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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天刘义符一早去参加州学开学仪式,也就没视事,回到中堂东后侧书房时,条案上已经堆了一叠文书奏章,还来不及看,内史左子逸就闻讯进来了。
“陛下!官制改良之事,在襄阳时,吉长史已初步拟定,爵位承袭依陛下之意废郡国制,此后封赏爵位每传一代递减一阶五等而袭,改封邑食禄为中府拔付爵禄。而益州刘使君与建安侯二子回荆州多日,职事与爵位皆空悬未决,是时候定下来了。”
左子逸这一提醒,刘义符也想起来了,将拿起的一本文书又放下,回道:“依左内史看,建安侯之爵,是以嫡袭还是庶袭为好?”
“这自然是嫡长子刘旷之袭爵,此兄弟二人皆可用为秘书郎,而沈使君已往益州赴任,荆州刺史与南郡太守皆出缺,可调刘使君视州事,陆万斛将军转南郡太守。除此之外就只有丰城侯已袭父爵,不在递减之列,这都是郭长史的建议。”
废郡国封邑食禄后,按侯、伯、子、男四阶,每阶五等,从最低的五等男爵,年爵禄二百石起,每高一等加二百石,若一等侯就是四千石了,这数字看起来大,但与原来的户数比,爵位等级与户数没有个定式,朝庭更划算。
比如,目前朱景符的丰城县三等侯爵位封邑食禄为一千户,按算一年大约能有五千石禄米,可并不稳定,种田的佃户与地方候相府官员会层层克扣,到手能有四千石就不错,换算成钱只有一千二百缗。
但依新制,三千五百石禄米却是固定发放的,这样现在有爵位的军将挑不出毛病,只是其下一代要递减一阶,只能以二等丰城伯袭爵。
“丰城侯之爵,待叙功时再一并下诏赏功,州衙与郡府确实不能空缺,陆万斛到郡府上任,那第六军原副将钟离辅可以扶正,大营以魏像、安泰两位将军主事,还有竟陵太守郭卓将军,迁荆州长史蒋钦明替回带兵,去知会何长史拟诏赐发。”
“蒋长史?此人颇为干练,州衙事务繁忙,而竟陵为水道冲要之地,需要知兵的人选,不若以荆州司马漆雕崇迁转。”
刘义符讶然道:“漆雕崇?这姓有点怪啊……”
“不奇怪啊!漆雕氏是豫州梁郡商丘古族,前朝衣冠南渡时迁到义阳郡,后逢前秦南下,与义阳郡流民再次南迁到荆州东南的石首、安南县一带,以侨民置南义阳郡,漆雕氏是由此而来的。”
左子逸解释了一句,见刘义符应允也就起身退下。
刘义符拿起奏章一一细看批复,是陈道景奏上关于造船工坊主官人选,以中府工曹掾戚僧明主造船事,以州衙别驾从事史景余庆、郡府水曹参军百里惠民实任,这二人不再兼领州郡府事,等于将造船工坊直接并入了中府工曹。
另外还有水师也整编完毕,陈道景把张骏、葛师古调为自己的副手,明升暗降,将其所领的一军五旅的旅帅、郎将全换上自己的嫡系人选,水师算是完全掌握了。
刘义符意味深长地一笑,以朱笔批上两个字“大善”,接着下一本,法曹参军黄琬奏,俘虏敌将王崇、王扈,并江州兵将五人态度恶劣,不肯归降,请与之前朱景符所俘之程道养一起,推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刘义符寻思片刻,犹豫了一会儿,批下“可”,想起还有那便宜三弟派来的使者臧邃、袁淳二人至今关押,但杀了却不太好,也就没理会。那个最早俘虏的窦应期,现在杜令琛麾下做起了参军掾,据说分析情报很得力,干得还不错。
还有郭叔融的,奏请调江夏之战首功,定策者郢州别驾黄湛为左丞中掾,江夏汝南相江道源为左丞左掾,并行敕书于朱景符,命其征辟未出仕的江道源之兄江道京为沙羡令。
臭味相投啊!刘义符摇了摇头,左丞长史下的中掾、左掾并没出缺,反倒是主辞讼、纠劾事的辞曹参军不是很得力,降奏曹掾,刘义符把江道源批给左丞,黄湛迁中府辞曹参军,与法曹黄琬,可谓是黄氏两参军了。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王公度居然也上奏,请迁黄湛为左司马右掾,这倒是很恰当,但刘义符已批,也就不改了。
一堆奏本批阅完,刘义符正要回后宅,何承天拿着起草好的诏书请韩龟寿用玺了,顺便过来求见,刘义符只好再坐回条案后,请何承天落坐,问道:“何长史有何要事?”
