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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打湿了赫子铭脚下的地面。就连他的裤子,也被鲜血渲染的一片猩红。儿子凄厉的惨叫,终于将恍神的赫子铭拉回到现实。
看着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儿子。作为父亲的赫子铭,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那份亲情。只见他快步冲到儿子身边,双手紧紧的捂着鲜血喷涌的伤口。满脸悲痛的赫子铭,声嘶力竭的大吼道:“来人,快来人,叫医生!”
然而此刻,整个律部都已经被兵部的将士们所封锁。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根本没有人知道。而赫子铭的命令,更是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复。
赫少的惨样,彻底吓傻了金少。只见那胖子瘫软在地上后,身下更是传来一阵腥臊。刚刚还在狂扇自己儿子的金正鑫,此刻也放弃了无谓的做作。整个人颤抖着向后退却,直到依靠在墙上,才止住了他不断后退的步伐。
坐在审讯椅上的苏墨儿,此刻也面容苍白的攥紧了小拳头。而她身边的荧惑,手里依旧拎着那条断臂。鲜血,不断从断臂上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可就是这不起眼的轻响,对于苏墨儿来说却仿若擂鼓一般,每一声都在抨击着她的内心。
赫少的哀嚎,更是犹如一声声鬼唳,让苏墨儿只觉得头皮发麻。虽然古云的话,让她感触很深,但显然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宝剑锋从磨砺出,只有经历过淬火和磨炼,才能锻造出无坚不摧的利刃。
苏墨儿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就是对她的淬火与磨炼。虽然刚刚的情景甚是危机,但古云已经做好了准备。律部内部,早有罗网混入。只要之前苏墨儿再晚一秒做出举动,便已经有人冲进来救她。
虽然古云也很想永远的为爱人和女儿遮风挡雨,为她们抵挡住所有的黑暗和世间的不堪。但他的身份,却注定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守护在妻女身边。
苏墨儿和乐乐身边的荧惑以及妖瞳,她们是生活在域外战场的嗜血野兽,同样不属于这里,早晚都要回归于野蛮。
古云虽贵为兵主,但他真正所能为妻女做的,其实并不多。不仅如此,他的身份反而还会给妻女平添危机。
他这兵主的身份,让妻女所面临的危机,不仅仅只是来自于域外,更大的危险反而可能就在身边。虽然今天苏墨儿所面对的一切,可能十分残忍。但为了长远之计,古云却不得不如此。毕竟这种时机,并不多见。
沉默的古云,默默的注视着苏墨儿。听着爱人那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古云背负在身后的右手,也缓缓的攥紧了拳头。眼底深埋着关切的古云,最终还是按捺住了想要迈出去的脚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苏墨儿的呼吸终于变得舒缓。目光变得坚定的苏墨儿,忽然缓缓的站起身来。只见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注射器后,一步步慢慢的走向惨叫中的赫少。
“你要干什么?”
在赫子铭以及周围所有人的注视下,苏墨儿忽然将手中的注射器,深深的刺在了赫少的脖子上。针管中那透明的液体,被一滴不剩的注射进了赫少的体内。
啪——
用过的注射器,被苏墨儿随手扔到地上。而猛然醒悟过来的赫子铭,忽然嘶吼道:“混蛋,你给我儿子打了什么?”
沉默的古云,嘴角陡然上翘,勾画出一抹莫名的微笑。而他那紧攥的右手,也在此刻变得松弛:“荧荧,送你嫂子离开!”
