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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老公,以前多谢你照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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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稚虞一路奔到了急救室门口,见到了贺彤的私人护理徐秀。

    徐秀四十多岁,是个性格直爽,身体健壮的女人,有多年的护理经验。在贺彤出事没多久,需要护理人员的时候由方昊唯找来的。

    徐秀一看到他就赶紧上前扶着:“哎哟,别急别急,别摔着了。”

    “徐阿姨!我妈怎么样了?!”林稚虞抓着徐秀的手臂就问。

    看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徐秀急忙安抚道:“现在还不知道,医生只说有呼吸衰竭的症状,还在里面抢救。”说完又拍了拍林稚虞的肩膀:“你别自己吓自己啊,你妈妈的情况一直挺稳定的,我看她应该没什么大碍。”

    徐秀在医院和疗养院内出入了许多年,见过的生离死别并不比医生护士少,所以她擅长安慰人。即便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没有科学依据,但这种时候谁还要听科学依据?人都慌了,要的只是一句能定心的话。

    可林稚虞却没有被哄住,他挣开徐秀就要往急救室去,徐秀赶紧拽着他:“稚虞你别冲动啊!你这样进去只会打扰医生救人的!到时候你妈妈更危险。你来,你坐下等,徐阿姨给你倒杯水去!”

    徐秀把他拉到了墙边的塑料排椅上坐下,见他臂弯间挂的包包拉链都没拉上,就替他拉好了,这才又叮嘱了一遍让他坐在这里等。

    林稚虞没有回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那扇紧闭的门。直到徐秀走远了,他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一次拨打了方昊唯的号码。

    但那个号码就跟刚才他在路上打了无数遍一样,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您可以在‘哔’一声后进行留言,若无需留……”

    林稚虞没有听完就按了挂机键,那种想将手机用力砸出去的冲动又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缠了上来。

    他弯下腰,抓着自己的头发扯着,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不知是低头的姿势还是头发扯得太痛了,眼前开始模糊,他赶紧直起身,仰着头靠在墙壁上,一下下撞着后脑,直到疼痛的感觉再次取代了想要哭的冲动才停下。

    急救室前走过了两个护士,但那两人都步履匆匆,没人看他一眼。

    林稚虞睁着赤红的眼睛,翻出手机的通讯录,指尖停在了一个叫“林翊山”的名字上面。

    他没有用“爸”来备注这个男人,是因为从小到大,这个人男人给了他足够的失望和绝望。

    从贺彤滚下电梯到高额医疗费再到被医生认定植物人状态,需要长期护理,林翊山只在医院出现过一次。而对于贺彤的医疗费,他更是表示出了为难,说自己的钱都在林国风和方缘手里。

    他是林国风唯一的儿子啊!是林家财产的最大受益者,却对他的儿子说拿不出几十万的治疗费和护理费?

    直到那一刻,林稚虞才真正体会到这个总是一脸温和的对着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很喜欢他的父亲有多么虚伪和冷血。

    这个男人甚至连方缘都不如,至少方缘还给了他一条路选。林翊山呢?除了爱莫能助与惋惜外,就连来看一看他的母亲都不愿意。

    这个在母亲描述中曾经很深情的男人仿佛是被另一个魂魄夺了身体,除了血缘之外,和他们母子早就没有关系了。

    林稚虞的指尖抖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拨出了林翊山的号码。

    电话响了六七声,本就渺茫的希望随着那漫长的机械音一点点坠入深渊,却在即将断线的时候被人接起了。

    林稚虞的瞳孔在瞬间紧缩了,他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开口就是:“爸!我妈出……”

    “都说了今晚不回去了!怎么这么烦啊!一直打我怎……”那头传来了林翊山喝醉酒的声音,话没说完就断线了,也不知道是他不耐烦挂断的,还是电话又被哪个女人拿过去挂断了。

    林翊山玩女人的事是林家众人皆知的。方缘管得住他的钱,能让他清醒的时候人模人样,却管不住他喝醉酒的时候,更管不住他的下半身。

    手机从林稚虞的手里直直脱落,“啪”的一声砸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因为落地的角度不对,一条丑陋的裂纹瞬间爬过整块屏幕,正好将回到通讯录界面的林翊山的名字劈成了两半。

