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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寥道:“不是。你往哪儿想呢!两个大男人成什么亲?我是想说,日子还有,我们要不还是先克制克制,循序渐进?”
“我很克制。”南宫述坚定地道。
宗寥在暮色下垂眸,模糊能见紧紧贴合一起的腰腹身躯,心说你就是这样克制的?
“其实我想说……”宗寥止了话,她想说要不咱们就到此为止,各安一方。
可她舍不得,这话她说不出口。
犹豫纠结间,南宫述好似已猜到了她所顾忌。
想她或也有深闺女儿的对寻常婚恋的向往,想要名分。
想她前些日的热情确实是对他情不自禁,可像她这般不拘一格的性情,一直都是她来亲近他,怎会突然要与一般男女作比?
南宫述不太信,他能想到且也能理解的解释是她在害怕,害怕把这一身衣裳之下的秘密暴露给他。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每次她主动来,两人情深就将忘我时,他都在强制自己不要越雷池,只释半点相思,点到为止。
近她耳畔,南宫述率先道:“我想告诉你,我不会用任何约定和条件要求你,只要不是你的意愿,我必然能做到止乎礼。你信我。”
得他如此优待,宗寥的心情很复杂,感觉极其为难。
她无疑是在意他的,也很欢喜他对自己的一片赤诚。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焦灼。
初识那会儿,他是那样残暴歹毒,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如今他对自己这样深情,一点要求都没有,什么都愿顺她意,好像也很要命。
他的爱而难得,追溯起来似乎她的责任更重些。
作孽啊!
宗寥现下无比强烈地希望他能从喜欢男子的状态中转变回来,再喜欢女子,再喜欢上身为女子的她。
虽然现在还不能告诉实情,她还是想先扭转他恋男的思想,将他从痴恋“云安世子”的歧途上拉回来,以方便给未来的“宗三小姐”一个机会。
苦思许久,宗寥道:“你方才不是说到成亲嘛,那你……想过要成亲吗?”
南宫述道:“很久之前,母妃曾希望我能娶妻生子,安度一生,后来……你也知道,我没有那样的机会。”他略微感慨。
“年少之时我也幻想着会过有妻有家、有儿有女的生活,可得了奕王这样一个身份后,我便知道那些皆是妄想,那样的想法渐渐就消失了,直到最近……因为你,我想博一个能成亲的机会。”
宗寥闻言竟有一丝紧张,猜想他莫不是想改祖制,与男子婚配吧?
“只是一个可以成亲的机会?”宗寥小心翼翼试探着。
“若能得此机会,此生足矣?”
“那你就不想生……生孩子?”
南宫述听着瞳色一怔,心说她这是想告诉自己她的秘密了?还想给自己生孩子?
他的心神忽然激荡澎湃,闭上眼傻笑的瞬间,身周的一片昏黑蓦然有明媚春光照耀,温暖不已,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花海里。
将宗寥再抱紧,南宫述道:“倘若你愿意……”
“我愿什么意!”宗寥慌忙打断,“这是我愿不愿意的事吗?你别打岔……”
“是你打岔。”南宫述道。
宗寥哑然。
每回只要一说到女子相关,她都能敏锐地捕捉到一些特别的词,然后就紧张得像是一只被人追赶至峡谷里的麋鹿,乱逃乱撞。
南宫述默然,心疼、怜惜……
过了一会儿,宗寥感觉到南宫述似乎在酝酿言辞,未防他再说些让人措手不及的话,她又解释:
“你可别听白挚胡说八道说什么男人生子的事,他看的那些话本子都是那些闲得发癫的文人乱写的,不知套的是哪部神鬼传说里的情节,专门荼毒纯良的少男少女!”
南宫述听着,淡淡笑,换了语意重新回答:“倘若你愿意一直在我身边,其他的我都无所谓。”
他已经尽量做到用词谨慎了,宗寥还是理解不来,还是觉得他就是沉陷于龙阳情意。
最后她心下一横,干脆从外部入手干预。
“我问你……”
“你问。”
宗寥问:“你说你原本是向往女子的,那你见过女人吗?”
南宫述嗤笑:“自小见到大的只有母妃一人,其他的……满大街不都是女子妇人?你这问题,甚怪。”
宗寥愧颜:“我说的是你看过女人吗?没穿衣服的。”
昏暗模糊的光线下,南宫述雪白的似脂玉雕琢的精致耳垂遽然烫红,逐渐向耳根及玉项间蔓延开。
那种火热感难以言喻,似害羞,似尴尬……有些窘迫。
“你问此事,有何意?”南宫述滚动喉结,吞吐不顺。
宗寥问:“你就说看没看过吧?”
“不曾。”
“一回也没有?”
“应当……你也知我府上上至管事,下到杂役皆为男子,常去的场所也男子居多,基本没你说的那种可能。”
南宫述很认真地又想了会,道,“倒是有一回,嗯……”犹豫片刻,“我不相信自己会对你产生不良意图,就让暗卫去迎风阁捉了个花魁来……”
“来?来什么?”宗寥倏然睁大眼睛,香艳画面在脑海里速度织就。
南宫述一本正经:“……来看了片刻。”
“看了……片刻……就没了?”宗寥心尖酸酸的,又甚是好奇。
那可是花魁!哪个正常男人见了眼不直,腿不僵?
也不知到了这个时而温柔如水,时而霸道歹毒的王爷手里会是怎样情景?
南宫述道:“当时我带了副鬼面,她一见到我就哭哭啼啼,磕头求饶,我才抬起她的脸她就昏死过去,且她身上脂粉味太臭,我受不了,便让人扔回去了”
噗——
戴面具……
不得不说,宗寥是佩服他的。
尤其想到那花魁是被他无缘无故捉来,而依他的行事作风,当时肯定不仅是戴面具,一定还戴了雪蚕丝手套,还装聋作哑不说话,就好像他在宫墙脚逮住她“品鉴”那次。
那场面,光想想就诡异非常,怪不得会把人家吓死。
宗寥道:“你是魔鬼吧?!你对女人一点认知都没有?你不是博览群书吗?书上的总看过吧?”
“医书上看过一点,了解不多。”
宗寥暗暗咋舌,心说你也是办过大事的人了,且那时还如狼似虎,强悍如牛的,可不像不通人事的样子!
现在一问三不知,教人从何信?该不是装腔装习惯了,演技升级了,故意搁这装纯情呢吧?
“没看过就没看过吧,那……看你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别跟我说连梦都没梦过赤躯玉体?我不信。”宗寥说。
梦?
说到梦,南宫述不由就想起了从前梦见宗寥引诱他入红尘的画面,可那梦再真实,他也从未看见过她的赤身。
但即便如此,每每想到还是会浑身逐渐起热。
当下仍然。
在宗寥看不见的昏暗里,他的耳际周围已经是炽烫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