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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封老爷子看上去气色不错,看到封北宸的那一瞬间,还是没忍住激动的情绪,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听提拉管家说你打算搬去疗养中心。”
封北宸直接问道,封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道。
“哎,年纪大了,我一个人守着那么大的房子也是浪费,倒不如去疗养中心,那边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人,也能热闹点,你放心,那疗养中心我都考察过了,而且提拉会跟着我一起去,有他在,我也不用烦心其他的事。”
封老爷子平静的说着,不悲不喜,也许是他看开了一切,又或者是他不想给封北宸有压力。
说完后,病房里有了短暂的安静,封北宸也走到窗户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封北宸忽然来了句。
“当年你和那些股东的协议我都知道了,你就没想过我会失败,到时候,你可就彻底失去封氏集团的掌控权了,你之前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牢牢抓住集团的掌控权吗?”
封北宸一开始的语气听上去非常正常,可到了最后,尤其是在掌控权和费尽心机这几个字上加强了音量,躺在床上的封老爷子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北宸,你,你怎么知道的?”
封老爷子很震惊,毕竟当年的那些股东早就不在封氏集团了,有几个也都搬去了国外,而且以封北宸的性格,更不可能和这些人往来。
看到封老爷子有些诧异惊慌的眼神,封北宸冷冷一笑,继续说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我就是想知道,当年你你宁愿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也要守住的集团,怎么忽然就这么不珍惜了呢,怎么,后悔了?”
封北宸其实心里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他不信一个人会忽然变好,他更不想因此就原谅了眼前这个人当年的所作所为。
遵从母亲遗愿养老他可以接受,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安顿封老爷子,也能让他未来几年生活无忧,可要说真心接受这个老人,一时之间,他有些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封老爷子听到这些充满讽刺的话,颤颤巍巍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的悔意。
“孩子,我是后悔了,从你母亲离开时,我就后悔了,我算计图谋了一辈子,到头来,孤家寡人一个,我活该啊,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报应。可是你不同,你的未来还有很多种可能,我也知道当时你一心想要离开曼城,而封氏集团最终也会交到你的手里,不如就此放手。至于协议的事,呵呵,孩子,你不知道,你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太像了,一样的倔,也一样的执着,我相信只要是你决定做的事,一定会成功的,只是以前,我没有相信你的母亲。”
封老爷子想起过去的自己,就因为太在乎成败,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女儿一生都活在痛苦和折磨中,在看到女儿尸体的那一刻,他全都放下了,什么雄图霸业,什么声望名利,他都不要了,他只想要这个家不散,可终究没有后悔药。
封老爷子说起这些,老泪纵横,有愧疚,有自责,更有这些年孤独的宣泄,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外孙,这个早已成长成参天大树的男人,比起自己更加的强悍,却比自己更加的有人情味。
“孩子,我都听帕卡说了,你想要离开这里,那就走吧,既然在这里生活的不开心,那就回京都,思洛是个好姑娘,她一个女孩子在娱乐圈闯荡也不容易,你要好好照顾她,别让她难过伤心,知道吗?”
封老爷子是真心希望封北宸离开这里,哪怕自己会思念这个外孙,哪怕知道这一走可能这一世再也见不到这个唯一的亲人,可这些都是他欠这个孩子的。
看到封老爷子推心置腹的说着,封北宸冰冷的心终究抵不过这炙热的亲情,或者说封北宸这一生,都无比期望自己拥有和常人一样的亲情,如今终于感受到了这份亲情,所以他开始试着接受过去,也学着放下过去。
“你知道我这一走,以后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你不是一直想见到我吗?”
封北宸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封老爷子一愣,他定定的看着封北宸,实在是猜不透这个外孙心里在想什么?
“北宸,你……”
“你别多想,母亲临死是留下一封信,要我给你养老送终,对于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无法原谅,但母亲的遗愿我也会遵从。”
听到这,封老爷子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是直接开口拒绝道。
“不不,孩子,你不用勉强自己,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等过几年,我把一切都忘了,我就安安心心在养老中心度过好了,这对我来说,也是好事。这些年,我总是在回忆自己年轻时的所作所为,我心中有愧,我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以后如果我忘了这些事,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行了,既然你觉得自己以前做错了,那你就不该把这些事忘记,你要时时记住这些,你要背负着这份愧疚一直好好的活着,只有这样,才是在赎罪。”
封北宸忽然站了起来,语气强硬的低吼道,他知道老爷子是什么意思。
封老爷子一愣,刚想开口,却又被封北宸打断了。
“我在曼城最短还要待三四个月,最长十个月就会离开,这段时间我会处理苏瓦集团和苏拿瓦家族的事情,之后我便会彻底离开这里。等你出院后,你就搬到我那里去住,以后由提拉和帕卡叔照顾你,记住,好好配合治疗,只有记着自己所犯过得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赎罪。一年后,你,帕卡叔,同我一起去京都,总之,我会按照母亲的遗愿,给你养老,至于提拉管家,他伺候了一辈子,如果他愿意,也可以和我们一起离开,如果不行,我会将他安顿好。”
封北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他最终还是决定和眼前这位老人和解,至于自己能不能彻底的放下,他现在没心思去考虑,封北宸只能将这一切当做是自己完成母亲的遗愿。
封老爷子听到这话,百感交集,老泪纵横,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得到这个外孙的原谅,可现在,哪怕没有听到那句我原谅了你这样的话,可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改变。
“北宸,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外公错了,真的错了。”
封老爷子现在除了说这些,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是真的错了,可是他醒悟的太迟了。
封北宸最受不了这种谢来谢去,对不起之类的话了,看着封老爷子那痛哭流涕的模样,微微蹙眉,最后表情僵硬的说了句。
“你别觉得我原谅你了,我说了,这是遵从母亲的遗愿,还有,别想着把一切忘记,配合治疗,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封北宸不等封老爷子有反应,便已经走出了房间。
“走吧,回公司。”
解决完这件事,剩下的,就只有苏瓦集团和苏拿瓦家族的事情了,封北宸也作出了一个决定,彻底和这些撇清关系,不过正如聂连城预料的一样,即使不要这些,他也得让苏拿瓦家大出血一趟。
提拉一直将封北宸送到电梯口才匆匆的回了病房,一进来就看到老爷子坐在床上嚎啕大哭,他一看立马担忧的走上前。
“老爷,欧阳医生说了,你不能情绪激动,不管少主和你说了什么,你可千万别生气,再怎么样,他这次主动来见你了,不是吗?”
提拉不知道封北宸和老爷子说了什么,只当是和以前一样,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老爷子受了刺激。
封老爷子听到这话,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摇头道。
“提拉,那孩子,那孩子接受我了,他,他说要让我搬去和他一起住,我这是高兴,高兴……”
封老爷子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这种场景,他等了整整十年啊,他以为这一辈子都等不到自己外孙的原谅,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