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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夜鸦惊啼划过屋顶,换岗的守卫拖着甲胄“欻欻欻”从院外走过,正式入夜了。
南宫述鼓足了勇气问出的问题尚未得到答案,心中惶惶不已。
静静凝视着宗寥妍丽月唇,他希望她开口瞬间讲出的是他想听的话,可她开口第一句竟是丢来问题。
搁下心中渴切,南宫述认真思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言辞敷衍。
细细摩挲着宗寥的手背好一会,南宫述道:“你之疑虑我已反复询问过自己,我原本好好一碌碌寡人,却教你折磨得如同染了疯病一般先是迷失自我,而今彻底丧失自我。
自察觉对你患了瘾,我还曾让人把京中公认的最美的花魁娘子带到面前,把府上各色俊生也都细瞧过,他们皆不能挑起我内心一丝波澜。
唯你,无他,非你不可。我已因你自甘屈折,你还信不过我吗?你是否在顾虑龙阳之好无真心?可若你能是个女子,何教小王痛苦至此?”
喜悦和羞愧在宗寥脸上翻来覆去,得他心意,她迫切地想要把自己的真心也于此脉脉一刻合盘托付。
纠结,犹豫,挣扎……
她好想要抛弃所有顾虑,给他一个真实完整的她,想要立刻、马上捧住他,抱紧他,吻住他,嵌合他……
却还是不能,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极力的克制让她藏在被子后的身体止不住地哆嗦,脸上不可控的也呈现出一片煞白,仿似下一刻就会晕厥。
“寥寥,你怎么了?”南宫述松开手,拇指轻缓舒开她攥得发抖的拳头,“你要无法接纳这份情意也无妨,只当是我一厢情愿了。”
宗寥摇头,放开咬得沁血的嘴唇,讷讷道:“我怕。万一……你我确立了此份紧密的感情后,发现其实我不是你所看到的模样,不是你能想的模样……而是你无法接受的样子。”
南宫述含笑软语:“你一直以我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我或许已不是原来的我。”
“我对原来的你不感兴趣。”
“我可能中邪了,恐是恶鬼上身,以致性情大变。”
“小王不才,闲修了几日佛法,或可镇得住。如若不能,愿与君共赴幽冥道。”
宗寥眼角弯了:“倘若我以后不是个男人……”
“只要不是女人就行。”南宫述淡淡道。
宗寥忡怔曲了一下手指,木然地看着对面桃色荡漾的琥珀眸子,强行镇定:“此话何解?你方才不是还说希望我是个女子?”
“我好容易才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个男子,一颗心被你揉得粉碎,如何还能再将它捡起重塑,转而又回放到一个女子身上?怎么,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其实不是男儿,而是个女儿家吧?”
南宫述上下打量着她,看她亮晶晶的像狐狸一样狡猾的狭长眸子缓缓垂下,不知在看哪里。
她暗了一度的皮肤被偏黄似金的灯烛光线施上一层晚霞色,映透出健康的红润光泽。
瞧着她似精雕巧刻的俏丽面容,没有一根须子的光洁的唇周,看不见喉结的修长玉颈……
南宫述多希望她的回答是:哈哈,没想到吧,小爷我还真是个女儿家!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又被我捉弄到了吧!哈哈,看你这被小爷撩拨得不知东西南北的傻样,就问你南宫十三服不服?
只有这样的回答才符合她平日行径,才是他与她相处的方式。
若真能如此,他这次一定不会提剑追杀她。
他会一头钻进被窝里笑个三天三夜不合嘴;会猛一抱搂她进怀转圈圈;会马上揽她越出院墙,跨上一匹最野的骏马,带她围着猎场迎风狂奔……
“当……当然不是了,你瞎想什么呢!”宗寥握拳撞了南宫述肩膀一下,粲然扬笑,耀出皓白贝齿,眼角却仍隐有一丝酸涩,积攒的粼粼波光让人看不出是笑泪还是泣泪。
南宫述眼里星光暗下去些许,勉强笑笑:“那就好,那就好。”
宗寥鼻子一阵酸,两手捧住有些痴傻的一颗似剥壳鸡蛋雕琢出来的无暇俊颜,凝视着痴痴邪笑:“十三这般朱唇玉面,眉眼如画的,莫不是长公主扮王爷,然后在偏郊府邸养一众男宠,夜夜笙歌。”
南宫述往前欺近她,两唇咫尺:“有我这么身修体长的公主吗?本王的坚挺威武你还没见识过?”
香了她一口,继续又道:“倒是世子,你还从未在我面前赤诚过……”南宫述从宗寥抱着的被下伸去手,一探而上,“是不是也该让本王见见你真身了?”
宗寥娇羞的表情刷一下僵住,尤想抽自己一耳刮子。
本是调戏他,怎的让他给调戏了去?
蓦地涨红一张脸,宗寥心道这人一朝开了窍居然马上就耍起了流氓?
疾速夹紧双膝曲抱着,宗寥低头羞涩道:“松蕈尚幼,上不得席面。”
“无妨,你便是擎天本王也能压过你。”
老脸一红,宗寥直呼作孽,实实在在一个姑娘被人当郎倌戏嘲。
语噎半晌,终于憋出一句威武的话:“登徒子!敢不敢等我两年?世子一定让你坐实娇滴滴小皇叔名号。”
“不敢。本王自带天家威严,只能是你服软。”
“不要脸。”
南宫述阴恻恻笑,抱住她,拨开高扬的发束,轻柔抚顺:“所以,你想吊着本王到什么时候?”
到什么时候?
宗寥也愁。
想了半天,弱弱道:“两年?”
南宫述:“……”
“一年?”
颈边脑袋摇了摇:“你还欠我三个条件,别逼我强制你。”
“会不会算账,明明只有两个了,什么时候变成了三?”宗寥愤然。
“那就两个。你还欠我两笔账没还,别逼我强制你。”
宗寥撅嘴,叹息道:“那……要不,春猎过后?”
南宫述瓮声思忖:“二十天……也好。”
也好?
宗寥窃笑,只要是远离了皇家场所,天地都在她脚下,只要她不同意,天王老子也别想睡上她。
听着四下人声渐息,宗寥搡了搡南宫述的肩,问:“你今晚就在我这儿?”
“好。”
宗寥蹙眉。
我是问你,不是留你。
你这耳朵是开了光吧?竟会挑话听?
藏在她削肩后的薄唇咧至耳际。
好一会儿,南宫述想起了什么,舍开她,回头在床榻四周找起来。
“找什么呢?”宗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