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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焱醒来的时候,暖气循环系统嗡鸣清晰,房间内甜牛奶的味道经过一晚上的疏散,已经无从寻觅。

    杨焱打着哈欠拉开窗帘,窗外雪景让他有些恍惚。

    杨焱摸起手机摁亮,2022年的日历让他清醒些许。

    他看一眼窗外,地面薄薄一层积雪,茶色砖块从白里露出,穿着制服的环卫工埋头扫雪。

    前两天还下雨来着,今天就下雪了。

    降温真快,得加件衣服了。

    杨焱打着哈欠,进洗手间洗漱。

    收拾完,吴哉刚好来敲他的房门。

    “杨哥,下去吃早饭吗?”吴哉大咧咧进门,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放,问。

    “不下去。”杨焱从行李箱中翻出加绒大衣,打算待会把大衣套戏服外出门,头也不抬的说,“人太多了。”

    “诶,就知道你这么说。”吴哉毫不意外。

    他蹲下去,拉开双肩包拉链,从里面摸出两样东西递出去。

    “给,吃这个垫下肚子,不然待会又胃疼。”

    “不吃。”杨焱拒绝。

    “杨小姐让我监督你吃早餐,说你不吃就给她发消息。”

    杨焱收拾衣服的动作一顿。

    他抬头,面无表情看吴哉。

    吴哉被那双丹凤冷冰冰的盯着,不仅不怂,反而还把手上东西往前伸两下。

    都说杨焱是公司里最难带的艺人,嘴巴长来做装饰,闷葫芦一般不爱说话,偏偏脾气还比驴倔,属于就算采取暴力也不合作的对象。

    但吴哉一点都不虚,他见过这位难搞艺人在比其矮两个头的杨小姐前垂眸低头,和驯养得当的德牧一般乖巧。

    有着那位的手谕,吴哉自然是狐假虎威,背杆挺得笔直。

    果然,杨焱很快就在对峙中妥协。

    他不耐烦的接过东西,视线确认下,是盒装牛奶和面包。

    “啧。”

    “别啧了杨小少爷。”吴哉没好气的说,“这面包可是我好不容易顺回来的,你知道在自助餐厅偷拿面包出来多丢人吗,旁人看我和看乞丐一样,嫌弃又怜悯……至于牛奶,那是导演昨晚给的,好歹一片心意,我都不舍得喝,愣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给你……”

    “你说这个是刘导给的?”杨焱稍稍抬起盒装牛奶,疑惑道。

    “不是刘导,林导。”吴哉絮叨,“哎呦林导那么年轻怎么那么会做人啊,还知道发牛奶犒劳剧组人员,真是才华和人品都没得挑的天才导演啊……”

    杨焱低头看,盒装牛奶表皮光滑,透着秋冬气温的凉意,边上粘连的塑料微微破损,红蓝交接的细长吸管露一段出来。

    杨焱盯一会儿,开口:“你们没有粉红猫爪杯吗?”

    吴哉愣了:“什么猫?什么粉?”

    “……没什么。”

    因为下雪的原因,道路有些堵塞,保姆车比平时迟了些。

    吴哉说外面冷,让在大堂等,可杨焱却坚持要在外面呆着。

    吴哉没办法,只能陪他在清晨下过雪的广场上站着。

    寒风吹来,吴哉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他哆哆嗦嗦的看一眼杨焱,这人穿得比他少得多,但却站得笔直,一点都没受冷气影响似的。

    这人是冰块做的吧。

    吴哉默默吧手插进兜里,心中诽谤。

    表情也是冰块,心脏也是冰块,身体也是冰块……所以才一点都不怕冷。

    他哆嗦哆嗦着,忽然一个激灵。

    为什么手能插兜,为什么手是空着的。

    “杨哥,房卡给我一下,我手包忘你房间了。”吴哉猛地转身,着急着忙的说。

    杨焱从兜里摸出卡,给他。

    吴哉接过房卡,转身就跑,速度快得让杨焱联想到偷点外卖被保安狂追的学生。

    吴哉的背影消失在大堂拐角,杨焱转回头,四下望望。

    确认没有记者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关注这边,他谨慎向前几步,走到花坛边。

    那里有一片未被触及的,光洁的积雪。

    杨焱盯着那片白看几秒,抬脚。

    “咔嚓……”

    细微的雪块碎裂声传入耳中。

    杨焱神色放松,嘴角挂起不起眼的弧度,他抬起脚,又是一下。

    “早。”熟悉的声音炸响在耳侧,杨焱想悬崖勒马,却无能为力。

    “咔嚓。”雪块崩塌。

    杨焱猝然抬头,林思霁身着黑色羽绒,双手插兜,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

    一脚在石砖地板上,一脚埋没在雪地里,杨焱维持着尴尬的姿势,干巴巴回一句:“早。”

    林思霁低头,扫过杨焱陷在雪地中的左脚,又看边上突兀的脚印痕迹。

    他短促的笑下:“还是那么喜欢雪啊?”

    杨焱不吭气,林思霁一个“还”让他找不到回应问题的标准答案。

    “那你可以玩个痛快了。”林思霁说,“要拍关于雪的戏,老刘决定今天拍掉,应该已经通知到你了。”

    “哦。”杨焱继续干巴,“我就是为了那场戏练习。”

    “是吗?”林思霁又笑,也不拆穿,他扫视下杨焱,“不冷?”