有些事,总是需要慢慢的消化。一蹴而就,弄不好反而会崩了利刃。苏墨儿的举动,说明她已经接受到了古云深意。虽然古云希望苏墨儿能够成为一柄披荆斩棘的利刃,但非必要的时候,他还是不希望爱人亲涉其中。
苏墨儿与荧惑离开后,古云脸上的笑容倏然而逝,眼中仅含的一丝温柔,也在这一瞬变得冷冽。身上弥漫着冰冷气息的古云,此时赫然成为了一个只想为爱人复仇的男人。
随着古云的转变,房间的温度也仿佛瞬间降到了极点。就连修为最深的雪鸮,也不禁陡然打了一个寒颤。本就身弱体虚的金正鑫,此刻更是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嗒——嗒嗒——
寂静的审讯室内,只有古云迈动的脚步声不时响起。此刻,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自从苏墨儿离开后,每个人都感觉到古云仿佛变了一个人。尤其是身上弥漫的杀气,更是让人打灵魂里发憷。
坐到审讯椅上的古云,目光再一次瞟向赫少。被注射了未知药物的赫少,此刻整个人都仿佛蒸熟的龙虾一般。滚烫的面颊,不断在赫子铭的身上摩擦。断臂处,鲜血一股一股的往外喷溅。大量的失血,让赫少早已神智不清。但此刻的他,嘴里却不断哼唧着靡靡之音。
当——当当——
右手以拳撑颌,肘部抵在椅子扶手上的古云,左手食指则在轻轻叩打着另一侧的扶手。随着他的敲打,初时不以为然的众人,脸色却慢慢的变了。
尤其是那身体素质最差的金正鑫,此刻右手紧紧的捂在胸口处,一脸痛苦的依靠在墙上。最后更是滑坐在地上,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周围的精锐战士,也一个个的拧紧了眉头。沉默的站在古云身后的雪鸮,此时也是脸色骤变,眼底涌现出一抹骇然。
房间另一处的胖子金少,仿佛要窒息了一般,一张肥脸涨的通红。双手捂在脖子上的他,张着大嘴用力的喘息着。
而那浑身滚烫通红的赫少,虽然胸口依旧在起伏,但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同样被古云气息所笼罩的赫子铭,虽然也感觉到十分痛苦。但关心儿子安危的他,反而遗忘了身体上的不适。
屋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每一个人都生出了强烈的窒息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古云的手指忽然停止了敲击,那‘当当’的轻响戛然而止。
而与敲击声同时消散的,还有赫子铭怀里的那条性命。只见赫少的身子猛地一挺,一双眼睛陡然瞪得老大。心脏的骤然炸裂,让他瞬间便散去了所有的生机。
察觉到儿子变化的赫子铭,一双眼睛瞬间便红了。老泪纵横之下,他将赫少紧紧的搂在怀里,那样子仿佛生怕一撒手儿子就会消失一般。
别看赫少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但他手里握着的人命,却不下于一手之数。而遭到他迫害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他的死,可以说是死有余辜。
被荧惑扯去一条手臂大量失血后,又被苏墨儿打入烈性药物,导致他血脉喷张。即便古云不动手,他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生命。
古云之所以要动手,提前结束他的性命。只是为了将这份仇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虽然赫子铭也是自身难保,但古云还是不想让自己的爱人,轻易的背负上杀人的罪责。
此刻,没有人去关注低声痛哭的赫子铭。如果不是他的纵容和姑息,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说是因果报应。
沉默的古云,忽然看向瘫在地上的金少。赫少的死,彻底击溃了这胖子所有的心理防线。他们所依仗的,从来都是他们父亲的权势。可一旦所依仗的权势不起作用时,他们就会原形毕露,暴露出他们隐藏在权势之下的卑微和懦弱。
“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
古云的声音很轻,但在金少听来,却仿若一声震撼灵魂的霹雳。颤颤巍巍抬起头的金少,眼中饱含着恐惧和懦弱。
“为什么要今天动手?”
在古云冰冷目光的注视下,金少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昨晚我们在唤姬楼,有人给我们传纸条,说今天动手,一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你们早就订好计划了?”
“是……是,章慧珠那件事之后,我们便已经想好了主意,就是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坐在地上的胖子,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甚至在他的话语中,可以清晰的听见牙齿碰撞的声音。
“纸条呢?”
听了古云的话,金少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古云身后的雪鸮,伸手将纸条接过来后,随即又递到了古云的手里。
看着纸条上的字,古云的眉头微微一挑。没有什么特殊的,普通的纸张,内容也与金少说的没有什么出入。不过字迹十分娟秀,看起来倒像是出自女人之手。但这并没有什么价值,唤姬楼里最多的就是女人。
不过提起这个神秘的唤姬楼,倒还真是引起了古云的些许兴趣。古云暗自决定,抽时间过去看看,没准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收起手中的纸条后,古云的目光再一次看向处于悲痛状态的赫子铭。无论赫少是否是罪有应得,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恐怕哪一个做父母的都忍受不了这份痛苦。
“赫子铭,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古云的声音,将赫子铭从悲痛中唤醒。之前还风采过人的赫主事,此刻却显得衰老了许多。缓缓抬头看向古云的赫子铭,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我儿子断了一臂,已经得到了惩罚,为什么还要杀他?”
