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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所有的禁卫军都停在雨中,只望着念离,却是没有一个人肯向前。
也不知他们是因为惧怕念离的武艺高强,还是这些年听命于她,早已经是习惯了。
念离就这样当着慕容枫的面,一步步走到了欧阳毅身边。
她仰起头,望着欧阳毅,眼角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容。
虽然是笑,可是落在欧阳毅的眼中,却是还不如她最初那副冷淡的模样。
那笑容之中,分明满是悲冷之意。
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送进死牢之中,而且每一次的起因都是因为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如此悲痛之事,便是放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也是无法接受。
欧阳毅想着,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哪成想,就在这个时候,念离突然觉得自己身后一阵劲风而起。
那股劲风她已经铭记于心。
小时候,为了能够锻炼自己的警惕能力,他便是这样从自己后背之处袭击而来。
第一次,念离被他打倒在地,全身的疼痛差一点就让念离放弃了训练。
可是,他却是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一脸阴沉地盯着自己,只有两个字从他的口中挤了出来,“起来!”
第二次,念离堪堪地躲过了他那满是力道的一掌,自己向后撤了两步,转身之时,他却已经换了方向。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这样的劲风,念离不知道自己见过多少次。
直到现在,无论自己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之中,但凡身后有了些许劲风,念离都能够分辨出,来人究竟是不是他。
眼下,身后的这股劲风,分明是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冲着自己而来才会带来的力道。
原来,他真的会为了萧清婉杀了自己?
念离的心中一沉,猛然转过身,下意识地便抬起双手,想要挡住慕容枫席动而来的身子。
见状,慕容枫蹙着眉头,调动全身的真气,汇聚在手心之中。
他微微偏了偏身子,抬起右手,那股劲风加重了不少。
让慕容枫心中诧异地是,就在这个时候,念离才抬起来的双手竟然慢慢地放了下去。
她两只手托在自己的后腰上,只是仰着头,半分也没有畏惧之意地凝视着冲自己而来的慕容枫。
他想要收住自己的力道,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掌狠狠地落在了念离的身上。
念离随着掌风,身子一斜,竟然是腾空而起。
欧阳毅眼见着念离如此样子,惊慌失措,高声道,“念离……”
便是王丛的心中也是一紧,高呼道,“娘娘……”
慕容枫心下一沉,收住全身的力道,一跃而起,一只手已经慢慢地放到念离身后,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中,抱着她慢慢地落在地上。
念离两只手环住慕容枫,仰着头,凝视着慕容枫,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几滴鲜血。
她盯着慕容枫的双眼,“慕容枫,一切都来不及了。”
说完,念离调动周身真气,将所有的力道都集中在右手之上,狠狠一掌,落在慕容枫的肩膀上。
直到此刻,慕容枫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怀中的女人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或者说,是自己亲手将她推开了。
第一次,自己放弃了她!
将她放在那间阴暗潮湿的死牢之中,任由太医取出她的紫车河。
第二次,自己放弃了她!
把她扔进这狡诈的后宫之中,无论后宫多少妃嫔对她伸出毒手,可自己却只想将她推出去,好护着萧清婉的周全。
第三次,自己放弃了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要再一次将她和腹中的孩子打入死牢。
原来,从始至终,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放弃了她。
是自己,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眼看着念离受了那一掌的反作用,也慢慢地向下坠去。
她身后的欧阳毅早已经是一跃而起,一把抱住了念离,双手搭在念离的肩上,低着头,凝视着念离,高声道,“念离……念离……”
慕容枫终于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因为自己而结束了!
他调动体内真气,稳稳地落在地上,眼睁睁地瞧着依偎在欧阳毅怀中的念离,却再也没有勇气上前。
欧阳毅抱着念离,侧过头,盯着慕容枫的侧脸,冷哼一声,沉声道,“慕容枫,你不懂得珍惜她,你的后宫佳丽三千。可是,我懂!”
言毕,欧阳毅转身要走。
禁卫军无人阻拦,慕容枫也未曾下令。
他眼睁睁地看着欧阳毅抱着念离,每向前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一个水坑。
泥水腾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留在欧阳毅的裤脚之上,他甚至没有低头多看一眼,也从未回头,只是抱着念离,一步,一步……
自己第一次见到念离之时,好像也是这样抱着她,一步一步走过了那山涧河流,将她放在王府的卧榻之上。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
自己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将她推得越来越远了呢?
“陛下?”陈岷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打量着慕容枫的侧脸,试探着问道,“是否要拦住欧阳王上和离妃娘娘?”
慕容枫没有答话,只是抬起手,轻轻摆动两下,仰起头,瞧了两眼满是雨水的天空。
那天空已经逐渐在放晴了,一边还是浓密的乌云,另外一边却已经是跃然而起的阳光。
那阳光将所有的乌云都驱散了,正要一点点地占据整个天空。
或许,只有她离开了自己,她世界之中的乌云才会一点点散开吧。
想着,慕容枫转过身,失魂落魄,慢慢地走进正殿之中。
饶是萧清婉早已经被人挪进了正殿之中,可是这殿中还是一片阴冷。
原来,从前在昭和宫中感受到的那些温暖,不是因为昭和宫中的花香,也不是因为昭和宫总能晒到的太阳。
而是因为,昭和宫有她。
便是一言不发,坐在正殿,低着头,看着书,只时不时为自己添茶倒水,周身却也散发着温暖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