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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心怀小兔情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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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丝雨接槐月,二十日光景晃眼流逝。

    连日来,宗寥是在汗雨交融,骄阳灼肤的酣畅岁月里度过的。

    看着山林里的每一片树叶从浅绿变成翠绿;看着远处的山脉从干黄渲染上青黛墨色;看着丘陵草窝里的野兔子从粉嫩嫩长成灰绒绒……

    她在这个生态优秀的时空得了许多未有过的快乐,身法技艺有了突飞猛进的质的跨越。

    受到白挚掷叶成镖的影响,练习猎射的空时,她躺在草坡上休息的时候,顺道把小练了几天的飞针也一手抓起来,如今可以用草芒飞叶成针。

    虽说短短时日的练习不足以和世间高手相抗,应付一般武人够用了。

    眼看就能出山回府了,宗寥这些日子积攒下的怨气却是半点没消。于道义来讲,南宫述为宗寥提供了场地,又倾囊相传自身本事,不是师也是友了,她该诚心表一番谢意的。

    只是……她的有所成不正是因为要压制他才刻苦练起来的吗?

    谢他?

    要谢也是谢自己才对吧?宗寥是这样想的。

    这日一早,宗寥到厨房囫囵刨了一碗清粥裹腹,两手空空的骑马便出了门,无人知她是干什么去。

    ***

    连下了三天绣花针般丝雨的天再度放晴,庭院里的草坪蓬发得如厚实的绿毯一样,翠绿翠绿,茂盛得很。

    南宫述惯常又是穿的一身宽松及地的蚕丝白长衫,趿着他那“咯嗒”“咯嗒”的木屐鞋子在町石上闲荡。

    把他的宝贝兰花摆在院里石桌上吸收片刻散光,转身又去看种在墙边的花植长得如何,看上面的水珠凝聚,滑落,消失在脚下土壤。

    或是斜坐在池塘石栏上喂鱼,撒一把鱼粮下去,看它们一窝蜂拥上来,你争我抢,等吃完散去,又撒一把下去……

    就是不给一次喂饱。

    晌午时,院中植物上的水珠都蒸消了,气温渐灼,照着头顶皮肤烫烫的。

    白挚在庭中支了座,摆上可口的点心和刚到的明前新茶,撑上一把白绢纱制成的大伞,把南宫述悠悠然又供上了。

    宗寥带着一身青草香从阳光中款款走来。

    见此场景,她抱着双手在海棠门边歪着脑袋倚了一会儿,花月薄唇微微上扬,眉眼弯弯道:“小皇叔好生懂享受啊!”

    一口香茗慢慢滑入喉,南宫述闻声冷幽幽地才抬起眼皮去看。

    但见一身黛蓝色交领长袍的少年闲倚门墙,细长两条腿一只抻直,一条曲搭在另一条腿的小腿上,皂靴边底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看起来像二流子一样,毫不规矩。

    “我当是谁,云安世子刚从灶膛里钻出来?怎的这样黝黑了?”南宫述淡淡道。

    宗寥嘴角抽了又抽,这悠闲王爷病好了之后便不再对她上心。

    早晨宗寥走了他还在睡,晚间累得要死的宗寥泡了澡回来呼呼大睡后他才悠悠地不知从哪里回来。

    因着此故,两人约摸有二十日没仔仔细细瞧过对方一眼了,也难怪南宫述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同寻常。

    不用照镜子宗寥也知道现今的自己皮肤有多黑。

    农地里刚收的麦子大概都没她这么熟。

    “看你这话说的,男人就要有个男人样,”宗寥抵墙而起,仍旧是抱紧双臂,一步一顿地摇向南宫述,边说着:“黑点的好。京中有一个美娇郎够看了,云安世子就不去抢小皇叔风头了。”

    “世子这句‘够看’意味深远啊!”南宫述悻悻笑道。

    “不深,不远,就是字面意思,夸你好看,绝美,不可方物。”宗寥一手捂住胸襟,提起南宫述身旁茶壶先是看了看,见那是一只玲珑剔透的碧色水晶壶,里面的茶水清澄,微微晃荡着,一芽一心的几许茶叶旋转沉浮,像窈窕的姑娘在水中起舞。

    “奢侈!真奢侈!光这壶也值老鼻子钱了吧?”宗寥感叹。

    见她在身旁闲扯话茬,南宫述心里不禁嘀咕起来,心道她今日是想干嘛?

    往小桌上唯一一个同色水晶茶杯倒茶,宗寥又道:“这茶也是新贡吧?”

    放下壶,宗寥正欲端来小盏尝一口,手方伸过去,杯子就消失在了视线里,“以后不许再用本王用过的物件,尤其是入口的东西。两个大男人,你也不嫌膈应?”

    宗寥瞥他细嘬慢饮的做作样,提壶对嘴就喝了一口,猝不及防地被茶水烫了舌头,咂咂嘴,吐出舌头晾晾,嗔怨道:“好烫。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南宫述叹息摇头:“说了不要用我用过的东西。干净一壶茶就这么被污染了。”

    “污染?你嫌弃我呀?”宗寥不高兴了,“你莫是忘了我们啃过小嘴,吃过同一张油饼,喝过一碗姜汤的事了?”

    “闭嘴!你不提这些,以后我们还能是朋友。”南宫述愠色浮在眉梢上,他好容易在少能见到宗寥的日子里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调整回来,哪里还敢去想。

    见他不愿忆往事,宗寥也不讨他嫌,乖软地笑了笑,捂住胸口坐到南宫述的摇椅的扶手上,抿了抿嘴,问:“十三,你知道心怀小兔是何意吗?”

    南宫述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自己找条凳子去。挨近你本王就没好过!”

    “你凶我?”宗寥的声音里饱含着委屈,“几日不见,你竟然变得比以前还冷漠了!”

    看不见她的脸,南宫述听着她不像装的,反思自己真的说话中伤到她了?

    跟一个小自己四五岁的孩子较真非他性格,无奈只好解释:“不是凶你,主要是男人挨太近了不好看。你爱坐哪就坐哪吧,真是怕了你。”

    宗寥语气又好了:“知道皇叔你才学渊博,所以特来向你讨教心怀小兔是为何意?”

    南宫述一听,疑心渐渐爬上来,抬眸看向宗寥。

    他看不见她的脸和眼睛,只能看见她锐利流畅的颌骨线条和生的精巧的耳部轮廓。

    多日没留意她,她一眼可见的清瘦了不少,颈部看起来比此前纤长了些,也黑了些,不用穿那些亮眼的颜色,也能从她身上嗅探出阳光的味道。

    只是她突然问什么“心怀小兔”的话,什么目的?是最近遇上什么人了吗?

    疑惑着,南宫述还是回她问:“心怀小兔就是说心里藏了一只小兔,心慌,心里太过浮躁平静不下来,大约就这样了。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