“得到了惩罚?赫主事这话说的,未免过于轻率了吧!”
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的古云,忽然看了一眼身后的雪鸮。得到示意后,雪鸮接过一名战士递过来的文件袋,随手扔到了赫子铭的面前:“赫主事,这是你家公子这些年做过的所有‘好事’。每一件,都足够让赫少吃上一颗枪子了。”
扫了眼地上的文件袋,赫子铭沉默了。虽然他痛心儿子丧命,但他同样清楚,雪鸮说的是对的。
“金正鑫!”
蜷缩在墙角的金正鑫,身体陡然一颤。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被人遗忘,却没想到古云突然点到他的名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金主事,连滚带爬的跑到古云身边:“大……大……大人!”
看着满头冷汗,哈着腰的金正鑫,古云轻笑道:“金主事,你说该如何处置赫子铭?”
古云的话,犹如霹雳般,让金主事的身子陡然一僵。他金正鑫和赫子铭,此时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古云问他如何处置赫子铭,便等同于向他询问该如何处置他自己。这让本就胆小的金主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望着身前沉默的金正鑫,古云的嘴角忽然勾画出一抹冷笑。起身的他,忽然在金正鑫的肩上轻轻一拍,轻声道:“想想该如何向外面交代,事情处理好后,你和赫主事自己去炎黄魂报道吧!我想,他们会知道该如何处置赫子铭的。”
迈步走向门口的古云,在路过金少身边的时候,忽然冷声道:“将他带走,交给战士们当枪靶子!”
“是!”
两名彪悍的战士,直接将金少从地上拎起来架了出去。一听要被当枪靶子,金少整个人直接就软了。此刻的他,犹如落败的小公鸡一般,哪还有丝毫之前的暴虐。
拉开房门的古云,忽然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挥。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姜中队,只感觉自己瞬间被惊涛骇浪所吞噬。他的意识在被吞没的瞬间便散去,而他肉体也在那狂暴的力劲中化为一蓬血雾。
对于古云来说,这个助纣为虐的姜中队,才最为该死。
古云离开后,刻意留在最后的雪鸮,身上陡然涌现出一股冰冷的气息:“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迫害兵主的爱人。如果不是兵主发话,让你们去炎黄魂领罪,我非剐了你们不可。”
“谁知道她是兵主的女人啊?”
想到之前自己对苏墨儿的威胁,金正鑫不禁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可片刻后,他又突然恶狠狠的嘀咕道:“都怪那个兔崽子,就他妈知道给老子闯祸,老子当初就该给他甩在墙上。”
雪鸮离开后,金正鑫忽然看向赫子铭,沉声道:“老赫,怎么办?如果去了炎黄魂的话,我们恐怕就出不来了!”
丧失爱子的赫子铭,此刻哪还有心思理会金正鑫。整个人,就仿佛失了魂一般,抱着儿子的尸体默默发呆。此刻的赫主事,心里充满了悔意。
如果不是他对儿子的关爱太少,赫少也不会养成乖戾暴虐的性格。如果不是他的纵容和姑息,他的儿子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丢掉性命。
悔恨的赫子铭,此刻不禁老泪纵横。儿子都死了,他将面对什么,对于他来说已经无所谓。
看着沉默流泪的赫子铭,脸色难看的金正鑫眉头忽然猛地一拧,嘴里嘀咕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对了,侯爷!侯爷一定有办法救我!”
眼睛陡然一亮的金正鑫,推开门冲了出去。在天海,拥有着无上地位的观海侯,赫然成为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在金正鑫想来,在天海至尊一般存在的观海侯,一定有能力保下自己。
律部门外的记者和围观人群,在兵部将士的喝令下,已经散去。走出大楼的古云,径直奔向荧惑停在路边的汽车。拉开车门后,古云发现苏墨儿正坐在后排默默的发呆。
暗自一叹的古云,坐进车里后,柔声道:“墨儿,没事吧!”
听见古云的声音,苏墨儿这才从恍神中清醒过来,扭头看着身边的爱人。沉默了良久的苏墨儿,最后轻轻的靠在了古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