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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宫。
念离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最初的白色，一双手也已经放松地放在卧榻之上。
她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慕容枫坐在念离的卧榻之侧，瞧着卧榻上的念离，做了两个长长的深呼吸，将她耳边的碎发轻轻地别再她的耳后，这才掀开自己的长袍，躺在念离身侧。
念离的手被慕容枫紧紧地攒住，手心之中的冷汗也滴落在慕容枫的手心之上。
慕容枫侧过头，瞧了一眼念离，却见念离的眉角微微蹙动了两下，似乎是在做梦一般。
念离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在梦中，她见到了自己金戈铁马的时代。
慕容枫将自己捡回到他的身边，他对自己并不好，有的时候甚至冷冰冰的。
慕容枫初遇萧清婉的那一天，念离就站在他的身后，眼看着他的目光全部都被萧清婉吸引。
那个时候的念离还太小，不知道慕容枫凝视着萧清婉的那个目光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梦中，念离只看到那个长相略微带着几分稚嫩的小女孩正站在慕容枫的身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慕容枫。
念离走上前，瞧了一眼那小姑娘，低声问道，“你怎么不上前去？你去告诉他，你喜欢他啊。”
小姑娘转过头，凝视着念离，眼中满是不解地神情。
许久之后，小姑娘才冷哼一声，拨开念离，也不回答年里的话，便径直离开。
倒是从前自己的性子。
念离转过头，瞧了一眼还四目相对的慕容枫和萧清婉，心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
她长叹一口气，跟着小丫头往前而去。
待到念离走到小丫头身边的时候，却见小丫头已经是一脸的泪水。
“你为什么要哭啊？”念离拦住那小丫头的去路，蹲在她的身边，望着小丫头的眼睛，低声道。
小丫头的眉毛蹙在一起，回过头，瞧了一眼慕容枫和萧清婉，才接着说道，“他喜欢的是她，不是我。”
闻言，念离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也一路往下而去。
慢慢地，念离竟然有些呼吸不上，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小丫头瞧了念离一眼，却是一言不发，径直离开。
他喜欢的是她，不是我。
是啊，当年的鹿子兮便是这样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梦境一个转动，待到念离再对自己的四周有了些许感触的时候，却见自己已经站在一片血腥之中。
四周都是呼啸而过的高头红脚马。
念离仰着头，望着四周厮杀在一起的人，只觉得自己似乎从前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面。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却见一个穿着黄色铠甲的女子从远处奔驰而来。
那女子手中拿着一只红缨枪，脸上满是血痕，也分不清是她的伤还是别人的伤。
只需要一眼，念离便认出了眼前的女人。
她是鹿子兮，是当年的自己。
念离快步跟了上去，却见女人正在人群之中穿梭，时不时抓住一个衣着打扮和她相似的官兵，沉声道，“殿下呢？”
那些人皆是一脸惊慌失措地指了指远处，“殿下独自一人追着慕容年往前去了。”
鹿子兮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追了上去。
念离见状，眉角紧紧地蹙在一起。
她两步追着鹿子兮往前而去。
她要去告诉鹿子兮，千万不要去。
可是，无论念离如何加快自己的速度，却都无法赶上眼前的鹿子兮。
念离理解她。
当年，自己听到慕容枫追着慕容年往前而去之时，几乎要疯了。
慕容年是什么人？
他杀人如麻，若是慕容枫就这样一个人追上去，惹恼怒了慕容年，还不知道慕容年会对他怎么样呢。
念离思索之间，却见鹿子兮已经追了上去。
她一个转身，便见慕容枫已经和慕容年鏖战在一起。
慕容年手中的利剑早已经往慕容枫的正面劈去。
慕容枫的头微微偏了偏，堪堪躲过了慕容年这一剑。
他冷着脸，将自己胯下的马勒紧了几分，又往慕容年的身前凑近了几步。
慕容年的右手微微动了动，一根银针已经从他的指缝之中丢了出去。
见状，鹿子兮几乎是想也不想，便立即扑了上去。
念离捂着自己的嘴巴，盯着眼前的鹿子兮。
她知道，在梦中，鹿子兮不会痛。
可是当年，这样的银针扎进鹿子兮身后的时候，鹿子兮几乎已经痛不欲生。
念离已经伸出一只手，想要唤住鹿子兮。
鹿子兮的身子已经躬了起来，嘴角之上满是鲜红的血液。
她将慕容枫护在自己身下，双眼微微动了动，凝视着慕容枫，低声道，“陛下……您……”
不等鹿子兮说完，慕容枫却一把推开鹿子兮，追着慕容年往前而去。
当年，慕容枫便是这样放下了自己。
念离一直想知道，慕容枫当初为什么丝毫不理会身受重伤的自己，追着慕容年而去。
现在自己倒是可以看个清楚了。
想着，念离便追着慕容枫往前而去。
慕容枫很快就追到了慕容年。
他将慕容年扯了下来，盯着慕容年的双眼，冰冷地问道，“萧清婉在哪里？”
听到这句话，念离只觉得便是在梦中，自己的心竟然也发出了一阵阵疼痛之感。
原来，当初的你放下身受重伤的我，不过是为了知道萧清婉的下落而已。
想着，念离微微摇了摇头，也无心再看，闭上了双眼。
梦，这是梦。
念离的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呼唤。
很快，她又听到另外一个声音。
这就是你从前经历过的一切，你忘记了吗？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你用命救下的男人，不过为了一个女人就可以将你扔在原地，不闻不问。
念离头痛欲裂，全身紧绷。
她好想睁开眼睛，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睁开眼睛。
似乎这个梦境永远也不会结束了。
念离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对于过去有多少放不下，有多少悲伤和难过，竟然在梦中也无法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过去。
原来，梦中的他也不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