涌入城市的农民们成为工厂的第一批牺牲品,而这些曾经的工人则开始出租自己的房屋,配合工厂主们开始了血腥残忍但符合现实的剥削。

    勒皮托当然不知道这一切,他甚至不知道这些奔向泰晤士河畔的人都是些什么来路,只能勉强能够猜到和密布河畔的工场有着很大的关系。

    勒皮托摇了摇头,这遥远的异国和自己的意大利故乡几乎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但他坚信他一定能够在这片土地上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洛萨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十天的短途航行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无所谓,但对于洛萨来说却无异于一场恐怖的刑罚——这个天生晕船的年轻人自出生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意大利的海岸,更不要提出海了。

    曾经作为威尼斯共和国对手的拉古萨共和国已经和威尼斯一样彻底成为了一个历史名词,自从1815年的维也纳会议无视克罗地亚贵族们的要求,将杜布罗夫尼克(克罗地亚语,意大利人和希腊人称其为拉古萨)并入奥地利帝国的达尔马提亚行省之后,尽管拉古萨的人民一直争取着想要恢复自己的共和国传统,但在奥地利军队的压力和那些投诚于哈布斯堡家族的贵族的双重威胁下请愿运动一直陷于低潮。

    出生于贵族家庭的洛萨在那次起义浩劫中本可毫发无伤,但卡洛斯的选择刺激到了他。不愿服输的他选择了同在奥地利治下的杜布罗夫尼克作为自己的目标——他不想承认自己的能力弱于卡洛斯、勒皮托或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在烧炭党中一直只是一个小角色的他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不想被朋友们戏谑地称做“洛萨小可爱”。

    尽管奥地利人拒绝了拉古萨人重建共和国或是设立自由市(比方克拉科夫自由市)的请愿,但考虑到拉古萨人的传统,奥地利人依然任命了一位总督以负责拉古萨的统治——同威尼斯一样,这位来自奥地利的总督实行的是毫无疑问的集权独裁统治,不过依靠驻守边境的军队和刚刚起步的奥地利海军,拉古萨人并没有什么本钱来反抗他的独裁统治,只能在私下里结社等待国际局势的变化,伺机光复自己的祖国。

    洛萨下船后第一时间想去总督府利用自己的贵族身份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但事实证明他显然是想多了。萨丁尼亚-皮埃蒙特王国的贵族身份显然没有办法在奥地利帝国境内给他带来任何好处,他毫无疑问地被总督府地总管恭恭敬敬地“请”出到了大街上。

    杜布罗夫尼克并不是什么大城市,全城也不过三四万居民,毫不夸张的说,整座城市就像是一个大点的社区,大部分的人都相互认识,即便不认识恐怕也照过面。

    洛萨这个生面孔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大风浪,毕竟作为地中海上曾经的商业中心,杜布罗夫尼克人早就喜欢了外来人——估计也习惯了帮助外来人。

    洛萨的父亲知道了他的想法后并没有阻止他,而是帮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因此洛萨并不缺钱,甚至可以说他挺富裕的,至少按照一般的标准他足以在杜布罗夫尼克租房子好好住个四五年。

    但关键在于尽管有些日子的烧炭党历练,洛萨仍然是个缺乏生活经验的雏儿,先不说他在仅仅十天的航行中就被骗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钱,在被请出总督府后,他这个漫无目的地在城区中乱逛的外乡人早就被某些人注意上了——至于他剩下的钱,这么一来也剩不下多少了。

    杜布罗夫尼克人其实非常好客,克罗地亚人对意大利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而且市民们也不会就这么看着一个年轻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因此因为一次盗窃而变得穷困潦倒的洛萨最终还是被一户好心的人家捡了回去。他也因此就这么死乞白赖地赖在人家家里,成为了一个普通家庭说不清道不明的新成员——当然,相当好客的杜布罗夫尼克人对此也挺乐意的。

    洛萨经过这么久的折腾之后终究还是有些成长——他毕竟不是榆木脑袋,他也想像卡洛斯或是勒皮托那样独当一面,成为烧炭党中的中流砥柱。

    杜布罗夫尼克的生活仍在继续,洛萨在人们的帮助下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份相对正常的工作,他的生活也正式在暗流涌动的杜布罗夫尼克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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