    梁起鹤从转角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许是特殊环境导致的,这里的灯光比任何地方都更接近惨白。照在林稚虞的身上,将那件淡粉色的衬衫都点缀的死板而了无生气,更别提那张已经接近绝望的脸了。

    梁起鹤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明明能感觉到他难受得想哭,却偏偏像是无动于衷一样弯下腰去,捡起手机,再平静地坐下,视线回到了急救室的门前,变成了一座什么情绪都没有了的雕像。

    刚才梁起鹤在大厅咨询台那问了急救室的位置。

    值班护士要确认他的身份,他还是说林稚虞的老公。

    护士马上给他指了后方的走廊,他正要迈步,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继续问道:“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的表情很凝重,这次说的话更让他震惊:“您岳母的情况不太好,刘医生方医生和李医生正在抢救,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岳母?!

    梁起鹤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词。

    即便心中早就有了疑惑,猜到林稚虞可能不是方缘亲生的,但在得知真相的时候还是有点消化不良。

    可他没空去想林家为什么会这么乱七八糟,他顺着护士指的方向跑去,结果在急救室门前只看到了林稚虞孤零零的身影。

    他还不了解情况,正犹豫着该不该贸然上前,就看到急救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绿色急救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原本一动也不动的林稚虞在看到医生的瞬间就站了起来,几步跨到医生面前问情况。

    梁起鹤就在不远处,所以听清了医生的话。

    总结下来就是病人因为长期卧床免疫力低下,又因为肺部感染导致呼吸衰竭,他们已经尽全力在抢救了,但情况还是很危险,要下病危通知书,如果有其他家属没来的话要尽快通知了。

    一直紧紧绷着的情绪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就像拉了太久的皮筋,毫无预兆地断掉了。

    刘医生的面容在顷刻间模糊了起来,林稚虞能看到刘医生好像又张嘴说了什么,手也伸过来想要干嘛。但他仿佛失去了听觉一样,脚下的地面也变得不平整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

    刘医生及时拉住了他的手臂,却没能阻止他的下坠。但他也没有砸向那冷硬的地面,而是倒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中。

    耳鸣像是车间里突然失控的锅炉报警器,在脑海中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提醒着他危险,他却没有能力去阻止锅炉内已经失控喷出的恐惧感。

    他曾经跟方昊唯开玩笑的提过,只要呼吸机一拔,他就真的成孤儿了。

    那明明是他自嘲的玩笑话,怎么这么快就要变成现实了?是不是那天的胡话刚巧被上帝听到了,上帝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恨贺彤,就真的不想贺彤活下去了?

    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眼前那一抹绿色的身影。可那团影子太模糊了,他抓了好几下手里都是空的。直到一只宽厚的手掌接住了他,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间,将他的手牢牢握紧。

    一直模糊的视野中又挤进了一个人影,那人挡住了原本绿色的影子,不断地在对他说话。

    他是听不清的,但是那个人一直在叫他的名字,一遍遍的叫。

    稚虞!林稚虞!

    嘴唇上方的位置突然传来了刺痛的感觉,他难受的想要避开,却被人用力捏着下巴,直到这种疼痛的感觉令视野逐渐恢复了清晰,也减退了耳鸣。

    他看清了那个抱着他的人是梁起鹤,而掐着他人中部位的正是刘医生。

    刘医生松开手指,拍了拍他的脸:“你怎么样了?清醒了吗?”

    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爬上了岸,虽然手脚没力气,却能说出话,也能看清这个世界了。

    他顾不得梁起鹤为什么会在这里了,一把抓着刘医生的手,激动地喊道:“刘医生,你一定要救我妈!一定要救!她不能死的!!”

