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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澈站在屋檐下,抬眼望去。
朵朵白云,在湛蓝湛蓝的天空中,相互追逐,嬉闹,变幻着各种姿态,或万马奔腾,或清逸飘洒,或风情万种……令人眼花缭乱。
远处,山峦叠嶂,青黛分明,茂密的森林里,新绿点点簇簇映在其中,闪着晶亮晶亮的微光。飞鸟间或掠过树梢,嗖地一声,飞向天空。
近处,灌木繁盛,郁郁葱葱,各个色的花朵竞相开放,紫的,红的,白的,粉的,黄的,一阵风吹来,落花飘落一地。
山涧潺潺,清澈透明,一路狂欢,奔向群山间的江河。宽广的江河,犹如有人随手抛的一条丝般白色的绸带,轻轻地飘落在墨绿翠绿相间的画布上。
“你醒了?”南宫澈不由一惊,有人到了身边都没有察觉,“外面风大,披上吧。”一身穿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的少年,将手中的外袍递给他。这少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脸如桃杏,姿态闲雅,瞳仁灵动,水珠般的晶亮。
“今日是?”
“三月初三,”望着南宫澈疑惑的神情,绿衣少年又说道;“你已经昏睡快一个月了!”
“我得走了。”南宫澈抬头望了望,太阳正向当空滑去。
“你等一下,我帮你把马和包裹取来。”
屋前的草地上三三两两的芦花鸡正在觅食,狗儿趴在门前晒太阳。一会儿,绿意少年牵着他的马,马上驮着一个包裹,向他走来。
“路上小心,”绿衣少年一只手将缰绳递了过来,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来。“给,这是药丸。谷主交代了,你的身体康复还需时日,须一天一粒,服完了就好。今天的,已经服过了,不必再服。沿着江边浅滩一直往西走,便能找到一条通向山上出谷的路。”
南宫澈接过锦囊,放入怀中,随手解了腰间的玉佩,递给绿衣少年,“这个玉佩请转交给你们谷主,到了京城凭这个玉佩可以找到我。”
随后,翻身上马,双手作揖。“告辞!”
绿衣少年望着绝尘而去的南宫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隐约可见上面有个“水”字。转身回屋,将玉佩放到了一个盒子里,盒子里有一堆玉佩。
南宫澈沿着江边的浅滩一直往西走着,四周除了虫鸣鸟叫,山涧流水,花叶飘落,微风吹过的大自然声音外,没有任何声音。
脚下的碎石不知什么时候变成坚硬的岩石,高低不平,江面也越来越窄,流水的落差很大,水声哗哗作响,江岸变得陡峭起来,渐成悬崖峭壁。几株青松硬生生地从斑驳的峭壁上挤了出来,树身歪歪扭扭的。
眼前的路也变得崎岖起来。天上居然飘起了毛毛细雨,山里的天气就是如此变化无常,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倾盆大雨,都不足为奇。找到了一处可以遮挡风雨的崖檐,席地而坐。
雨水顺着崖檐滴落下来,伴随着滴答滴答清脆的声音,溅起小水花。奇形怪状的乱石拼凑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群山和对岸悬崖上的坑坑洼洼,没有一点美感。那些坑坑洼洼像一只只的眼睛,注视着他,让人瘆得慌,不自觉地多看一眼,原来“眼睛”里镶嵌的是棺木,有的腐朽,有的破败,还露出一堆白骨。
正如绿衣少年说的,他的身体康复还需时日。就这么一回,他已经筋疲力尽。他也顾不得对面悬崖上的“眼睛”,只想坐下来歇一歇。
本来应该在二月十五之前赶回京城的,如今都已经三月初三了,再怎么赶也无济于事了。时间不可能倒流。
雨停了,南宫澈继续赶路。
“山态变初霁,水声流新音。耳目极眺听,潺湲与嶔岑。”清新的空气中暗香浮动,花草树木更加碧绿亮丽,林间的百鸟愉悦地婉转吟唱。南宫澈急着赶路,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
走了好久,还没有看到绿衣少年所说的那条上山出谷的路。就在他有些沮丧的时候,看到远处半山腰,森林间若隐若现的凉亭。他拔出长剑,斩断荆棘,穿过森林,踏着荆棘,在没有路的荆棘丛中,硬生生地踩出一条路来。
天色渐暗时,他便赶到了凉亭,他脱虚地倒在了凉亭边上。
这是一个极其简陋、极其普通的凉亭。四根柱子撑起一个六角的盖子,柱子都是本色,柱子下的石墩也未精雕细琢,地上的石板也是原始的模样。整个凉亭空荡荡的,孤零零地矗立在山巅,煞是凄凉。
此刻,京城的涵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京城的达官显贵聚集于此,庆贺涵王爷新婚。
南宫涵不想今日自己会成为新郎,但也无所谓,府里总归会有个王妃的,谁都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个时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是出生皇家的他,但他从没想过要娶一个瑶国的和亲公主。和亲公主原本是赐婚给三皇兄的,可是三皇兄迟迟未归,就成了他的新娘。虽心中有各种的不愿,但父皇赐的婚,岂有不从之理。皇家的婚姻向来是权谋和交易,何况是关系到堇瑶两国的边境稳定。
当尽欢的宾客散去,喧嚣的涵王府安静下来时,他站在庭院的八角亭里,望着庭院中盛开的玉兰花,脑中闪过的尽是那日夕阳下女子清纯的脸。
那日,青山城的太阳像一个火红的圆球,镶嵌在天际,霞光映在暮色降临山野的茫茫中,峰巅却凝聚着一片彩霞。夕阳映照重峦,霞光倾斜万山。
南宫涵穿过驿馆廊檐,不经意间抬眼望向对面的小楼,却遇上街对面小楼廊檐下的白衣女子不经意的回眸。
夕阳下,清澈明亮的双眸,犹如黑夜天空中璀璨的星辰;弯弯的柳眉,犹如柔美细腻的新月;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红润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一头秀发,随风飘逸;一袭白衣,雅致清丽,超凡脱俗,犹如一不小心坠入人间的仙子,从未浸染过人间烟火。
从此,这仙子般的白衣女子深深烙在了南宫涵的心底,再也无法抹不去。寻寻觅觅,总也没能找到她,好似当初他看到是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