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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诡局缠身何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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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目眺着坐北一方辉煌,司臾又道:“世人皆传无相阁知尽天下事,其实不然……例如我花家被屠的那一次,事先就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于江湖上有大批杀手出动的消息。

    但是在那段时间,无相阁所在的清州发生了许多事:前有山匪祸乱百姓,报官无果;后有州官侵占百姓田地,刮掠百姓钱粮。

    消息传到京都后,皇上并不着急派官前往平息,而是把解决问题的方案丢给朝堂上那些事不关己便不知痛痒的老匹夫们去争论。

    直到民愤民怨难平,联手起义打进了州郡官衙,求救令传到京,皇上才一声令下,命人调集清州临郡的军队去平万民声讨之乱,再剿山匪扰民之患。

    正是在那些事件即将平息的当口上,一队来处不明的黑衣人横空杀进避世而居的无相阁,屠我花家满门,事后无声无息又消失了。”

    司臾说起这些事时,语气淡漠得犹如幽谷里不见光亮的寒潭,平静而深不见底。

    宗寥思索须臾,问:“那些杀手消失的时候平乱的军队是不是也正要撤军回营?”

    司臾道:“是。”

    宗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阴谋,嘴快如霹雳,乍然一惊:“那有没有可能——”

    “可能。那又如何?”不等宗寥说完,司臾及时把话抢了去:“见过那些杀手的人几乎都死了!都死了……只有我看见了!”

    抢来的这一句话他说得大声,带着悲怆与愤怒,把南宫述和宗寥震得都发了愣。

    许是意识到有些失态,沉默了半晌,司臾再说话时又恢复他恬淡雅静的翩翩风度,淡声道:“当时我年岁尚幼,只记得杀戮发生在午夜,那天雷雨交加,那些杀手皆黑衣黑面,持的武器也只是寻常刀剑,没有特别标志。

    再者,无相阁所在的衔幽岭下是断崖深壑,山洪汹涌的雨季,有什么证据是销不毁的?有人能灭了我眼线遍地的花家而不留下一丝证据,灭你云安侯府能有多难?

    此间考量主要是因为云安侯府乃是朝中重臣,又手握一方兵权,不是随便杀了就能万事无忧的,屠一个云安侯府容易,然而云安侯府若遭暗杀,其身后所引发的一系列后果……譬如杀手从何而来?又消失于何处?掘地三尺也有人会查清楚。

    再如,若云安侯府陨灭,北疆兵权的何去何从也是极严重的问题,总之不会像无相阁那般,被灭了只是被议论,无一人问津。若自己查不出来,朝廷是不可能会出手相助的。”

    “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取缔你宗家,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而现在,恰是时机。你可看出来了?”

    冷风扬起司臾半挽的墨色瀑布般的青丝,他站在寒凉中,幽深凤眸凝向宗寥。

    “容我消化消化,”宗寥忽然有些头疼,“我晓得有许多人看不惯我云安侯府势盛,想要除而快之。只是小舅舅说的这些听起来可不像是简简单单的有人想削我家的势,而是……”

    宗寥走离倚靠的柜子,在南宫述斜坐的竹榻前来回踱步,良久过后,方才道:

    “此人在十八年前调动……布下谋局,把我娘执掌的情报网覆灭,然后他觉得铲除一个无相阁不够,还想要把我爹手里的兵权也掌控于自己手中,但是我爹为人忠正,教他找不到释我爹兵权的正当理由。

    然后又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到了如今。如今太子冠礼已过,有妻有子,又有我宗家若干亲族支持,若想起事,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但显然此人并不想卸太子的权,只是想剪他的羽翼。而作为太子最大羽翼的宗家正是被剪除的对象。”

    宗寥一拍脑门道:“我明白了。有人利用北疆战事与北燕王达成某种协议,用北燕公主与我晋南和亲一事做文章。

    ——他们明知南宫家没有合适的人相配北燕的公主,却仍达成这样一份协议,目标正是对准了我家。好阴险的心思!

    这一来,我若同意娶那北燕的公主,必然会有朝臣以我家本就是掌的北疆军力,与北燕成为姻亲后再掌管北线定然不妥,交出兵权才能让圣上放心,让天下人放心。

    可若我家不同意这桩亲事,就是拒婚,云安侯府倒不倒尚不可知,但我这个抗旨的云安世子是死定了!呵……左右是逃不出这个阴谋了!”

    宗寥理顺思路,旋即明白了她的存在何止是遭人忌惮,直接就是不该存在,因为她,幕后黑手的计划一拖再拖,拖了十几年之久,她再不死,云安侯府再不倒台,敌人只怕都该等不起了。

    司臾道:“你既已看清其中利害,可想出了应对之策?”

    宗寥叹气:“应对之策?这巨大的阴谋对我来说就是个铁铸的樊笼,我这肉胳膊肉腿的,怎么拧得断钢筋铁网嘛?”

    宗寥说着却见南宫述事不关己地安坐如神佛,似乎这每一件可能都是血流成河的惊天大事与他并无半点干系。

    又像是他早就知道,再听来已经不能对此产生多余情绪了。

    看着他悠然自若的闲神模样,宗寥心里有股莫名的怨气,走到他面前,抱着双臂定定地睥睨着他。

    感受到来自头顶上方的鹰之凝视,南宫述缓缓抬眸,对上她幽怨瞳光,皱着眉头眨动眼帘,他没有说话,只在眼底挂上“有何贵干”几字。

    宗寥本想问候南宫家的祖先的,想了想,有点怕死,旋即岔开思路想到了一个计策。

    讪讪笑着,宗寥把南宫述前边的方几挪开,在他面前坐下,又往他身前挤了挤,牵起他墨绿色的大袖,眨巴着眼睛,用软糯糯的声音哀求:“小皇叔,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放低姿态必有鬼,南宫述岂能上她当?

    潦草地扫了她麦芽糖一样又甜又硬的表情一眼,南宫述道:“先把你的心掏出来给本王看看是有多大,昨日没结果了你,你真当本王是个性子软的了!少在我面前卖弄乖巧。”

    宗寥撇嘴瞟他,再挤挤近,把他大袖紧紧攥着,闪动魅惑大眼盯着他金姿玉容:“谁说皇叔您性子软了?您这是长辈风度,菩萨心肠,是温柔,是可爱……总之您就是这天底下最最好的人!”

    瞧着她那腻到牙掉的表情,听着她张口就来的夸词,南宫述觉得自己应该是嫌弃的,鄙夷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听。

    明知眼前人在演戏,他侧开的视线余光看见的全都是她灿烂的模样,照得他心里仿似开了花一样愉悦不已。

    真不知是着了她什么道?

    拉着张臭脸,南宫述瞥着她,冷冷道:“说吧。你又想对本王使什么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