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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那些农民竟然不肯离去,他们商量后,推出一个中年汉子做代表,上前来回话。他满脸沧桑,面带饥色,“将军好心,要放我等返乡,可就是因为家乡受了灾过不下去,我们才跟着义军跑的,就是回去也没有活路啊,方圆十里,十室九空,饿殍遍野。”
李陶陶一惊,北方的灾情竟然如此严重吗?他们庐州,虽说也经历了围城,但一来是鱼米之乡,二来风调雨顺,老百姓勉强也能度日。饿死这种事,还是骇人听闻的。现在天下大乱,也没个朝廷来赈灾,受苦受难的,从来都是最底层的老百姓。这世道,什么时候能和前世一样,人人安居乐业,个个丰衣足食就好了。
那中年汉子泪流满面,“其实义军也没把我们当人,嘴上说得好听,就是拿我们当箭垛子使。有危险的时候,就让我们冲在最前面,遇到好事就把我们撇到一边。一个个只知道抢夺财物妇人,全然不管手下人的死活。我们是逃兵,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官府当咱们是叛军,也要剿灭干净。这天下之大,已无我等容身之地。我等愿投在将军门下为奴,还请将军可怜我等。”说罢跪倒磕头,他身后,齐刷刷地跪倒一大片。
李陶陶目瞪口呆,事情还可以如此反转?她想了想,有点明白了。这些农民之所以甘愿为奴,一是走投无路,二来也是英雄情结。他们亲眼目睹了傅嘉昱的神勇,两次都是以少胜多,杀得他们屁滚尿流。在这样的乱世,只有跟了这样的英雄才有前途,才有饭吃。他们骨子里,其实也有一种精明的本能。
傅嘉昱沉吟半晌,说:“你们想跟着我,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好好干,前程也是少不了的。但是有一点,你们必须要保证绝对的忠诚。如有背叛,我绝不手下留情。现在,我再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不愿意留下的,我不会阻拦。”人群虽然“嗡嗡”作响,但没有一个人离开。
傅嘉昱这才对秦风说:“你把所有人分成十人一组,派个咱们的人做什长。刚刚挑出来的那几个头目,另成一组,你亲自带队。还有,编好队后赶紧打扫战场。”秦风领命而去。
李陶陶这才走近他,关心地问:“你可有受伤?”然后上下打量,看到他胸前的血迹,不禁惊呼一声,“你受伤了!这么多血!黛蓝赶紧拿我的药箱子来。”傅嘉昱望着她,看她满脸的焦急,慢吞吞地说:“不用,是敌人的血,我没有受伤。”
李陶陶不放心地追问:“真的没受伤?其他地方呢?”傅嘉昱点点头,她这才冷静下来。“那其他护卫可有受伤?我带了伤药,要不要给他们包扎一下?”“他们带的都有金疮药,一点小伤都可以自己处理的。这只是场小战,没有大伤。”
观言走了过来,“公子,换件衣衫吧,那边有个水塘,还可以清洗一下。”傅嘉昱看看身上,的确沾染了不少血迹,不说还能忍受,这一说就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了。他点点头,随观言而去。
李陶陶让黛蓝从车里拿出毡毯,铺在地上,席地而坐。既然还有很久才会上路,就吩咐茶白起了小炉子,烧水泡茶。刚一泡好,傅嘉昱就走了过来。李陶陶笑眯眯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请坐,茶正好。”
她自己也端起一杯,喝了一口,真香啊。头顶是蔚蓝的天,脚下是无垠的大地,人在其间,也不过是万物中的一员。现在正是春天,花香正好,阳光正好,微风正好,这就是大自然的味道啊!她情不自禁闭了眼,感受那一份恬静和美好。
“你倒是会享受。”傅嘉昱忍不住地说。“是啊,有花堪折直须折,人生得意须尽欢嘛。”李陶陶理所当然地,“世事难料,我们要珍惜眼前。今天要不是你实力碾压他们,我们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喝茶?唉,生命如此美好,何必杀来杀去呢。”傅嘉昱默然,看当前形势,未来的许多日子里,他都会在厮杀中度过了······
“你是镇北国公的儿子?”李陶陶突然说。傅嘉昱一愣,淡淡地回答:“我只是他众多儿子中的一个庶子,并不得他的欢心。”虽然如此,但也养成了一身贵气,难怪他会如此傲娇。要知道,一方节度使,就相当于土皇帝。更何况镇北国公这么老牌的军阀,父子几代,在两藩可是经营了数十年。这家大业大的,连声势浩大如叛军都不敢招惹,只能绕道而行。权势煊赫,可见一斑。
李陶陶大惑不解,“那就有点奇怪了,你这么骁勇无敌,你父亲居然不看重你?这不是那什么无珠吗?”李陶陶本来想说有眼无珠的,幸亏还有点急智。傅嘉昱无言以对。“镇北国公是文职还是武将?”“我傅家世代从军。”“那你父亲不是糊涂吗?既然是将门,就应该大力培养你成为接班人才对呀。难道你们家还有比你更厉害的?”
