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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被南宫述察觉身上异样,早在出门前她就以巧妙的妆饰技法将那些被束缚过的印记掩盖了去。
昨晚刚见过的南宫栩今日认不出她来,有大半的原因也是要归功于她涂脂抹粉的高超技术。
性子刚直的南宫栩听不下去宗寥对南宫述的胡乱指控。
更看不下去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下扯袖拉手,言语浪荡的伤风败俗行径,别过脸的同时他开口打断二人面对面,眼对眼:
“云安世子无凭无据就把矛头指向小皇叔实在不妥,既然你觉得我与皇叔都有加害你的嫌疑,那我们是不是也有理由怀疑是世子你自导自演,如今又故意捉弄我等?”
上一刻还算和谐的场面一度又混乱起来,在宗寥欲把指责的话对准南宫栩的时候,看笑话的南宫桀已经替她先开口了:
“你还真是个没眼力见的,看不懂人家云安世子是在故意与皇叔谈笑,是在增进感情么?你激动个什么劲?真是狗拿耗子惯了,什么事都想掺进一脚!”
看似帮腔的一席话最终目的到底还是为了嘲笑两人龙阳之好。
宗寥和南宫述早习惯了这样的眼光和言论,过耳却不闻。
被呛的南宫栩乜视了南宫桀半晌,收回目光即对宗寥说道:“世子既然怀疑本王,那我……”
话到一半,南宫栩忽然顿了顿,像是犹豫,像是等待。
无时无刻不揪着他的南宫桀忍不住脱口:“那你就好好待在府上,等待传召问话。”
淡淡的邪佞奸笑瞬时之间挂在了南宫栩嘴角,不给南宫桀一丝眼风,接着自己的话继续:
“世子怀疑本王还能把如此重任交予我,可见世子是分得清大是大非的明慧男儿,既受你相托,本王必不负你所托,定会协助父皇母后查清事情原委,还你一个真相,也还我和皇叔一个清白。”
“颜厚如城墙!”阻拦无果,南宫桀鄙弃一说,继而拽扯马缰,叱马离去,嗤鼻低喃:“看你有几分清白!”
别过宗寥和南宫述,南宫栩打马上前,紧跟在南宫桀身后。
晨雾渐散,晃眼曦阳自云层铺洒下来,如金线银丝织就的纱缎光芒隔绝了次第走出坊巷的一队人马。
至人影消失于视线,宗寥才缓缓吐出淡之又淡一句话:“好一对阋墙的亲兄弟!”
南宫述道:“你还真是个搭戏的好手,怎么,想开戏班子?”
微微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宗寥半边安静的眉眼上,细细瞧着斜射下来的光线将她卷翘的羽睫拉成湖面泛曳的水草,挺立的鼻线阴影也似倒映的山峰。
难得一见的,脱缰了半天的野马现下沉静得像一池无风照拂的春水,还是入夜微凉的那种。
安静下来的样子或许才是她真实的样子吧?
南宫述想着,浅浅浮现一笑。
“你不上场,这戏都没法看。”宗寥回眸应话时,那抹浅笑还画在他俊逸的面容上。
“世子忘了,本王自诩活菩萨,只需纵观凡尘,不必入世去搅这趟浑水。”南宫述雪靥轻漾。
宗寥勾动笑意,“当你觉得自己还只是一个看客的时候,早已成了局中人而不自知。”
“若云安世子有需要,这局中人也并非做不得。”南宫述说,邪魅狂狷的神色自他一双含情眸子里溢出,浪过不惊,一副纯净相貌顿时覆上黑纱,让人瞧不透,样子看起来多了几分朦胧,几分神秘……
“戏搭得如此辛苦,关键时刻不去目睹一番,岂不亏?”
宗寥笑:“要唱这出戏的人又不是我,何必去凑热闹。我真是想不到,世上有人能歹毒到这般程度,为了一己私欲,连亲身骨肉都要算进去。我们今日练什么?”
南宫述道:“去收拾两身衣裳,带你去个地方。”
宗寥闻言,愕然看他,心里有些惶恐:“去哪?还需带换洗衣裳?”
“怎么?怕我?”
“笑话!我堂堂国舅爷家的世子,能怕你个娇滴滴的小王爷?”好胜心压过不明的惶恐,宗寥歪头看他,虽是仰视,眼神里的凌厉却充满了睥睨和不屑,势在摁灭他清风面容下裹挟的傲气。
“等着。”宗寥转身迈进府门,不多时,她提着个衣箱又出来。
把沉甸甸的箱子“噔”地往南宫述华丽的马车上一扔,说:“我看你能玩什么花样?”
袍摆一掷,宗寥二世祖般就坐到南宫述对面,“看见没有,爷我连个护卫都不屑带的。说吧,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
从钻进南宫述的车,宗寥就见他座旁摆放有一盆春兰,那叶片被擦拭得油光滑亮,墨绿中泛着润泽的光。
而他现在又是拿着张方巾在擦拭一张玄铁大弓,见她进来也没抬过眼。
见南宫述不怎么搭理人,就知道他又开始收起了人前温柔的伪装,恢复他不可一世的傲娇毒夫形态了。
宗寥也不跟他客气,四下打量一眼,盯上他座边小几上一镂雕玲珑茶壶,透过剔透的雕纹,隐约可见里面还有半壶茶水。
抿了抿唇,宗寥感觉有些渴,早时说了太多话,现在嗓子说不出的干涩。
小视了一会儿,见只有一个玉白的瓷杯孤零零地反扣在那茶壶边。
宗寥瞟了瞟专心忙活的人一眼,又看向他旁边的茶,挪身过去,她装作如在自己家的自然,伸手就去揭杯倒茶……
手还没摸上杯盏,那玉白色的小瓷杯就到了南宫述修长白皙的玉指中,“有劳。”
闲神自若地把杯子举平,等着那双伸去的手倒来茶水。
宗寥白眼一翻,早该想到此人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才出了霁明坊,她就有点后悔做的这个草率的决定,暗骂自己怎么能鬼使神差被他言语刺激,轻易上他贼船?
睨着那只不染末尘的手,宗寥阴邪一笑,乖巧地用两只手缓缓提起茶壶,动作恭敬又温柔,像极了侍候惯人的奴仆。
余光瞧见怒不敢言的卑微模样,南宫述把笑意偷藏在眼底,他正想撇开目光,以骄傲姿态等待服侍时,忽见宗寥将要倒出茶水的提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转移到了另一只手上,又以鼠蹿般的动作瞬移到长座一头,曲一条腿搭在座上,斜身半坐,秀项一仰,与茶壶嘴来了个亲密接触。
咕噜咕噜。
“宗寥!”南宫述急眼,“谁教你这样喝茶的?”
“我在家就是这样喝茶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把茶水给玷污了,本王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