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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萧尧迎上来,宗寥顺手就把弓交给他。
死沉的大弓才将放进手里,精瘦的小伙子不禁往前趔趄了一步。
宗寥扶住他:“瞧这出息,在家多看几本书不好吗?来凑什么热闹?”
萧尧垂眉低语,赧颜:“家父说我就是平时光顾修文,不知习武,才不长个,非逼着我来和你们多练练,见见世面。”
“黑白使者,”宗寥把弓递给瀚,“你拿吧。把黑白也带上。”
瀚挎着弓,提上兔子,身板笔直地立在宗寥身旁。
见此,余下三双眼睛相互传换交流,佟万方率先问:“他不是你舅哥吗?你怎么还使唤上人了?”
宗寥眉头一皱,疑惑不解:“什么舅哥?”
两双质疑的眼睛立时转向张世荃,眼中之意在问:“谁说这人是北燕王子的”?
张世荃尴尬撇嘴,他就是瞎猜的,跳过他们的目光,对宗寥道:“没什么。冒昧问一下,世子家这个……黑白使者是个什么人?看起来不像咱们晋南人士 。”
“张大公子火眼金睛,我们家瀚确实不是晋南人,而是北燕人。”宗寥尤是欣赏地看着他说,佟万方和萧尧呵呵笑,心道瞎子也能看出来。
张世荃默然。
宗寥又道:“是我请来养兔子的,看我家黑白让他养的,毛顺体肥的。所以你们几个不在宥延殿那边听着,来找我是做甚?”
几道奇异的目光瞬间转移到瀚身上,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而后萧尧解释:“老大,你听说了吗?听说今年的围猎有了新玩法,不同往年了。”
新玩法?
看来南宫述所言不虚,今年的猎场上是刺激的。
眼中神色一闪,宗寥无奈地沉下一息,故作意趣高涨,悠然问:“怎么个新法?边走边说。”
宗寥当先走在前面。
萧尧跟在她屁股后面缓缓道:“往年围猎不是按个人猎得的兽物数量,凶猛程度来评彩头吗嘛,今年不这样了。
我们也是今儿早晨才听说,圣上昨夜临时决定把往年的规则改改,把单打独斗改成团队协作,按团队全员所猎兽物数量及大小及难易程度来评定成绩。”
“组队啊?”宗寥有些意外。
萧尧道:“自行分配,六人一组。早得消息的人连夜就组好队了,特别是旭王殿下,把世家子弟里身手较好的都拉到了自己阵营,季王殿下那边就更不用说,上赶着去的人把他门槛都踩烂了!”
“那你们几个不赶紧去拉人组队,还有空来我这里闲逛?”
“他们都组完了,就挑剩下我们三……三个了。”萧尧弱弱道。
其他两人闻言也羞愧地低下头去,想把脸盖进脚下青石板底去。
宗寥回头看了眼胖、瘦、干三个人,不禁失笑出声。
身体突然的抽动使她的小腹一阵阵扯着的疼,脸色轻微泛着苍白色。
忍着不适,宗寥玩笑道:“那我得赶紧去重新找人组一队。”
明知他们就是来拉她入伙的,也作不知其间因由,说着迈大步就走,佟万方拉住她:“世子,世子别去同他人白费口舌了,还是跟我们抱一团吧。”
“堂堂云安世子,凭什么要捡他人挑剩下的?”宗寥毫不客气,一点不怕得罪人。
佟万方道:“因为你也是被人家挑剩下的。”
“你说什么?”宗寥步子一滞,怔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小爷我竟然被人挑?还剩下!嘶……”宗寥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肚子还疼得不行。
忍痛继续走着,听萧尧在后面说,“老大别气,你还不知道嘛,一个个的趋炎附势,捧高踩低,他们那是觉得你本事不如从前了,怕成绩垫底才想着远离你,要放以前,一准半夜就来敲你门了。”
“随他们去吧,我也觉得今年会是我垫底。”宗寥无所谓。
“老大。”
“嗯。”
“你看,我们几个加在一起也才四人,我们三个平时练得也少,人数不够,本事也不高,光这么看着就有点……”
“有点什么?”
萧尧支吾片刻:“……凄惨。”
“现在才知道怕被人笑话呢,”宗寥往后瞟一眼,“平时赌钱的赌钱,逛窑子的逛窑子,还有你……你爹说的在理,你就该多练练,这小身板,上马都怕把骨头给颠散了!”
宗寥拍拍萧尧肩膀,“到宥延殿那边再看吧,说不定还有被人挑剩下的可以组一组。”
众同窗羞叹。
***
东冉的阳光铺天盖地斜洒,为偌大的皇家行宫铺上一层炽热。
行宫大殿中央宽阔的祭场上人群熙攘,肩摩袂接,行行列列拥挤着。
主理今日狩猎盛宴的礼官伫立高台之上,滔滔念完事宜文书,接来一卷明黄色锦缎金龙圣旨宣读起来。
圣旨宣至一半,高台之下人群里鬼祟挤进高、矮、胖、瘦四个少年。
如此姗姗来迟的,毫无疑问正是宗寥一行。
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好,宗寥先是抬头去看有没有谁注意到她。
所幸,台上除了自顾读着圣旨的礼部官员,帝后和其余的人都坐在正殿前的金座上,看不见殿坛脚下这块地。
几人还没听上几句话,前后左右就传来阵阵窃嘲。
“谁能想到往年勇拔头筹的人今年只能和这些个混一起了?”
“早时我还想找他搭伙来着,幸好你提醒了我,否则,我恐要被人笑到过年。”
“应该也不会太糟糕吧,圣上不是派十三王去督导他训练了嘛,说不定已经长进了。”
“你说圣上安排美人王爷带他去谈情说爱我还信,练习骑射……榻上的骑射吧!呵呵……看那边悠哉风流的是谁……”
听着耳后一个声音嘀嘀咕咕的,宗寥撇嘴四处张望,想看看他口中说的那“悠哉风流”。
视线环了一圈,宗寥才于一片劲装锦服的世家子弟黑压压的脑瓜子尽头看见一颗高出来的脑袋。
——悠哉风流的南宫述。
见他从人群外缘缓缓走过,提着衣摆从殿台一方的石级翩然走着。
眼下他换了身飘逸的玄色广袖大衫,宽大的袖袍和裾边像一摊墨汁沿阶梯逆流而上,优雅慵懒,看起来非是在走,而是飘的。
宗寥含娇巧笑,目光一直锁定在他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上。
他那头发也不知怎么养的,如瀑似缎,仅用一支赤红色玛瑙簪半挽着,光是一袭墨色背影和一丝赤色就衬显得他风华绝代,人间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