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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娇娇小女淳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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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忏悔的猛浪激烈地拍打着心房,催得宗寥眼泪就要掉下来。

    初见宗时律时,乍一看不由得就会被他不可一世的威武持重震慑住,感觉在他面前连言行举止都要多注重三分。

    待到相处了一些时日后,宗寥慢慢便发现这铁汉爹的性情很是温和随性,沉敛气场下不缺一颗顽童心性。

    对她这个整日男装的女儿有种说不出的喜爱。

    有好几回,宗寥无意从宗时律身上察觉到这一点。

    譬如他遇见她练剑时,会在远处静静赏看许久,嘴角抑制不住地扬着。

    当两人一起用饭时,他会想给她夹菜,可手抖了抖,又没那样做。

    还有时,两人一起谈论着晋南的兵力布防、四境外域以及各国相关,他的注意力会渐渐落定她身上。

    待一回看他,他便会急急收回目光,垂下眼眸的瞬间,能从一抹余影里捕捉到他眼角泛动的一丝水光……

    宗寥后来问过胥姑,从她口中得知自己是宗时律三个女儿中长得最像花一梦的,尤其是笑得肆意的时候,有她身上那股快意江湖的潇洒。

    如此便不难理解宗时律对宗寥的偏爱——他这是明明白白的爱屋及乌。

    话茬一起,胥姑又讲了许多关于云安世子小时候的事。

    讲云安侯如何如何疼爱她,去哪都要挂在腰上,即便不是因为要向他人隐瞒她的身世,他也舍不得把她给别人一抱等。

    直到她长大了些,有了自保的能力,听得懂道理,明白并接受了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后,宗时律才逐渐放养她,真正将她当成儿子来教养。

    近十年来,云安侯表面对她严厉苛刻,在外人看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叹,其实他只是把那份对幺女的怜爱深藏了。

    正因掌握了宗时律的脾性,宗寥才会做出像方才那样的行径,因为她知道,但凡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儿委屈可怜的模样。

    果然,她的预判很正确。

    略施小计,宗时律连忙就遣退一干人,赶紧就哄起自己女儿来。

    只是……

    宗寥也没想到乞求原谅的结果是迎来老父亲沉重的自责与惭悔。

    不知是表演过火了还是因为今日打扮才引得他触景伤情。

    宗寥很是无措。

    凝思许久,宗寥发自内心地将心中感受相诉:“爹爹说的哪里话,享国俸禄,自当固国疆土;食民五粮,理应护民安生。

    孩儿生来便享尽荣华富贵,虽作女子,生活上是有些不便。但与其他深闺女儿相比较的话,我因有了男儿身份,得到了比她们更多。

    她们苦学女红时,我得在学宫受先生传业。

    她们迈不出大门时,我却可以打马到处撒野。

    她们及笄待嫁时,我潇潇洒洒,好不快活。

    等她们为人妇,做人母,将大好年华消磨在深宅里时,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爹说是她们过的舒坦呢,还是你‘儿子’我过的更自在?”

    宗寥说完,以两指挑拨起额前一缕碎发,想以此展示出一副恣意翩然的俊朗姿态。

    或许是做惯了男儿,她一时忘了自己身上还穿着裙装,头脸还是一副花猫样,以致她想象中的帅气姿势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倒是让当前形容多了几分娇俏。

    宗时律看着她,颌边短髯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的话至情至性,不像是为了宽慰他人而编造的妄谈,若她没有穿这身纱罗裙,绝对有少年将军的风范。

    偏她穿了,看样子是精心打扮过。

    这一点让他很是伤感。

    前些日子宗时律带她四处走动,见她穿的严实,又是打伞,又是掩面,一丝太阳光都不愿晒。

    问她为何如此,宗寥只道是身子不舒服,见光头晕,他不知女儿家有多少怪心思,便也不好多问。

    如今再看,大概是为了今夜之行做准备。

    宗寥与南宫述的事他回来就已听说,不知情的人都嘲笑云安世子好好少年自甘堕落,整日与那灾星断袖王苟合厮混……

    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只是长大了,会对闯入青眼的翩翩男子心生恋慕,会想在心仪的男子面前展现自己美好的一面,往后还想与他生儿育女,相伴相亲。

    她有男儿气度,却也有女儿柔情。

    这也是为什么宗时律在吼她跪下后就一言不发,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剥夺了爱女的人生自由,世子的枷锁束缚的不仅仅是她的外形,同时还困住了她身为一个女子的本能。

    她有自由去爱的权力,也有被人珍爱的资格。

    宗时律绝不能让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孤苦一生,爱而不得。

    黯然神伤片刻后,宗时律回座,抿了一口茶,问道:“你是个心怀大义的好孩子,可说到底你终究还是女子,难道就没为自己打算过?”

    “爹……您……此言何意?”宗寥结舌,脑子突然有点恍惚。

    宗时律道:“此前我劝你不要与奕王走太近,你只说百姓议论你们的那些话皆是谣传,做不得真,且看你今日装束……”

    短叹一息,随后又道:“你还打算瞒着爹爹吗?”

    “我……”

    “他知道了你的女儿身世,可有说什么?”

    “我……那个奕王他……”宗寥挠头。

    心说这小老头才自责毁了自己儿女的人生,转眼又问关于她感情上的事,到底是在盘算她什么?

    “那个,奕王他还不知道我是女子。”宗寥语气弱弱。

    “你说什么?!”宗时律闻言一怔,音调立时高涨,“你说他不知道你是女子?!那你穿成这样去见他……算……算怎么回事?”

    “你真是能祸害人!你们出城去朝夕相处了半个多月,后又在行宫同吃同住半个多月。

    人人目睹你二人形影不离,就差下聘迎娶了,你现在跟我说什么,他不知道你是女子!

    你姑母那日与我说奕王曾在她面前称你是他心中无价之物,表的是此生非你不可的态,如果他不知道你是女子,那他喜欢的就是一个男儿,你……

    哎呀,你说你要如何收场?你是爹的女儿,我看得出来你心里必然是有他的,可你这样做不仅会害了他,还会害了你自己。

    你怎的这样没出息!连个男人都拿不住,完全没有你娘半分手段!!”

    “哎哎,爹,您刚刚说什么?我娘什么手段?”宗寥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新鲜事,耳朵瞬间清明万分,“听您这意思,您是被她使手腕拿下的咯!”

    “你听岔了。”宗时律干咳两声,吹胡子瞪眼,“现在正说你的事,你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

    宗寥噘嘴:“您说我没出息,没手段,拿不住奕王,您自己听听,这是您该同女儿讲的话吗?哪有您这样的,我不要名节的?”

    说这话时,宗寥自己都臊的慌,她一个流连烟花地的姑娘,真真是头一回把名节一词从嘴里吐出来。

    宗时律立马驳她道:“你要名节?你要名节还四处败坏自己名声?当你爹是傻子,好蒙骗呢!”

    宗寥哑口无言。

    良久后,她恍然一惊,问:“爹,您不是不允许我和奕王殿下来往吗?为何突然埋怨起我拿不下他?您这究竟是同意我们在一起呢,还是反对们在一起?”

    漆目微闪,宗时律道:“ 你也知道他奕王是哪种处境,而我们家又是哪种处境,以往我不让你跟他接触是不想给彼此多添一份麻烦。”

    “那您今日的态度,是……同意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宗寥试探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