“陛下!臣下午回官署,推算了一下黄历,后日正是大吉,宜派户曹参军许绰亲往高司马府上请期,十五天后宜婚嫁,届时可派刘使君代陛下亲迎皇后入宫,举行大婚典礼!”
这与民间士庶婚礼似乎有点不一样,刘义符惊奇道:“朕不用亲迎?”
“有宗室重臣在,可不用陛下亲迎啊!而高司马亦无家族平辈或次一辈的子弟为送亲使,陛下若亲迎,反倒不合适,高司马可就为难了。”
还有这种操作?婚礼仪式流程看来也不是固定不变的,刘义符笑道:“那之前托襄阳唐氏备办的婚事所需喜庆吉物还没运来,吉长史也还没南下,十五天来得及吗,太急了吧?”
“不急不急!本来在寿阳时就该办了,遇战事拖延了下来,如今都城已定,中府也在城内立衙,行宫也够大了,吉长史这几天就会带着人马南下,陛下趁早大婚,早日涎下皇子更使人心安稳啊!”
还没大婚就等着生皇子了,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大臣急啊,刘义符一阵无语,但却也是实情,不过他对此事虽有点期待,却又没什么激情,心情一时很复杂。
因为另一世,他是个鳏男,家庭婚姻并不美满,妻子是经人介绍就很快结婚的,爱情啥的根本不存在。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一次在公司赶稿,妻子找来为了钱、为了孩子吵架过后,怒气冲冲地下楼过马路时车祸,就这么去了。后来的日子,他是既当爹又当妈的,直到又一次在公司熬夜来到这时空,他仍是鳏居状态,半生磋砣,好在那时孩子已长大,能独立自理。
所以最开始,建安侯刘粹以高氏女许之,刘义符初识时,内心里还是觉得她是个小妹妹,只是熟识后的感觉不同。而唐氏与后世的独立女性的气质很有些相像,那种人格美产生吸引,但过一段时间,刘义符心里淡了一些,又觉得她终究还是这时代的女子,尽管她内心骄傲要强,她也还是守旧的。
而沈氏,那完全是联姻需要,刘义符只是尽量给予一些安慰,而所谓爱情就是相濡以沫,本就是互相安慰,久之心灵深处产生依赖信任而已。
刘义符恍惚了片刻,微微颌首道:“那好吧!便依何先生所言!”
“还有一件事,陛下出征后,吉长史与臣等商议,在襄阳为陛下挑选了一百二十名品相优良的小竖,五十名秀女,三十名知书识礼的女官加以教导,届时随皇后一起随嫁入宫,这样陛下后宫就有点气象了。”
“一百二十名?怎么不事先知会一声?”刘义符瞪大了眼睛,想着一下就是一百多阉竖,直觉头皮发麻,双腿一下夹紧了,不由责怪道:“荆襄人口如此稀少,这一下就损失一百多青壮,你们就不怕有干天和?”
“咳咳……”何承天为之气结,吹胡子瞪眼道:“礼制如此,臣等为社稷着想,陛下怎能如此怪罪?更何况,荆州只算是辅都,陛下到荆州之后,若在此选拔阉竖、秀女,这多少会与荆州大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于后宫安稳不利。将来回到建康,还要面对这个问题,不趁早选取,到那时后宫要裁汰用人,如何还能有可信任的体已人选。”
好吧!及早布局,高瞻远瞩,这还很有道理,刘义符只好苦笑着点头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