    下雪的日子,裹着棉袄都觉寒风刺骨,杨焱上身裹着羽绒,裤子却只薄薄一层纤维,风吹来就贴在腿上,明显没有加内衬。

    “还行。”杨焱将外套裹紧些,“是戏服。”

    “那也冷啊。”林思霁说,“戏服又不是魔法袍,还能穿一件顶三件吗。”

    “不是。”杨焱说,“季齐就是这么穿的。”

    “所以?”林思霁顿一下,忽地明了。

    沉浸式表演方法,南艺最为擅长教学的内容。演员通过体验角色身处的生活条件,与其达成通感,以更完善的演绎出该角色在某一时段的状态。

    杨焱从大学时就习惯这么表演。

    “那也没必要刻意这么穿。”林思霁说,“你是要演绎季齐,不是要成为季齐。如果说,季齐冷你就跟着冷,那季齐谈恋爱你也要跟着谈吗?”

    杨焱微微怔住。

    “所以你演不好感情戏。”林思霁说,“沉浸式表演不是不好,而是局限太大。而且你好像有些混淆。沉浸式表演,指的是演员在演戏时将自己带入角色,而非出了戏后把自身和角色划等号……咳……咳咳”

    他说着,迎面又是一阵风,林思霁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嘴冷风,猛烈咳嗽起来。

    杨焱正低头沉思,听到咳嗽声稍稍抬头。

    “没事吧?”

    “咳咳咳咳……”林思霁咳嗽不停,他伸手摆摆,示意自己没问题。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

    杨焱犹豫着,手抬起,想去拍他的后背。

    在指尖距离羽绒服还有一厘米时……

    “林导!早啊早啊!”

    杨焱闪电般放下手,指尖揉搓两下。

    吴哉咋呼的拎着大包小包冲过来,横插进杨焱和林思霁中间。

    看到林思霁在咳嗽,他大惊失色,担忧问:“林导,这是怎么,感冒了吗,没事吧?”

    林思霁捂着嘴又咳两声:“没事,呛到了而已。”

    “没事就好。”吴哉说,“最近降温降得厉害啊,林导要注意保暖,这种天气最容易着凉了。”

    他絮絮叨叨的,叮嘱的话语比起经纪人,更像是老妈子会说出来的东西。

    杨焱欲言又止,觉得这些话语和林思霁说,实在是不合适。

    但是他既知劝不住吴哉,也明自己语言实在匮乏,他最终只默默叹气,往边上嫌弃挪两步,和妈子经纪人拉开了界限。

    林思霁倒是不在意,他笑得礼貌:“会的,也麻烦你照看杨焱,我看他今天好像穿得不多。”

    “哎呦。”说到这,吴哉彻底打开话匣子,“林导你是不知道,我家艺人就是这个性格,自己感觉不到冷暖就算了,还不理会其他人的劝阻……哎呦,我都发愁死了……”

    杨焱痛苦的闭眼。

    他心道自己难道是有什么独特的吸引憨批体质吗。

    大学的良淘,现在的吴哉,怎么一个两个都能憨成这样呢。

    迎面是刺骨的寒风,耳侧是魔咒般的念叨,余光时不时扫到林思霁似笑非笑的神情。

    杨焱浑身不自在,冷着脸,强忍着拔腿走人的冲动。

    出现在拐角的保姆车救世主一般将杨焱从尴尬的境地里拖出来。

    “啊林导,车来了,我们先走了,剧组见。”

    “好的,剧组见。”

    杨焱逃一般离开现场,迫不及待拉门上车,摔门动作干脆,把在后面准备上车的吴哉吓得一震。

    “这祖宗,又怎么了……”吴哉嘟囔一句。他费力拉开门,爬上车。

    车上,吴哉依旧持续絮叨,大概内容是埋怨杨焱面对林思霁表情太冷淡,像耍大牌,这样对未来的发展不好。

    “太殷勤不会显得很卑劣吗,看起来想爬床走捷径那样?”杨焱冷漠道。

    “怎么能这么说呢!”吴哉激动得把座椅扶手拍得震天响,“只要你和林导清清白白,外面再怎么传都是谣言……”

    清清白白。

    嚯。

    杨焱面无表情的带上耳机,把吴哉聒噪的声音隔离在外。他眼睛一闭,进入自己的自闭领域。

    杨焱在车上小憩一会儿,以至于到剧组十五分后,他都没成功驱散起床气,只冷着脸,抱着剧本谁都不搭理。

    吴哉试图和他沟通,却被其冷漠劝退,最终悻悻跑到别处去。

    杨焱则盯着剧本,这一页他盯了好久。

    吴哉人已走,声波尚存。

    他喋喋不休的语句环绕在耳侧,杨焱什么都看不进去,所有台词都记不进脑子。

    回去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小子调走。

    杨焱烦躁的想。

    “阿嚏!”吴哉抱着一个被电线缠绕的方状物体,骂骂咧咧的回来,“谁在骂我?”

    杨焱看向他怀中。

    “这是?”

    “便携式暖气。”吴哉快速从边上摸出一个接线板,解开电线,插上插头,“本来是林导的,但他吹不习惯,就让我拿来给你了。”

    暖气绿灯一亮,开始工作。

    吴哉拿个塑料椅子驾住暖气,温暖的气流吹拂杨焱的裤管,冰冷的脚踝隐约有酥麻的解冻感。

    杨焱愣了半秒,转头看向林思霁所在的地方。

    林思霁站在拍摄器械围成的堡垒里,漠然点燃电子烟。

    注意到杨焱的眼神,他往这侧瞥一眸,神色放松少许。

    他夹着烟的手抬起,敷衍挥两下。

    细弱的烟丝绕着修长的手指转两圈,白雾反衬指节冻红。

    烟丝袅袅上升,消失在冷空气中。