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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听故事误释妖魔

作者:主打一个叛逆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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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酒店房间里。

    赵星河正擦拭着灵器,将自己的气息补入。

    孟先生正查看着凌风文摘的账单。

    陆晓柒面前的桌子上,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药水,药粉,草药,虫子。

    他眼睛都快花了,手忙脚乱的,对面,凌先生正盯着他。

    陆晓柒苦笑道:“师父,早点休息吧,你看人家辛苦了这么久,一定累了。”

    凌先生只是冰冷地吐出两个字:“不累。”

    陆晓柒恳求道:“师父,可我累了,能不能改天再……”

    凌先生又吐出两字:“不能。”

    陆晓柒转向孟先生道:“孟先生,咱们凌风文摘,加班有加班费吗?”

    孟先生打量着陆晓柒,笑道:“什么加班,你师父给你补课,没收你课时费算不错了。”

    陆晓柒叫苦:“我能不补吗?”

    凌先生目光严厉起来:“不能。”

    陆晓柒叫道:“孟先生,你管管我师父啊!”

    孟先生笑了笑:“我和你师父在职务上没有从属关系,更何况,你们师徒的事儿,我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陆晓柒都快哭了,抱住孟先生的一条腿道:“师父,求你了,让我干点别的吧,干什么都成,只要干完让我睡觉。”

    凌先生无奈,只得同意,指着酒店房间里的一个黑色箱子说道:“擦吧。”

    陆晓柒想着,不过就是擦灵器嘛,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根柏条,一块红布,十几个枣核,最多加上半截断剑,索性一口答应。

    赵星河看着陆晓柒,说道:“师弟,我劝你三思,师父的箱子,很难清理的。”

    陆晓柒撇撇嘴,说道:“大不了就是一个箱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可是,打开箱子以后,陆晓柒整个人都傻了。

    那箱子里,密密麻麻几十个葫芦瓶子之类的容器,上面都贴着红纸,红纸上又都是名字,就连装焦仙的那个葫芦都赫然在列。

    陆晓柒惊叫出声,大声质问道:“太随便了吧,那个焦仙就被你装在葫芦里到处跑吗?”

    凌先生点点头,穿着衣服躺到床上问道:“不妥?”

    陆晓柒立刻说道:“太不妥了,焦仙那么厉害……”

    赵星河也凑过来,看着陆晓柒,评价道:“你还是太年轻了,这箱子里的容器,都是师父和孟先生收服的灵体邪祟,焦仙的实力还算是其中比较一般的。”

    “啊?”陆晓柒拿着焦仙的葫芦,又随手拿起一个葫芦,问道:“焦仙还一般的话,那哪个比较厉害?”

    “就比如你手上这个,写着陈一的,就算是……”

    赵星河开始讲述那个陈一的故事:

    相传祖龙崩时,神器将易。

    神魔降世,赤帝之子斩白帝之子于芒砀,结下宿世帝仇。

    白公于巨鹿重创祖龙基业,尸横遍野,血染旷野,尸身阻断河流,白骨千里鬼哭,后又以幽蓝冥火焚其遗宫,三月不息。

    人间生灵涂炭,亡者之息弥留不散,煞气直冲天际,使得金乌不显,太阴不现。

    这现世,十户九户染兵戈,八方七方净颠簸,六道五道无生路,四方三方成血河,两人倒留一人在,只是人间成奈河!

    “罪道北引,天罡破碎,地煞席卷。”

    那祖龙葬穴之上,一魔头睥睨着百里幽蓝冥火,眼看着金碧辉煌成焦土,百万人兵刀剑相向,千万鬼卒胡乱奔腾,老幼奔离为亡魂,男女分别成娼奴。

    举目北望,只见昏暗天穹之上,只剩下三颗北斗星黯然闪烁着,除此之外,不见一物。

    这一魔头暗笑,朝陵墓南方望去,隐隐有两男一女,三个身影走来。

    “咄!”

    那最显眼的高大青年,愤怒颤抖着圆满的面孔,手持金瓜,狂叫一声,朝魔头奔砸过来。

    “当心有诈,曲武开!”

