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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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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之下,布拉格的街道显得神秘而曼妙,在这个没有发明电灯和煤气灯的年代,夜晚的布拉格为数不多的光源仅仅只是一些家庭内的烛光和大街上巡逻的警卫手中的灯笼。
崔弗斯最近很烦躁,他不过是布拉格警局的一名很普通的警员,依靠着市政府半年支付一次的微薄薪水过活。他的家庭在布拉格并不算富裕,不过他虽然并不算是什么富人,但也没有必要搬到伏尔塔瓦河附近的下城区去。
在平时夜间巡逻是一个抢手的行当,它是警员们在固定收入之外赚取更多外快的手段之一,按理来说崔弗斯从他的上司手里接过这项活计的时候应该很高兴才对,但现实并非如此。
如果是往日里,那么崔弗斯一定会提着自己那盏忽明忽暗地灯笼大摇大摆地走进河畔的下城区,如狼似虎地闯进那藏污纳垢的赌博场所,接着从他们的负责人那里接过一笔不小的“孝敬”——一般而言这笔孝敬能赶上他半年薪水的五分之一,崔弗斯对此向来非常满意。
毕竟他也不是那些贪得无厌的警员,曾经有一位负责夜间巡逻的新入行的警员威胁负责人让他交出了相当大的一笔款子,但那家伙的结局是和他妹妹一起死在了他们在泰恩区的家里。
这件事给所有布拉格警局的警员提了个醒,那就是没事千万别坏了规矩——赌博场所的老板当然也知道这些警察的生活不易,那笔五分之一的款子就相当于一份他们这块势力和警局的协议,而如果胆敢有人擅自破坏这份协议,那么无论是警局里的大佬还是市政府的议员都保不了他。
崔弗斯一直就这么兢兢业业地遵守着这些不成文的规矩,也从来没有坏过这些规矩。他知道大家都要过日子,圆滑些对所有人都有好处。也正因此,布拉格的每一个夜晚都很平静,市政府的议员们看到警局的报表在维也纳来的专员面前有了底气,警察局的大佬们也很坦然地接受一份有一份议会发来的嘉奖与勋章,下城区的那些老板们能够赚到数之不尽的莱茵盾,而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小警员也能过上好日子。
这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崔弗斯不止一次地这么想,他想着再干十年他就能在布拉格的上城区买一套不大的小房子把全家都从破破烂烂的旧城区里搬出去,说不定再过二十年他也能得到上次的青睐当上警长,甚至有朝一日成为警务委员——到时候他就能住在贵族区里不用再受现在的这些苦啦!
但事实上他现在巴不得推掉这份有助于自己理想的外快,即夜间巡逻。而且不光他,警局里所有的警员都想要推掉这份工作——当所有人都想推掉这份工作时,他们便只能选择最原始的方法解决问题了,那便是抽签。而相当不幸的,崔弗斯抽中了这份他曾经趋之若鹜而现在避之不及的工作。
崔弗斯并不知道未来美国的好莱坞电影里警察独自一人或两人走在大街上超过十秒便会死亡的这个定律,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这个超越时代的定律下倒霉的牺牲品。警员们不愿意接这个外快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布拉格出了个杀人魔,仅此而已。
当然准确的说应该是泰恩区出了个杀人魔,仅此而已。
在布拉格众所周知的几件事里显然包括泰恩区是中产区这个事实,泰恩教堂附近的这块区域一直以租金便宜而且漫天都是咖啡厅著称,因此这里也成为了来到布拉格的观光客和打算久住的旅客所聚集的地方。
外来者的聚集自然导致了泰恩区的人多眼杂,但在平常这其实并不算什么问题。毕竟又有哪个大城市没有这么一个人多眼杂的地区呢?无论是伦敦的西城区还是维也纳的老城区,甚至是遥远东方的秦淮河畔——这些地方都是不缺外来人口的。在这个没有身份登记制度的年代,想要了解一座城市有多少外来人口无异于天方夜谭。
事实上崔弗斯其实大可不必担心,那位行走在泰恩区夜幕中的杀人魔对警察并不感兴趣,事实上就上周的第一起命案被发现到现在为止,那些行走在布拉格大街小巷中的警察们毫发无损,但在他们周密细致的巡逻保卫下却已经死了三名外来的旅客。
虽说那位杀人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过夜间巡逻的警察的麻烦,但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脑筋转不过弯来呢?
