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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龙啸放下报纸,揉揉眼角,转头就看到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已经深夜了,病床上的小霄也早就沉沉入睡。
他看着面前都快背下来的报纸,眉间慢慢的皱起来,他并不想回家,人老了本来就好安静,李慧敏最近却天天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见谁都想骂上两句。
“唉……”他叹一口气,慢慢的站起身往外走。
沈若初看出了他满脸的不情愿,开口拦住他,“爸!要不今天在这里陪小霄吧!隔壁有陪护房间的。”
“陪护房间不是你妈妈住了吗?”
“这里还有沙发,拉开就是床,很舒服的!让我妈睡沙发就可以了!我睡折叠床,挨着小霄的病床,我担心他半夜醒过来。”
贺龙啸看着那个沙发,样子看上去的确很柔软舒服,他点头,“辛苦你们了。”
“没事,您去睡吧!房间里有浴室,您可以洗个澡再睡。”
“嗯。”贺龙啸背着手走出病房,陪护病房里的李秀珍已经躺在床上合眼睡着了。
他走到她的旁边,“怪不得一直没有看到你,原来在这里躲着。”
白天贺龙啸一来,李慧敏就像领域被侵占的人一样,一直对李秀珍冷言冷语,把她归咎为一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
李秀珍还是和年轻时一样,不愿意和她计较,不愿意和她争吵,只好一个人离开,李慧敏走了她还是没有再去病房里。
一直躲在旁边的陪护房间里,她应该心里很憋屈吧!
“对不起,以前负了你,现在还让你受委屈。”贺龙啸对着已经熟睡的李秀珍轻声道歉。
“爸!”沈若初从旁边着急的跑进房间,看到贺龙啸蹲在李秀珍旁边,她有些尴尬,站在门口不知道是退还是进比较好。
贺龙啸也没想到会让她看到,虽然内心尴尬无比,但依旧表面若无其事的转身,眼神虽然不足以让人看穿他此刻的想法,但依旧是有些慌乱的,所以没有看到床上的李秀珍眼皮闪动的瞬间。
“爸,我刚刚才想起来,下午妈说她累了,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睡了。我怕您不好叫她,所以赶紧跑过来。”沈若初装作没有看到,抬脚走到李秀珍旁边,“妈,妈!醒一醒。”
李秀珍悠悠睁开眼睛,“怎么了?”
“妈,你去病房沙发上睡可以吗?让知年爸爸睡这里。”
“好。”李秀珍连原因都没多问,麻利的爬下床就往门外走,速度飞快得让人有些恍惚。
“这,爸!那您先睡!”沈若初跟着跑出门,留下贺龙啸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李秀珍消失的门口,垂在身侧的手都紧紧捏了起来,这么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吗?刚刚是落荒而逃吗?
李秀珍直接跑进了病房的卫生间,在马桶上坐了很久,她不可置信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刚刚是否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贺龙啸的那句对不起还回荡在耳边,她终于亲耳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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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了,贺龙啸已经知道了一切,李慧敏和他撕破脸皮是真的!
她坐在马桶上,抬头看着卫生间里洁白的天花板,心里想着那些年的苦楚,李慧敏回去告诉病中的她,贺龙啸已经结婚的时候,她的心痛一定超过了人类极限。
在孤儿院领回沈若初的时候,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宝宝,她一直在想若是她和贺龙啸结婚了,生个孩子也一定如此漂亮吧。
那么多的媒人,她家的门槛都差点踏平了,她也去见了很多人,可是不管再好的人,她总是只有一个想法:他们不像他!
那些男人都没有贺龙啸精神,没有他身上的军人风范,最重要的,他们都不是他!
那么多的回忆,虽然他缺席了她人生的几十年,可是她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少了他,她的生命里已经把这个男人刻进了骨髓,融进了血液。
这一句对不起,让她把所有的记忆都勾了出来,这一句对不起让她原谅了那些伤心的日子,原谅了因为他所造成的心痛。
李秀珍擦干脸上的泪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病房内的沈若初看着卫生间的门几次想抬手敲门,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她已经听过了那个故事,那个属于李秀珍的故事,她怎么还能让李秀珍坦然面对贺龙啸呢?
李秀珍推开卫生间门的时候,眼圈没有半点红,已经恢复了往日平常的样子。
“妈,您没事吧?”沈若初试探的问道,也不敢问刚刚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她知道李秀珍睡眠很浅,有个开门的声音都能够把她惊醒。刚刚贺龙啸蹲在她的床边,她一定是醒过来的,可能贺龙啸和她说了什么,所以她才装睡。
沈若初猜不到贺龙啸会对她说什么,也不知道两个人还有没有当年的感情存在。
“没事!还能有什么事?现在那么晚了!你看小霄都睡着了,不要再说话打扰他睡觉。”
李秀珍躺上了沙发,感觉一秒钟就入睡了,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沈若初知道她肯定没有睡着,但她现在肯定不想要人打扰她。
沈若初也打开了属于她的折叠床躺了上去,但一直没有睡着,一间病房里的三个人,只有小孩子安静的睡着了,两个大人都躺在床上始终没有睡着。
夜晚安静的只能听得到身边人的呼吸声和窗外知了的鸣叫,安静得让人感觉到有些伤心,沈若初迎着窗外渗过来的月光看向沙发上的李秀珍。
她很心疼,心疼这个从小把她当亲女儿疼的养母。就算是自己天天陪着她,她也还是孤独的一个人,没有身边人的陪伴,一辈子也没有尝到过别的女人都能够感受到的伴侣的疼爱。
“妈妈,以后我一定会让你快乐的。”沈若初无声的说着,她或许给不了李秀珍幸福,因为那种幸福一定是要李秀珍爱的人给,可她能让李秀珍快乐,给她自己能够给的所有一切,弥补她这些年所付出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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