    身后那个清瘦的青年握定长枪急喊,却已经来不及。

    金瓜砸向魔头,嘭的一声,迸发出金光万丈,又转眼消散。

    “使诈?”曲武开略一迟疑,双手握住金瓜柄,连连砸向魔主。

    “没那个必要。”魔主不屑躲闪,只分出两根手指,轻松地招架。

    在阵阵金光闪耀之下,三个人才看清这一魔主的模样。

    他生的一头赤红发,墨绣黥面,倒也体态匀称,浑如个放浪子,却偏有目空一切的眼神,波澜不惊的气概。

    清瘦青年正要上去帮忙,却被身旁的少女拉住。

    “你,你干嘛……”青年望一眼少女,被她坚定的眼神定住,支吾地问:“星……

    姚星蔓!曲武开需要……”

    “看看再说。”姚星蔓松开手,拔出腰间佩剑抱于胸前,她那冷静到超脱的心境,和她不容怀疑的态度轻松征服了青年。

    魔主似是玩的倦了,逮住空档,反手攥住金瓜,另一只手轻轻一拍,金瓜碎裂如尘,光辉飞散。

    “你……”曲武开来不及多说,便被魔主贴到近前,扼住咽喉,轻轻地从地上提起。

    “这便是注定!”

    冥火自曲武开身上蹿起,将他整个吞没。魔主随手将他丢到一边,抬头望着天空仅剩的两颗北斗星,低声说道:“你们以为你们是我的克星吗?我才是你们的宿命!”

    曲武开甚至无力挣扎,他只在冥火焚烧中绝望地望向天际,北斗七星,勺柄正中的那颗星也如它的伙伴们一样,消失不见了。

    那高大的身体不见了,只剩下冥火焚烧后的一滩焦土。

    嗖地一声,一道身影闪向前,清瘦青年都不曾来得及反应。

    那魔主只觉着左右各一道剑光袭来,面前炸响一声天籁般地催命咒:“着!”

    他却不慌乱,左右手分出,只道两边尽是虚影,双掌合十,接住面前这一剑。

    “文弼武辅。”

    姚星蔓左右的并非虚影,也是两尊星辰,只破军剑一出,化刺为撩,左右文武剑也攻向魔主。

    青年看准时机,也握紧长枪冲杀上前掠阵。

    魔主冷笑,腰间横生两臂,当时将两枚星辰打散,原本合十的双手,并两指为剑前刺,另一只手掐诀。

    只一瞬之间,双星散去,剑气贯穿伊人胸腹之间,青年也才勉强横枪抵挡住。

    她那一剑正撩在魔主心口,当即断裂成几段。

    “破军剑?”姚星蔓难以置信,却仰面倒下,化成冥火的养料。

    “不!”青年大叫。

    在她神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才见到空中柄尾那颗星,也黯淡下来。

    “你也太傲慢了。”

    魔主面色冰冷,踏过地上尚未熄灭的冥火,款步走向青年道:“郎天枢,你们七个早就输了。”

    “你怎么……”郎天枢卧着长枪,战栗着后退:“你别过来!我们,我……”

    “没用了。”魔主抬头望向天际,北斗七星如今只剩下了一颗。命运就是,所有的星星都将在这一魔主面前黯淡无光。

    “这乱世!看吧,听吧,闻吧,尝尝这滋味,感受你们的失败。”

    随着魔主的一声声呼唤,郎天枢听见了战鼓声,而后是哭嚎,冲杀,鬼鸣,寂静。

    他仿佛置身于古战场之中,眼见无边际的人群,黑压压的人头,他们冲过他身边,厮杀,那凶狠表情。

    那血腥,腐烂的臭味,比不上心中的悲凉。

    “冥火将会吞噬一切!”

    郎天枢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看,那一幅幅画面,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一声声绝望地哀嚎,杀戮,迷茫和欲望,直到变成自己另外四个同伴陨落的至暗时刻。

    “守护平衡的北斗星,你们要为自己赎罪!”

    只是一脚,就能将一位神的星君踢倒在地,魔主将郎天枢踩在脚下。

    他笑道:“你记得吗,你的那几个同伴犯下了什么罪!”

    “没,他们只是……”郎天枢被魔主的脚重碾着胸口,无力辩解着,却阻挡不住他的脑海里,眼前上演的一切。

    “让我来带你回忆吧!”

    那是出发前的晚上,七位星君降临人界,收到了他们的信徒,那些失去希望的麻木流民,用仅有的食物与废墟中搜寻的浑酒供奉神明。

    曲武开在高台之上,将金瓜锤向大地,向苦难中的人们承诺:“放心吧,有我们七个在,保管终结这场混乱的灾难,还你们一个太平的秩序。”

    “嗯!”郎天枢也点头赞同。

    时文左在一边低声嘟囔着:“除了那些神嗣,好像有一个魔头,好麻烦啊。”

    “哼。”姚星蔓冷哼一声,以那闪耀北斗的视角,俯视着这天下的纷乱,只道一声:“蝼蚁而已。”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七星之中最为年幼的女子,任蓟鹿已经于人们开始了饮宴,那是她作为一名清瑶神女,最接近人的地方。

    琚笃璇只是在一边神色黯然地望着,她望见翩翩公子模样的廉衡玉吹起玉箫,时而闭目用神,时而眉目含情的望向任蓟鹿。

    “喝酒!”

