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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几乎是同一时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靠着两只膝盖，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双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之下，行礼高声道，“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枫从死牢之外走了进来。
他明黄色的长袍在黑暗之中更加清晰了几分。
陈岷跟在慕容枫身后，低着头，手中还拿着一只撩子。
才走进死牢之中，慕容枫的面色便是一冷。
他盯着被拴在十字架之上的念离，别过头，瞧了一眼跪在一边的狱卒，和拿着鞭子，手足无措的沐之。
慕容枫抬起脚，一下将一边的狱卒踹翻在地。
慕容枫两步走上前，伸手正要解开念离捆在十字架上的双手之时，双眼一个不留意，竟然看到了念离亵衣之下的伤口。
那伤口……
也许是因为在这死牢之中，唤起了慕容枫从前那许多的记忆。
眼前的念离一点点地与鹿子兮交叠在一起。
她抬起头，只用自己眼角的余光睨了睨慕容枫，嘴角微微勾动，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
慕容枫凝视着念离的双眼，更加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鹿子兮！
“陛下……”陈岷见慕容枫一动不动，忙上前一步，“让老奴来吧。”
慕容枫摇了摇头，抬起手，缓缓解开念离的双手。
他将念离打横抱起，凝视着念离亵衣之下的伤口。
胸口那一道莲花一样的伤口，那是烙铁的痕迹。
平坦的腹部之上那一道鲜红的伤口，那是因为被鞭子击打，又被人暴力扯开之后留下的伤口。
小腹之上，一道蜈蚣一样的伤口。
那是……
慕容枫的双眼颤抖着，慢慢地转过头，嘴角抽搐了两下，凝视着自己怀中的念离，沉声道，“鹿子兮。”
沐之听到这个名字，面色一惊，惊讶地转过头，盯着慕容枫，轻声道，“陛下？”
“你是鹿子兮，对不对？”慕容枫没有理会沐之，接着问念离。
念离一愣，眉角跳动两下，双眼诧异地凝视着慕容枫。
她没有辩解，也没有答话，只是双眼向下勾动，唇角向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陛下？”陈岷闻言，心中一紧，“您……您说什么呢？”
慕容枫抬起自己的右手，搭在念离的耳朵之后，低声道，“你是鹿子兮，对不对？”
他的眼睛慢慢地落在念离小腹之上的伤口之处。
那道伤口是不会骗人的。
那是取出紫车河之时留下的伤口！
她，就是自己的鹿子兮！
慕容枫盯着念离的双眼，嘴角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许久之后，慕容枫加重了自己手中的力道，将念离抱在自己怀中，悲喜交加，嘴唇轻启，“念离，不要骗我了。所有的伤口都可以作假，可是那道伤口做不了假。”
念离顺着慕容枫的目光看去，自然明白了他所说的伤口是什么地方。
念离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脉涌动而起，嘴皮干裂，眼前一阵一阵呢的黑暗蔓延而来。
她来不及答话，也来不及告诉慕容枫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念离……念离……”慕容枫看着念离的双手逐渐滑落，心中一沉，高声道。
他再也忍耐不住了。
他已经失去过鹿子兮一次了。
他接受不了自己再失去一次了。
慕容枫抱起念离，径直便往外而去。
见状，陈岷心中一紧，抿了抿嘴角，瞧了两眼那狱卒和沐之，高声道，“陛下，那这沐之和……”
“全部处死！”慕容枫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而去。
闻言，狱卒和沐之皆跪在地上，不断地叩首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回答他们的却只有黑漆漆的冰冷。
陈岷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沐之和狱卒，长叹一口气，对沐之道，“沐之，你糊涂啊。离嫔娘娘是有嫔位在身的人，你怎么敢对娘娘过动手？看在你我好歹也算是同宫而处之人，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告诉我，我帮你了解了。”
沐之抬起头，凝视着陈岷，“陈公公，请你让我见一见皇后娘娘吧。我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么多年，娘娘总会想想办法的，奴婢还不想死啊。请陈公公帮帮奴婢吧。”
陈岷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转过身子，对福顺道，“福顺，动手。”
“陈公公……陈公公……”看着陈岷的背影，沐之的心中更加惊慌失措。
福顺眼看着陈岷离开，拔出挂在一边墙上的利剑，也不等那狱卒求情，已经一剑抹了狱卒的脖子。
鲜血溅在沐之的脸上。
她一双瞳孔瞪得老大，眨了眨眼睛，喉咙上下滑动，转过头，手足无措地凝视着福顺。
福顺长叹一口气，蹲下身子，一只手拢在自己的唇边，对沐之低声道，“沐之姑姑，奴才能力有限，你只有一炷香的功夫。你快些去喜年宫给娘娘通个信吧。”
沐之一愣，缓缓转过头。
她早已经被方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此刻看着福顺，只觉得他像是一只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魔一般。
见沐之没有反应，福顺焦急起来，轻轻跺了跺脚，沉声道，“沐之姑姑，你快些吧。一会若是真的被人发现了，奴才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说完，沐之立即翻身站了起来，便往外而去。
她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地离开死牢，往喜年宫中而去。
萧清婉的孩子没有了，可好在还除掉了念离。
这一喜一伤之间，萧清婉的情绪倒还算是平稳。
她坐在正厅之中，双眼无神，只将桌上一颗一颗的葡萄放进自己口中。
那大丫头瞧了一眼萧清婉，轻声道，“娘娘，您才小产，这葡萄可是泄气的东西……”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萧清婉对大丫头投去一个恼怒的目光。
见状，那丫头一愣，立即低下头，往后退了两步，一言不发。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院中传来了沐之气喘吁吁的声音，“娘娘……皇后娘娘……娘娘，不好了。”
闻言，萧清婉探出头，瞧了一眼正厅之外，只见沐之已经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