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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摒弃过往愿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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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世荃说过,沉香楼的司臾郎君是南宫述罩着的,而南宫述的这方宅子又是以司臾的身份在作掩,两人关系当是不一般的。

    说到此人,宗寥忽然想起花朝节那夜司臾曾在她耳边说“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那个人跟她之间有何渊源?

    宗寥不知。

    心中几许好奇几乎被近日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消磨殆尽,宗寥想着等身边琐事平定下来,再去会会他。

    穿廊绕径到了别业花厅时,一股焦香肉味远远就飘到了园门处,宗寥饥饿的神经立马触发到嗅觉开关,饿意开了闸似的冲进着脑里,肚子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不由分说,撇下白胡子老头,她风掠一般循味而去,蹿进前方灯火通明的屋子里。

    “是个真性情的后生!”老人嗟叹,不疾不徐跟上。

    临水雅室,十几扇绣梅、兰竹、菊、松、海棠……的绢纱长窗透映柔和光线。

    敞了两扇。

    雅厅内,锃亮无尘的红木圆桌上摆满了佳肴,皆还用盖罩着。

    半开一扇窗的锦榻上,长袍垂坠的男子手执方巾在擦拭兰花叶片,听见“噔噔噔……”疾步声,他也不曾去看,待感觉一阵风被带到了身边,才侧去道目光。

    慢悠悠的视线抬起来的时候,一身青灰色回纹大袖宽袍已挡在了面前,纤细的腰肢随意系了条青色绦带,松松垮垮的。

    “你光看我干啥?饭能吃吗?”站着的人先说话。

    南宫述缓缓再往上瞧,灵巧的腰身弓着,迅疾到面前,衣料蹭到了南宫述脸:“王爷养的这是什么宝贝花?看你到哪里都带着,伺候得比老娘亲还仔细!”

    “宗寥——”南宫述厉色。

    宗寥讪讪赔笑:“妄言了。应该是养的比亲娘子还精细。嘿嘿。”

    翻去的白眼精准地投射在她盈盈柔软面孔上:“为了静心。不是什么宝贝。”南宫述淡淡道。

    “静心?怎么静心?”宗寥眼珠子在花叶上旋来旋去,似是要瞅出个所以然来,不禁又嗅了嗅,“无甚稀奇嘛,香味都被你擦没了吧?”

    南宫述把方巾塞入宗寥手里,淡淡道:“顺着叶片上的纹理一条条轻拭,触到它,不要用力,你这浮躁的性子也能压下大半。”

    “咦……你是魔鬼吧?”宗寥捉起修长白皙的手,把方巾又塞回他掌中,用力帮他握紧:“这种妙趣您老人家慢慢享受,世子只想活得随意点,不必要为难自己!”

    南宫述微一哂笑,把方巾丢给白挚,“吃饭吧。云安世子饿了。”

    “你不饿?”宗寥觑他。

    白挚撤去菜罩,把空间留给两个金贵的主,后赶而来的老人也只候在门边。

    南宫述拿过宗寥的碗碟放在自己面前,锋利匕首执于指尖,熟稔切下皮焦肉嫩油亮亮的烤鹿子。

    宗寥坐在他对面,错愕的目光先注意到他细腻的骨节分明的一双手,继而才慢慢仰目去看他此刻样貌,但见他身上黯青色衣袍丝滑地泛着些华丽的蚕丝光泽,半挽的墨发有几丝坠在雪白脸旁,系紧发尾的丝带自他颈边滑泻落下……

    怎么瞧都是温柔无害模样。

    还怪好看!宗寥悄悄扬起唇角。

    “食色不裹腹。”

    宗寥心虚站起,取过切肉薄刃,“王爷温柔侍候人的样子让卑职惶恐,非是在贪色。我来。既做了您的侍卫,这样的事以后直管吩咐卑职就是,不必亲自动手。”

    南宫述坐下:“含金汤匙长大的云安世子又是何时学会的侍候人?”

    “王爷早时不是还说卑职独来独往吗?那卑职自然就会习得一些照顾自己的本事,不稀奇的。”宗寥边切肉边说着,推一份到南宫述面前:“王爷请用。”

    自又拿过空碟自取一份。

    南宫述微垂的眼眸轻轻挑起,淡然看了眼对面爽朗明媚的少年,嘴角浅浅勾起似有似无一抹笑,认真啖食。

    未再发出一丝声响,连咀嚼食物时也安静得好似无人,偶抬臂擢取食物时逸动的袖袍也不过如风拂罢了。

    宗寥不太习惯这般食不言的沉闷氛围,几次开口说话却不得见对方赏来一丝眼风。

    魔鬼!宗寥腹诽过后故意学起其姿势作派安静祭供五脏庙。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

    南宫述放下食具,抬眼看见对面之人与自己做着相同动作——他执巾拭手,她也执巾拭手;他漱口,她也漱口;他起身,她也起身……

    一举一动犹如照镜子。

    南宫述哭笑不能,“陪本王走走。”

    “陪本王……”宗寥顿了顿,不怕死又接上,“走走。”

    呼吸着最上层空气的人笑笑,不去责备她大逆不道。当先走到前面,说道:“本王带你到此,原只有两个因由,后经你反抗,不得已又加了一条。”

    宗寥道:“乐闻其详。”

    南宫述道:“距春猎不过月余,你功力回来多少我不清楚,为不耽误彼此时间,我想到了此地,此北山地险林密,野兽繁多,你可尽情发挥。

    于你,太学场地小,恐不够你施展,春猎之前,你就安心在此练习。于我,为不负圣托,必要看见你完全掌握并精通才算完成本王之使命。”

    宗寥似笑非笑,功力上她认为自己应该过得去,至于南宫述说的能上猎场的精通到底是多精通就不得而知了。

    埋着脑袋走了几步,她才淡淡回了声:“您老人家费心。”

    见外的尊称一旦从她嘴里说出,南宫述隐约能在大脑里看见她撇嘴垮脸的娇憨模样。

    微微摇了摇头,南宫述道:“二则,某些时刻你确让我有点乱神,这种感觉是不道德的,它不应该存在,我希望自己的生活回归常态,把此中情意转换为淡水之交……或莫逆亦可。”说莫逆一词时南宫述脚步停下,看着并肩的脑袋。

    她发髻随意挽起,乱乱的发丝随微风浮动。

    他不想被拒绝。

    淡水?

    莫逆?

    宗寥心里微苦,可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是不能拒绝的,最起码能做朋友,她看他时,笑出来洁白的牙:“王爷您算是想明白了,真好!我们该早点相熟的,如此就不会生出那许多误会了。”

    “或许吧。”南宫述不认为以前的宗寥会想与他深交,他也不一定愿意去接触以前的她。

    开府七年,他还未听说在京都蹦哒了十几年的云安世子都有哪些深交好友,来往不是些沾亲带故的亲朋,就是些同窗的学伴。

    且还都是些较她年纪更小的孩子。

    若非她经历一番生死性情大改,两人大概不会有这样闲话的场景。

    “若你早有此般悟性,方才又何须本王以自由胁迫你当什么贴身侍卫?你若不愿,以后还像以前吧。故作姿态的样子本王也看得眼睛疼。”

    “那我们能不用睡一起吗?”

    “怎么,你找到好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