    曲武开招呼着,姚星蔓配合着,廉衡玉走向任蓟鹿,琚笃璇拉住时文左道:“你来陪我喝!”

    欢声笑语中,郎天枢叹了口气,他注意到了,他能感知到几乎每一个人的心情,但是还不够,不能只是几乎,这世间……

    “够了!”

    郎天枢咬破舌尖,喷出星尘之血,那天穹之上的最后一颗北斗星释放出白曜,几欲抚平这世间的一切伤痛。

    可,魔主只是一脚重踏在他的心口,将他像断脊之犬一样拖起,近乎疯狂地狞笑道:“还不够,最精彩的还没开始!”

    那是那场宴会之后,郎天枢在祖龙的宫殿中醒来,信徒们早已不在。

    只有陈羹冷炙,壶倒桌翻,一片蒙尘了的狼藉,不知过了多久。

    曲武开手握金瓜,满脸鲜血,那梦魇中怒气腾腾的脸上,龇出一口牙来。

    姚星蔓怀中抱着剑,另一只手托着酒坛,脸上红晕未消,倒也诱人,只是正斜卧在祖龙昔日的王座上熟睡。

    郎天枢不曾惊动两人,心中挂念任蓟鹿,挂念任蓟鹿几人,晃着步子到后殿去寻。

    只是一进后殿,便见到……

    “求你了!”

    天空中,最后一颗北斗星,也开始愈发急促,愈发微弱的闪烁。

    郎天枢无力地痛哭着,哀求着:“不要再来过了,你杀了我好了,是你赢了。”

    魔主望着他的对手,那本应是他克星的神君,此刻却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好吧。”魔主默默点点头,他掐住郎天枢的脖子,缓缓用力:“我会杀了你,不过……”

    “不!”郎天枢拼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可……

    后殿里,那是亲密无间的两组璧人,皆以最原本朴素的躯体出现在眼前。

    任蓟鹿饮得最醉,食得最酣,正趴在后殿的王榻之上,她的身影,如同对地食草的小鹿,成了一道白玉坡。

    纵然面贴王榻,郎天枢还是一眼能认得她,他心头一痛。

    廉玉衡正趴伏在白玉坡上,以玉笛为缰,勒住白鹿,替她堵挡住每个不该裸露出来的部分。

    他们面前,时文左如一条玉案,仰面躺在地上,一双眼被琚笃璇的腰巾遮住,一双臂环抱细柳腰肢,一张口被一只玉手捂住。

    琚笃璇骑在玉案正中,如纵马奔腾,仰望苍穹,另一只手扪在胸前,俏脸上香汗淋漓,如痴如醉。

    如死一般静止的画面让郎天枢气血上涌,几欲昏死痛绝,好在被身旁赶进来曲武开扶住。

    姚星蔓亦环臂胸前,抱剑靠在门边。

    三位仅剩的神君走出王宫,冥火蹿腾,浓烟不止,那四星已陨落了。

    此刻郎天枢痛哭不已,魔主却迟迟不肯掐死他,只是感受着他的痛楚。

    “贪婪,郎天枢,你贪图这世上的一切,七星之罪,你首当其冲!

    曲武开之怒,姚星蔓之傲,任蓟鹿之食,时文左之惰,廉玉衡之淫,琚笃璇之妒。

    你七星君,才是世上罪恶的源头!

    是你,是你们杀死了自己。”

    郎天枢的泪干了,心不会再痛,也不必再去理会世上的一切了。

    最后一颗北斗星黯淡之前,曾问他:“你到底是谁?”

    “勾陈一。”

    魔主流下两行泪来,化作人世间洗涤一切的清雨。

    世界终归安定,祖龙之死是必然,神魔乱世也是必然。

    夜色下,只剩夜色,直到那个方向,那颗星亮起。

    ……

    “七星君大战妖魔,你是不是在这跟我扯淡呢!”

    陆晓柒叫嚷着。

    赵星河赶紧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朝另一边眨眨眼:“小声点,信不信由你。”

    原来凌先生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孟先生也趴在桌上睡着。

    “还好没有……”

    陆晓柒一不小心,扯下了两个葫芦上的贴纸,两个葫芦也滚落在地。

    赵星河一心急,赶紧摁住两个葫芦,陆晓柒立刻把贴纸贴回去。

    只是,他们两个这一番胡闹,却不小心让一个葫芦有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