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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寥寥相思不可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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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绞着南宫述的袖子,宗寥支吾着有些不好言说,南宫述乜斜她,一个劲的想把自己袖子扯回而不能。

    磨蹭了好一会,宗寥终于还是道:“十三,你看哈,我宗家披肝沥胆守护你们南宫家的江山如此多年,从未有过异心。

    如今有人想将为你们家戍边的忠臣铲除,可想此人居心叵测,做出这样的举动极有可能会毁了你们家的未来。

    那……你作为享受皇室待遇的南宫家的一份子,是不是应该为自己家的将来打算一下?”

    “怎么打算?”南宫述仰高雕刻般的雪玉下巴,垂眸瞥着她,阴翳瞳底浮满狐疑。

    宗寥道:“这场联姻本来就是个阴谋,目的是为了让我家倒台,姑母为了太子以后着想肯定是不愿意的。

    还有我爹,他尽瘁一生心力都在为晋南安定奔波,为百姓安生操劳,半生归来,伤痕累累,旧病缠身,他在家时我就时常听见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痛得直哼哼……

    唉,一天福都没享过,一听说边线有战事,二话不说提枪跨马就去了……我可怜的爹啊!他这么拼命干嘛,那仗他不打总有人会打,半百小老头了,那战场上少他也不少。殿下说是不是?”

    说着说着宗寥渐嘟起小嘴,委屈劲十足,几点泪光在摇曳的灯火下微微闪耀,俊俏少年顿时显露几分女儿家的矫情,看起来怪惹人怜。

    见南宫述一直睨着的目光慢慢变软,宗寥委屈巴巴瘪着的嘴角就快要忍不住扬起,垂下脑袋,饮泣着拉起南宫述的袖袍轻轻点拭眼睑。

    趁热打铁宗寥赶紧把那还没见过面的爹搬出来继续演:“小皇叔不是也还没成亲嘛,你看你生得这样俊,功夫又好,又有才学,不留个后实在浪费你的优良血脉。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跟圣上说说,你来娶那北燕的公主,我去劝姑母和我爹,让他把兵权交还给你们家,我带着我爹告老还乡,远离朝堂,去乡下养老,此生不沾权势。”

    南宫述轻蔑地挑动一丝笑意,心道你打的原来是这个主意!

    呵……

    做了半天戏,打的都是于己有利的算盘,完全不考虑他人感受。

    看着宗寥不敢抬起的眼眸,南宫述忍笑掏出一张雪锦方巾递给她:“眼看就要及冠的男子汉了,遇点事就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本王思量了会,觉得你说的甚有道理……”

    “嗯嗯。”宗寥点头。

    “但是,”南宫述又道,“这公主谁娶都是娶,世子既舍得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去做那乡野农夫,为何就不能委屈一下娶了公主?

    如此一来即便宗家没了权,也还能继续在京中做个富贵闲人,你爹也不用跟着你去乡下吃苦,你方才不是还说他年纪大了又病痛缠身,去乡下定然吃不消,在京中才有福可享。”

    宗寥道:“王爷平日深居简出,是不知道我那老爹身有一副傲骨,宁折不弯。我们宗家辉煌几十年,不知遭了多少红眼,要一朝没落……

    京里都是些老嘴老脸的,到时少不了会对我家指指点点,太屈辱了!离远点的舒畅。公主这样的美人还是仅您老人家先享。没了富贵也不要紧,我有的是力气,养我老爹不成问题。”

    她的解释有理有据,不知道的还以为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说的好像明天她就能卷铺盖走人了。

    司臾在一旁听得连连摇头。

    南宫述微一哂笑,顺着她的竹竿子,陪她耍嘴皮:“没看出来,世子不仅睿智豁达,还是个大孝子,处处都在为云安侯考虑。”

    宗寥道:“毕竟是亲爹。以前他宠我,待他老了,只能我来宠他了。”

    “既如此,等云安侯回来,你就跟他商量让他把兵权交还给圣上,你们就可以告老还乡了。至于那北燕的公主该由谁来娶……自有圣裁。”

    “怎么裁也裁不到你这儿。”司臾幽幽道,“一个连子嗣都留不得的人,还敢给你一个公主?”

    宗寥道:“季王不是还没正妃?”

    司臾道:“你猜季王为什么到现在只有个侧妃?还是个四品臣家的庶女。太子势大,季王也不弱,还是皇长子,历朝历代能登上龙椅的有几个是储君?皇帝正值盛年,又不是个傻子,最是深谙制衡之术。”

    “无情帝王家嘛!谁能不知?”宗寥丢开南宫述的袖袍,叹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合着就挑我一家薅?唉,没意思得很。”

    南宫述起身,抖了抖宽袍:“你快别张嘴就胡说,过几日要面对那么多人,不管你知道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千万别流于表面。今夜所谈都只是猜想,做不得数,事情结果还是等云安侯回京再看吧。”

    宗寥撇撇嘴,抛开那些瞎想:“凭什么你装大尾巴狼就可以整日悠哉游哉,我们两个关系都腐臭成这样了,还是逃不过被人算计。”

    南宫述理齐衣襟,提步欲离,但听宗寥嗔怪一言,回眸勾起一丝谑笑:“我们俩关系怎样?腐臭……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宗寥跳下榻来,凝思着向笔挺颀长的身姿走去,在南宫述面前犹豫了一会儿,于是展开双臂一抱搂住他。

    突如其来的相拥怔得南宫述四肢猛然一僵,良久才组织好语言,愠怒:“你干什么?”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好似有风刮过,胡乱拨动了案上琴弦,低沉如陈年老酒醇厚,泠泠似窗下风铃轻碰,杂乱却也悦耳。

    听见他的厉斥,宗寥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他剑眉挑似牛角状,桃花眸子瞪成牛鼓眼的慑人模样。

    他粗而燥的呼吸声预示着下一刻就能把她拍到墙壁上去。

    可宗寥一点也不怕,死不死的另说,她现在就是有点难过,想找个慰籍。

    此前她以为自己的危险来自于本身不够强大,才给他人可乘之机,武艺精进的这些日子,她还有些小得意,捉弄起南宫述来乐不可支。

    却在这一夜,她清楚地看见了自己接下去的人生将会面临哪些变故。

    以她现在的能力或可撕开一层铁网,但也仅是一层,她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的生死,可也挣不脱层层牢笼。

    心有思虑无法倾诉,心有相思不能坦露。爱一人都做不到,何去管那千千万。

    眼下的她只想找个亲近的人抱一抱,舒缓心里酸楚,释放出一些因他而积攒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