    刘医生是负责贺彤病情的,林稚虞每次来都会跟他聊几句。所以刘医生清楚他作为贺彤唯一的儿子无法接受这种事的心情,就安慰了他几句,又问一旁梁起鹤的身份。

    梁起鹤道:“我是他老公。”

    刘医生了然了:“你们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救她,不过病危通知书是必须的流程,要家属签字确认的。”

    梁起鹤并不清楚整件事的经过,但眼下也不是他提问的时候。刘医生拿来病危通知书要林稚虞签字,林稚虞拿着笔的手都在抖,半天都写不出一笔。

    梁起鹤看不下去了,问刘医生他可不可以签。

    他是林稚虞的老公,自然有这个权利。他接过笔,在那张通知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刘医生回手术室去了,梁起鹤则扶着林稚虞退回到后面的塑料排椅上。

    他俩刚坐下,徐秀就拿着保温杯过来了。看到梁起鹤,徐秀愣了愣,梁起鹤先问了她是谁,然后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徐秀叫了一声“梁先生”,然后把保温杯盖打开,将里面的参水递到林稚虞嘴边:“稚虞,你喝一点,这是用你妈妈的参片泡的,能提着精神。”

    这个保温杯是贺彤平时用的,林稚虞闻着那参味浓郁的水,却一点碰的欲望都没有。徐秀想再劝劝,被梁起鹤接了过去,对她道:“徐嫂,让我跟他单独待一下。”

    徐秀说好,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先走开了。梁起鹤闻了闻那杯水,尝了一口温度没问题后就递到了林稚虞的嘴边:“听话喝一点,你嘴唇都干了。”

    林稚虞已经冷静一些了,他眼也不眨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哑着声道:“我不渴。”

    梁起鹤没逼他,将保温杯盖好放在身边,继续分散他的注意力:“里面那位是生你的母亲吧。”

    林稚虞的睫毛颤了颤,眼珠终于转了过来。

    “你不用惊讶,上次看方缘和林鹭妍那么对你,我就猜出来了。”梁起鹤道。

    林稚虞的心思都在贺彤身上,即便是最大的秘密被梁起鹤发现了,他应该要辩解一下,挽回点什么的,但他仍旧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妈都要死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眼眶泛起了熟悉的热度,林稚虞正想低头,梁起鹤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别担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他的动作一顿,视线又停在了身边那人的脸上。

    梁起鹤的神情很平静,他明明被人算计了婚姻大事,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哪怕老婆从女人变成了男人,又从亲生子变成了私生子。

    “你不生气吗?”这句话被脱口而出,但在问完后林稚虞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梁起鹤干嘛要生气?他知道了真相,有了可以离婚与威胁林家的把柄,应该很高兴才对。

    梁起鹤不知道他又误会了自己,但看他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就堵得难受。不禁握住他的左手,摩挲着那条鹿角手链,解释道:“我不生气,你瞒我肯定是有苦衷的。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能信任依靠我,而不是总在我们之间竖一道墙来避着我。”

    林稚虞的手指一颤,还没理解梁起鹤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那铃声是他给方昊唯单独设置的,他立刻将手从梁起鹤的手心里抽回来,拿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稚虞?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打了那么多电话给我?”

    林稚虞正要说话,手机就被梁起鹤拿走了。

    刚才在拿出来的时候梁起鹤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他把手机放到耳边,看着林稚虞道:“已经没事了,稚虞他很好。”

    林稚虞的眼睛在刹那间瞪圆了,刚才还静如死水的瞳孔里撞出了滔天的浪。

    他不知道梁起鹤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心虚的感觉却像膨胀的气球,把心脏都挤得快跳不动了,以至于他连将电话抢回去这种事都想不起做了。

    方昊唯皱了皱眉:“你是哪位?”

    梁起鹤依旧看着林稚虞,明明是很温柔的眼神,说出来的话却硬得像脚下的大理石地面:“我是他老公,以前多谢你照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