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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的百十来个台阶,生生被他们走成了时光隧道。
牧羡之轻挽着秦姝的手,感觉到她的顺从与柔和,内心里也像是雨后平湖,满胸腔却回转着她无数次为了孩子微红的眸,和车子快要坠落时那一声惊魂不定的牧羡之。
牧羡之握着秦姝的手紧了紧,似感觉到她的手指也微微动了动,牧羡之回头,却看到秦姝眼底一瞬间的沧桑。
他很心疼。
门开了,亮光像是突然揭开了黑暗闯进来。
秦姝这才意识到他们此时已经不在走台阶,站在门口,她看着牧羡之俊逸的容颜,棱角分明下颔,以及与牧辰极相似的五官,猛得抽出了手。
刚才她是疯了么?
秦姝加快脚步走进走廊,懊恼那一刻竟然与牧羡之生出心灵相应的感觉,他姓牧,牧家的门是那么好进的?
就算进了,牧羡之和牧辰的关系,足以让她每天鞭笞自己一万次,想到这,秦姝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转身,眸眼之间已经一片无波,“牧总,四楼到了,哪里有问题?”
“送药的乐乐如果摔倒了,没有人,自己怎么起来?”
“什么?”秦姝讶异。
心本能地收紧,她怎么感觉牧羡之在玩她,这个问题在一楼,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问,牧羡之竟然摸着黑,拉着她的手,带她到四楼然后问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牧羡之神色也恢复了平静,深邃的眸子童叟无欺地看着秦姝,“机器人摔倒了,怎么站起来?”
秦姝的火瞬间就爆发了。
“牧羡之,你故意的,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你不也为了躲开瑞丽的盘问,躲开跟我商谈,找了一个借口来施工现场?我们心照不宣的故意,不说破,彼此不是更轻松。”牧羡之挑起眼皮,眸光里的犀利似要把秦姝剖开,刚刚他分明感觉到她心灵的异动,差一点,他就可以问她,是不是想起那晚的热烈,要不要给彼此一个机会。
秦姝深吸气,一再控制脾气。
把念头里浮起来的火气一再压下去,可最后还是语气里带着带着十足的冷意,“牧先生觉得把人当棋子玩很开心?”
“我没有在玩,我很认真地思考我们的事情。”
“我们有什么事情?我一开始就不该答应你,让你成为糖糖和凉凉的父亲。”秦姝语气有些激动,情急之下,走到了电梯口,看到电梯的按钮分明亮着灯,她回头嘲弄地看了一眼牧羡之,电梯门一打开,就钻进了电梯。
看着牧羡之的容颜消失在眼前,秦姝觉得恨不能上天此时把牧羡之收走算了。
越来越觉得,牧羡之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他就是真小人,真的不能再真。
抬头,电梯钢板里映着秦姝郁结的表情,她一巴掌拍在钢板上,手掌的痛让她清醒一些,得快点离开魔都,尽快。
要不然,她真的要被牧羡之活吞了。
这个词敏感地挑起心绪,脑海里那该死的画面又浮现,如果人脑能换,记忆能被拿走,秦姝愿意做任何事情,把牧羡之从自己的脑海里拿走。
楼上,牧羡之任由秦姝逃走,因为他知道她根本逃不走。
他转身,迈开大步,走进走廊用力咳嗽一声,声控灯一路亮到楼底,牧羡之飞速地向一楼走去。
……
出了电梯的秦姝直奔门前,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纷乱的思绪,让她觉得快要窒息。
手惯性地拉了一把门,门却纹丝不动,秦姝下意识再拉一把,听到门外哐哐地声响,只见门被一把插锁锁死,任她怎么摇发出的都是门锁碰撞的声响。
“许东……”秦姝转身,喊了一声,没有回音。
她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被玩的棋子,难怪,刚才她从CT室出来后,就觉得这里不对静,原本喧闹的施工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安安静静的,落针可闻。
想用这样的办法困住她?
太可笑,她拿出手机拔给权琛,一阵盲音,她拿开手机一看竟然没信号,呵,牧羡之,你是有多能耐?
她转身,从地上找到一根拇指粗细的钢筋,准备砸门。
“防弹玻璃,你砸不开。”牧羡之站在几米开外,看着秦姝,他很少看到她生气,但似乎每次生气都是因为他。
秦姝转眸,冷笑地看着牧羡之,“你还有什么手段?”
“手段?”
“我甚至怀疑,山谷差点坠崖,也是你一手安排!”
“动机呢?”
“动机就是利用任何机会接近我,从我这里夺走糖糖和凉凉,夺走……”秦姝说到一半,她不能说,牧羡之那种自负的人,从她嘴里听到夺走她心这样的话,不知道要翘成什么样子,只是他实在可恨。
见秦姝说一半留一半,牧羡之也装作不知,“秦姝,我们得好好谈谈,既然今天我们被锁在这里,不妨既来之则安之,跟我说说六年前的事情。”
“你想听?”秦姝再次冷笑,心想我偏不说给你,我就在这里保持沉默,冥想,瑜伽,权琛总会找到我。
六年前,当她知道一切都是唐家的阴谋时,心底只有恨。
权琛出手相救,六年期间,她除了带好孩子,就是拼尽一切力量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她读书,后来成为迪尔达的员工,成为总监。
看着牧羡之一副帝王般任由你歇斯底里,仍然要执着得到结果的模样,秦姝不得不承认,牧羡之的确有手段。
他有手段跟顾氏拼,让顾氏损兵折将,跟牧氏谈判;他有手段赢了牧羡风,成为牧氏的决策人;现在,他在用尽一切手段从她这里占尽先机,先要得到糖糖和凉凉,然后是她。
混蛋!
秦姝心底嘶喊,但她终究还是敛住了情绪。
牧羡之将脚下的施工材料,竟然也不管一地的白灰水泥,席地而坐,昂贵的衣服就被他这么视若敝屣,仿佛这世界没有什么比听到秦姝说起过去更重要。
秦姝敛起的情绪微起波澜,这次,却是动容。
“坐,跟我谈谈你的过去,我想知道。”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牧羡之深邃的眸子第一次变得温润、真诚,像聆听者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秦姝改变主意,他认为,她会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