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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色的道观围墙在绿色丛林的映衬之下,又多出了几分超然于世的脱俗之感。
白色的鸟鸥一双红色的爪子落在绿叶上,蹬了蹬腿,却展翅而起,一路从那绿色之上往道观中飞跃而进。
白道长正坐在屋中,突然睁开眼睛,倒像是被那白鸥惊动了一般。
侍奉在一侧的小童吓了一跳,忙低下头,躲开白道长的目光,躬着身子,低声道,“师傅这是怎么了?”
“今日是初几?”白道长的面色和缓了些许,只将右手搭在膝盖之上,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挲几分,沉声问道。
“八月初八。”
白道长闻言,心下一沉。
他双瞳微启,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白发的掩映之下更加深不见底。
“今日不得关道观,有人要来。”
白道长说完,便站起身,往外而去。
“师傅去哪?”小童诧异的目光追随着白道长,轻声道。
白道长背对着小童,只浅笑几分,“既然要救人,自然是要备下丹药。”
小童更是不解。
白道长一向行事诡谲,做事从来都是谋定而后行,快人一步,想来今日也定然如此。
果真,那小童才走到道观门口,正要将白道长的旨意告诉门上的道童之时,却见远处已经有几辆车驾快马而来。
小童与那几个道童立在门边,定睛瞧着,这几辆车驾看着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东西,倒似是王公贵族之物。
那边尚未停稳,另外一边也有一只轿子缓步往这边而来。
轿子盯上立着一只黄铜小牌,上面用金丝银线刻着一个“药”字。
这轿子倒是十分眼熟,乃是药王谷陆丰泽的轿子。
几个道童分作两边,前去迎接。
那边的车架上钻出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
待到车马停稳,他由一白衣男子扶着下了马车,侧过头,伸出手,马车之中立即有人搀扶着一个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的女子立了起来。
“云凯,将架子拿来。”男子侧过头,对那白衣男子沉声道。
“是,陛下。”
闻“陛下”二字,几个道童皆是大惊,纷纷快步上前。
这车马之中不是旁人,却是慕容枫!
他这边才将念离放在担架之上,便转身对那几个道童道,“白道长呢?我要见他。”
那边轿子之中,陆丰泽已经下了轿子,一眼见到念离,知觉眼前一黑,全身上下的力道都被卸去了几分。
他几步上前,盯着担架上的念离,双手微颤,“我……我的……我的儿……”
慕容枫不知此人身份,才要上前阻拦,云凯却拦住他,低声道,“这位是药王谷谷主——陆丰泽。也是娘娘的父亲。”
闻言,慕容枫才立在一侧,只微微眯着双眼,盯着陆丰泽。
他立在担架边,那双抬起的手颤抖不已,嘴角打着颤,望着念离,眼眶一红,鼻尖微酸,差一点便哭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陆丰泽一把扶住念离搭在担架之外的手腕,高声道。
一侧的春香忙扶住陆丰泽,“谷主,娘娘她跳下悬崖,如今被欧阳王上的金丹护着心脉,才未曾撒手人寰!”
闻言,陆丰泽却是再也按捺不住性子,老泪纵横,几乎跪倒在担架边,放声痛哭起来。
“我的女儿……早知,便是死,我也不会将你放出药王谷的。”陆丰泽哭得动容,便是一侧的慕容枫心下也是一紧。
天下父母哪一个不疼爱儿女。
更何况,念离与他分隔多年,每一次见面却都是这样生生死死,陆丰泽一把年岁,怎么能架得住几次的波折。
“陆老头。”
道观门边传来白道长沉重之声。
他立在门边,望着陆丰泽,缓步走出道观,慢慢上前。
陆丰泽闻言,这才缓缓抬头,望着白道长双眼。
白道长眼见念离气息微弱,如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腔简直与死人无异,也是心下一沉。
他几步上前,扶住陆丰泽的肩膀,将他搀扶而起,轻轻拍了拍陆丰泽的后背,“念离丫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年岁已高,不能如此伤心。”
陆丰泽猛然转过头,望着白道长的眼睛,“我得知大炎与金国的战事,急急赶来便是想要在你这里寻个办法,接了我女儿离开。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他越说越哀恸,那双漆黑的瞳孔之中竟然猛地多出了几分苍老之感。
眼见昔日好友如此哀恸,便是白道长也心下难安。
“先进观吧。”白道长说着,对慕容枫扬动下巴,指了指道观内的方向,沉声道。
他言毕,便率先搀扶着陆丰泽往道观内而去。
身后众人急切跟上。
待到进了殿内,陆丰泽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白道长吩咐人上了茶,又着人将念离放在后殿的卧榻之上。
“你来寻为师所谓何事?”白道长倒是开门见山,不等慕容枫开口,便沉声道。
慕容枫心下微紧,抬起头,望向白道长,露出些许为难之意。
他一向知道,白道长早已经看破生死,即便是有通天之术,轻易也不会救一个将死之人,更何况,念离身负重伤,尚且不知白道长是否能救。
来的时候,慕容枫便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开口相求,如今白道长竟然自己询问,慕容枫的心下也是一紧,不知如何答话。
白道长挑动眉角,瞧了慕容枫一眼,“你是想要为师救念离姑娘可是?”
慕容枫心中一沉,站起身,竟然甩开身前长袍,跪了下来。
一侧的云凯和春香等人见状,也立即跪下。
“师傅,徒儿自幼便在您座下受教,自然知道如此逆天改命之事实不可为。”慕容枫耷拉着脑袋,双手攒在一起,沉声道。
“既然知道,你却还是将她带到了我这里?还让欧阳毅用金丹护住了她的性命。”白道长偏过头,盯着慕容枫的侧脸,“你这是要逼着为师出手?”
“徒儿不敢。”慕容枫言毕,缓缓抬起头,望向白道长,“只是,念离腹中已经有了徒儿的孩子,徒儿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母子二人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