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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死死拽提着,宗寥迎面即清楚地看见他幽深双瞳里迸射出剜目的寒光冰刃。
他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喷涌到脸上时,好似能在片息之间凝作透骨的北风,带来凌厉的压迫感。
宗寥僵在脸上的可乖的笑渐渐冷了下去。
明媚眼眸一闪,她的乖巧于瞬忽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阴鸷妖媚的目光,她狭长柳叶目轻轻一眨,奸邪意味立时显露。
宗寥盯着南宫述的眼睛,朝着他俊美玉容“呵”出一个气音,挑唇一笑,幽幽小声道:“王爷哪只眼睛看见我对‘是个人’下嘴了?至始至终我不是只对你下过嘴吗?呵呵……”
瞧着她无所畏惧的阴戾模样,南宫述忽然有了思索,心想这样的她才是她真实的面孔吧?
有意思!
乖巧模样看多了,眼下的样子倒是意趣非常。
有意思得很!
南宫述狠狠把她再拉近,冷冷一哂:“你不必每次都拿吻过本王的事来转移吾注意力,吾早不吃那套了。
你的伎俩不过如此,以为能凭此拿捏本王心思?你想多了!吾悉知你言行无状,如何想不到,你竟这般……渴切到饥不择食!”
同吃同睡那么久,转眼就生疏得都说上“吾”了?宗寥暗笑。
戏谑浮上眼眸,冷哼一声,宗寥道:“好一个饥不择食!好一个不吃我这套!”纤修软臂缓缓爬上南宫述肩头,抚住他润玉般的秀颈下颌。
南宫述呆愣着,鄙夷地感受着她的手的温度,心想她现在是在调戏自己吗?
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南宫述攥她衣襟更紧了,眼底渗出的狠戾神色清晰明了地传达出他此刻心理。
——昨日放你一马还不知悔改!转个背便忘了天高地厚!谁借你的胆?竟又来撩拨本王!好得很!明年今日,便是你宗寥的忌日!
南宫述袖袍下一只大手逐渐握紧,无人可见得那凸起的骨节如峻峭的山峦一般,凝聚的力量仿佛只要一挥出去,就能瞬间摧毁一切目标。
感受着她轻缓的抚摸,南宫述眼眸微微半阖,气得完全不知羞涩为何物。
提了一口气缓缓又沉下,但见他怒目圆睁,大袖倏地一扬,腾舞的拳风弹指拂起了宗寥垂坠的发束。
力量之迅猛,气势之狂傲。
南宫述似乎已经看见了宗寥的脑浆喷爆出来的形状……
意料之外,猝不及防地南宫述只觉脖颈猛地一重,一股强劲的力道摁在他的后脑,把他身体往矮处带了带,苏柔婉转的声音随之袅绕耳畔:
“敢问王爷,我与自家小舅舅玩闹怎么就成饥不择食了?还是说,奕王殿下觉得自己就是那我不需择的‘食’?”
闻言,南宫述扬起的手臂突然失力,狂飓气势化作淡淡一句“你知道”?
“想起来了?”宗寥背后传来温声懒语。
放开南宫述,宗寥回眸一笑:“小舅舅见笑,最近脑子串线,老忘事儿。冒犯,冒犯。”
宗寥揖礼赔罪。
心道便宜亲戚还真多,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漂亮公子竟是花一梦的幼弟。
她的舅舅!
司臾唇角挂着微笑,眼里却无喜怒,被宗寥裹缚住身体后他索性就闲靠着柱子看她和南宫述相互撕扯。
宗寥笑吟吟地要去帮司臾解开束缚,手还未触到他,见司臾肩头一振,层层纱帘转眼碎成几大块。
拂了拂袖,司臾道:“都坐吧。给奕王殿下和世子看茶。”
司臾也不给两人多大面子,寻榻而去,自顾自先坐了。宗寥瞅准时机,相中司臾对面的位置,一阵风快步过去把位置占为己有。
临了,还回头扬起下巴朝南宫述阴翳闪去一抹得意眼波。
南宫述抽抽嘴角,绝不示弱,端出他骄矜的王爷架子慢悠悠摇过来。
今日他一头雅黑青发束得光滑规整,戴的镂刻白玉发冠精致低调;一身玄色金丝绣襟交领长袍;青底镶玉腰带将他窄瘦腰肢束得匀称紧致;外披宽松飘逸的墨绿色缂丝大袖披风。
姗姗徐行间衣料上的缂丝花纹在灯火的照映下闪着熠熠金光,内敛阴暗如他此刻表情,不动声色却凌厉逼人。
走到雅致的紫檀镶大理石围屏榻前,南宫述看了看置身事外的司臾,又瞥了眼时刻以眼神挑衅的宗寥。
“进去。”南宫述踢了宗寥垂在榻沿的脚一下。
“凭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不懂吗?”宗寥不让。
南宫述不以为然,略一倾腰捉住她的腿把人就推搡到了里侧。
完事还把宽袖自宗寥惊诧的面门前甩过,施施然席坐下来。
宗寥瞧着他傲娇模样,啧啧两声,迅速挪了个窝,爬到司臾身边,歪头凑近他耳语:“小舅舅,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此人手上?还是说你也被他平时的温柔和善骗了?”
司臾侧目看身边少年:“此话从何说起?”
“你没看他绵羊皮毛下藏的是头凶残的恶狼吗?”宗寥说着瞟向南宫述。
南宫述睨她一眼,嗤鼻别过脸去。
司臾道:“十三一直都温柔和善,不存在你说的像什么恶狼的样子。”
宗寥道:“那是你认识他时间短,不知他歹毒起来心有多黑。”
司臾笑:“照你这样说,我认识你的时间更短,更不能信你所言了。”
宗寥看了南宫述一眼,回头窃窃私语:“我们可是血脉近亲,他怎么能比是不是?”
司臾道:“世子此言差矣,我与十三相识十余年,与你相识不过几月,至于相认一事……那不过是咱们上一次见面时才有的事。自然是更信任十三。”
司臾说完,那头南宫述轻轻笑出了声。
宗寥当然知道南宫述能听见她和司臾的对话,本来是想故意说点亲近话给他添些堵,哪知这亲舅舅是个偏心外人的!
“这天没法聊了!”宗寥气嘟嘟便缩到一边,噤了声。
不小会,侍生陆续进来,为三人奉上热气腾腾的盖碗茶,摆上雪花酥、薄荷糕、云片糕、桃酥等精致小点。
宗寥也不讲客气,把茶盏拉近,一手撇着茶沫,一手捉起块薄荷糕就吃了起来。
边吃着,还不忘感叹:“唉,世子的命苦啊,出门时还高高兴兴的,以为将会与温玉天姿的公子良夜畅谈,何曾想公子变舅舅,舅舅就舅舅吧,也挺好。
万万没想到,亲舅舅的胳膊肘是朝外长的!眼看着自己亲外甥都要被人揍死,还像尊木雕似的冷眼旁观……
世道沉沦,人心扭曲啊!外人想杀我就算了,哪想几日前还口口声声说是什么‘莫逆亦可’的人也见不得我活!苦啊……”
说这话时宗寥明目张胆地直看向南宫述,怨怪他对自己下手狠毒无情。
瞟见她委屈无奈模样,眼神却像钩子一样耽耽牵着自己一举一动,南宫述心中忽生起一丝怯意,一丝歉疚。
回想所有事情的起因,分明都是她挑起的,为什么他会有自责心思?
南宫述陷入自我怀疑。
摇摇头,他嘲笑自己莫名的感慨,对宗寥冷脸:“自己言行不端,还怪起了他人不疼不爱!你有脸说,我等可没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