“你若是指武功兵法方面,我们傅家,目前还找不到一个能强过我的。”傅嘉昱其实还挺自傲的。李陶陶耸耸肩,“那你父亲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算是说到重点了。他最爱的是嫡子,我越是出众,他越是猜忌,生怕我谋了他爱子的位置。”傅嘉昱苦涩地说,“我年轻的时候还不明白,玩命地练功,想要在他面前做到最好,却越来越被他所厌弃。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就离开他走得远远的,也省得他日日提心吊胆。”
原来是这样啊,这老头偏心得没边了。勋贵世家就是有这么多的阴暗面,最重要的还是争权夺利。
李陶陶摇摇头,“这老头糊涂啊,就这智商还想家业兴旺?一个家族里最优秀的居然被排斥?嫡庶就真的那么重要?他以为他那份家业人人都要惦记呀?老傅,咱偏偏不靠他,咱凭本事自己打江山,就要给他瞧瞧,有他后悔的时候!”傅嘉昱忍俊不住,这女人,总是有本事冲淡他的哀伤。
“辖两镇节度使,听起来好牛的样子。全国有多少个节度使?”“三十多年前只有十个,我父亲是其中之一。那场战乱之后,全国的节度使,经略使,观察使已经有三十多个了。不过地盘也有大有小。”
“节度使可以名正言顺地驻军吧?一般是什么规模?”“大小都有,视具体情况而定。像我父亲,辖两个藩镇,对外称十万,实际应该有十五万左右。”
李陶陶望一眼傅嘉昱,“我听说一方节度使一般辖多个州县,不仅有军权,而且辖区内的行政,财政,人口,土地等都归他管。那不就是一个小朝廷吗?既然这样,那还有皇帝什么事呢?”傅嘉昱默默无语,这才是天下大乱的最根本的原因吧。朝廷这样放任纵容,怎么可能不滋长某些人的野心呢?
李陶陶望着远方,“我家就姊妹二人,你呢,你有几个兄弟姊妹?”“我父亲有四个儿子,嫡子就一个,我大哥。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也是庶出。还有庶妹三人。”“那还真是一个大家庭啊,你父亲喜欢你那两个庶弟吗?”
傅嘉昱认真地想了想,“也没有特别关注吧,我觉得在他心目中,除了大哥,其他任何人他都不在意。”“你三个妹妹呢?你那些姨娘呢?你父亲对她们好吗?”“他好像从来没关心过谁,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傅嘉昱若有所思,“原来他对所有人都一样······”
“是吧,你父亲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人。我看书上说,他们这种人情感匮乏,比较自私。和他们相处,最好顺其自然,若是强求,只能徒增烦恼。”傅嘉昱这才明白,她这是想方设法开导他呢。
他感叹道:“年轻的时候的确耿耿于怀,后来也看淡了,无所谓了。什么父爱母爱的,我也不需要了。”“是啊,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或者你会在其他地方,收获满满的情感呢。”他心念一动,会吗?会在其他地方有所收获吗?
这一路再无波澜,这天终于进了越州城,只是这百人小队,到底还是引起了越州官府的注意。来的是位县尉,在弄清楚傅嘉昱的身份之后,对他热情有加,一直追问当日解庐州之围的事。傅嘉昱寒暄了几句,然后主动地解释了一下,说是这支人马是他的私人卫队。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月,有身份的人多几个护卫并不过分吧?
一行人来到了双桂巷,李举人的宅子从西面开了大门,本来李宅是一整排向南的房子,后来分家,李茂分到了西边,重新整修之后,就自己开了大门,不再从祖宅出入。李陶陶上次回来,问大伯要回房子之后,就留了几个老仆看守打理。现在他们见主家回来了,无不打起精神,殷勤地侍候。就是怎么安置这些兵士,李陶陶颇为头疼。好在管家张伯是个能干的,不用李陶陶烦神,自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