和崔弗斯搭档的是一位年轻的警员劳尔,警察局里的人都管他叫“胆大的小劳尔”,以此来讽刺这这小伙子的胆大妄为——毕竟警察局里没几个人敢和警务委员顶嘴,而他就是那些勇敢者的其中一个——所以他也就成为了夜间巡逻这项布拉格警局传统外快行动中的另一位成员。
崔弗斯搓了搓手,夜间的冷风吹进了他并不保暖的黑色大衣里,给他带了一激灵。他狠狠地甩了甩自己的脑袋看着四周——他既想瞧见那杀人魔的踪迹好立即跑回警局里去拖人下水,又不想瞧见那踪迹生怕自己就这么突然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会这么矛盾。
崔弗斯把头往左一转,劳尔正无聊地提着目前属于他们的那盏小灯笼,黑色金属的灯笼框隐匿在夜幕之中,忽明忽暗的火光正随着崔弗斯忐忑的心情而左右摇动。
劳尔可不像崔弗斯这样胆小怕事,虽然他加入警局还不到三个月,但已经有过几次夜间巡查的经验了——布拉格城并不算太大,而两人搭档的巡查队伍刚好能够在数个小时之内巡查完整座布拉格城——每个区域两个人对于布拉格警局来说太奢侈了,而且这些混日子的警员们显然也会坚决反对这样的提案。自从那个泰恩区的杀人魔的名声传出来以后,“大胆的小劳尔”就一直叫嚣着要行侠仗义,他毫不怀疑自己一定能够抓住那该死的杀人魔,等到接受了市议会的升职和嘉奖之后狠狠地婊那该死的警务委员一番——警员的去留需要经过市议会审议,这也是劳尔敢和警务委员吵架的资本,因为他知道对方除了给他穿小鞋之外奈何不了自己什么。
冷风吹过泰恩教堂的尖顶,穿过两座黄铜大钟时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尖啸声,崔弗斯觉得这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接着只得到了劳尔的嘲笑声。
他们已经巡查完了其它的区域,崔弗斯执意最后巡查泰恩区,而劳尔也没有拒绝这项提议。事实上如果可能的话,崔弗斯真想直接跳过这个该死的地方,但不知道哪一任警务委员发明了检查制度——负责夜间巡查的警员们必须收集齐白天放置在城内各处的小木牌,因此崔弗斯即便不想,也必须往这可怕的泰恩区里走一遭。
崔弗斯必须走得快些才能跟上劳尔的脚步,这位胆大的年轻人可不在乎崔弗斯这种中年人的想法。同所有热血的年轻人一样,劳尔的心里还藏着侦破凶杀案,营救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梦——你说这梦想完全不切实际吧那也不现实,但你说这要成功吧那也还真是够渺茫的……
崔弗斯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开始弯下腰喘气。劳尔这种年轻人可不懂什么叫生活的艰辛,崔弗斯可没那么多体力跟着劳尔一起蹦蹦跳跳的,他只能慢慢走到墙壁边上扶着墙开始休息——他知道劳尔的作风,这个年轻人决计不会反过头或者停下来等他,不过好在放木牌的地方就在前面,等劳尔拿到木牌就好直接回去了。
他接着锤了锤自己的膝盖,觉得差不多了便拎起自己的那盏灯笼,接着直起腰抬起头来——然后——劳尔不见了。
崔弗斯的脑袋上瞬间冒出了数之不尽的冷汗,泰恩区放木牌的这个大街他来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可以说这地方他已经烂熟于胸——放木牌的地方被“哲思”和“流浪客”两家咖啡厅夹在中间,附近也没有别的路了,而他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来的时间决计不会超过二十秒——这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崔弗斯不敢再想了,他觉得自己背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自己这件不算太紧凑的黑色大衣,他极为迅速地转过身,接着以他这几十年想都不敢想的速度飞奔而去——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想着赶快逃出这块是非之地,他发誓他回去之后要马上辞了这该死的差使,接下来哪怕让他去喂马他也乐意。
卡洛斯起的有些晚,说服瑞典人的计划走上正轨令他非常高兴,为此他甚至灵感大开写着自己的那本“大作”写到了凌晨两点——不过这也导致了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精神不振,以一种非常萎靡的姿态吃完了早点之后再赶去的学院。
至于内德维德夫人和其他人似乎在讲着的什么事情也与他无关,只要瑞典人能解决瑞典人的问题,那么剩下来的丹麦人和俄国人的问题也将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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